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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镜子是黄色的,所以镜子里的人就像是被加了一层时光滤镜,韩骤盯着眼前被薄薄黄雾笼罩着的人,恍惚觉得他们仿佛在很久之前就见过,那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没来由的袭进心头。 就像那天梦见今墅安哭着醒来一样,伤感来得毫无征兆缘由。 韩骤垂下眼,大口吃着咖喱饭,感觉自己真的林黛玉附体了,隔三差五就犯病。 之后两个人的话一直不多,往画室走的时候,路过小市场,天气虽然冷,沿路过年的气氛却已经很浓了,到处红红火火,看着很热闹。 今墅安说:“还有一周就过年了吧,韩老师年货备了吗?过年回不回家?” “每年画室这时候都是备战期,没有时间回老家啊。”韩骤一路走马观花,盯着门市两旁挂着的塑料烟花说:“一般都是我父母直接过这边跟我和韩冬一起过年,年货不着急,反正不管是在哪,只要是家人能聚在一块,那就算过年了。” 今墅安低“嗯”了一声,眼神很复杂,犹似忧愁,看不清在想什么。 韩骤听着今墅安语调低沉,忽然想起他曾说自己家人都已经不在了的话,顿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赶紧回头看他。 “要不……”韩骤本来想过年叫他来家里,但想到韩冬那货事儿实在多,就改了下主意,“我三十儿晚上去找你吧,你在家吗?” “你要来吗?”今墅安眼神一亮,心下登时明亮起来,说:“我在家。” 他随即又补充道:“在家里等你。” 第28章 第 28 章 俩人说着话便到了画室,彼时正值上课铃响。 走廊里的学生匆匆如流,嗷叫着奔回教室,韩骤步子又轻又快,人虽然不小了,但少年气却还很旺盛,他并跨几步先上了小半层楼,趴在楼梯的锈红扶手上,对下面的今墅安说:“那天半夜去你工作室看见不少画稿,说起来你们这行是先学画后学建筑,还是反过来?” “我打小就学过绘画。”今墅安半仰头看韩骤,这人两只爪子握着扶手,俯下来的脸笑意盈盈,满是阳光,倒真像只顽皮懒散的家养橘猫。 但情人眼中出瘦子,身为橘猫,韩骤这个体型有点苗条了,必须得养胖点才像话。 今墅安脚下一步一步走得方正,心里却五花八门的,他盘算着下回来得领韩骤去吃点什么好的补一补,嘴上一边说:“小时候家中请了一位名画师辅导我与堂弟,起初当做特长培养,没想着后来就走上建筑这条道了。” 老话富不过三,大凡三五代都能成事的家族,必有一套独立有效的教育系统,金家的子孙琴棋书画不敢说样样精通,起码也要样样涉猎,以艺养气,充溢内涵。 “你还有堂弟?”韩骤动了动眉,“那他们一家现在在哪?都在外国吗?” “没有,他们很早以前就死了。”今墅安语无波澜,“家里现在就只有我一个。” 1945年的天空曾短暂拨云间日,但很快就被另一场风暴再度席卷。金家本是名门大族,却在战事中凋零溃散,到最后小辈中就只剩了一根独苗,金老爷子若非无奈,也不至于远走他乡。 那些事距离现在都太久远,今墅安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时才会感慨一二,其余大多时候想起都能平静看待。 韩骤虽然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今墅安父母不在了,也在历史博主那对金照祥这个人有过浅显了解,但今天亲耳听他说自己全家都没了,还是觉得他特别惨,不禁感慨果然是望族者难旺丁。 他瞄了下两边,见走廊里都空了,便伸出手去在今墅安头发上摸了一把。 今墅安上台阶的一只脚在半空定了下,随即见到韩骤眼中的安慰与怜惜,他心里柔软,抓着头上要缩回去的爪子握住又松开,“没事,都过去很久了。” 韩骤被摸了爪子的瞬间开始心态就不淡定了,这直接导致他在做范画的时候失了手。 人像速写中的比例一般以“头”为标尺,讲究“站七坐五跪四盘三”,但其实对于学生来说,手和脚也是一大难题,除了形状和体积感本身不好表达外,大小也容易跑偏,这时候就又要用到“头”来测量了。 所谓巴掌脸,就是一般情况下手不能与脸的大小差太多,但韩骤今晚直接将模特的一只手画得比脑袋大了一圈。 模特小伙子中途休息的时候过来看,直接喷了,笑着说:“老师你最近是不是沉迷篮球,把我当奥尼尔了?” 小伙子话一出口,屋里顿时笑成一片。 今下午有人在教师喊“韩老师男朋友来探班”的事,这会儿早传开了,青春期的小孩本来就爱幻想八卦,这会儿看到韩骤身边坐着的帅哥,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韩骤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总不能说“嗯,你们yy的对,你老是我今天被摸手了,所以脑子里想入非非,这才把手画得特别大”,身为人民教师,他现在就只能硬着头继续装。 他把纸从速写夹上扯下来,拿着在教室转了一圈给学生看,自嘲说:“我这也算范画了,错误的示范也是‘范’啊!都看见了吧,你们有些人,到现在还总把手画得比脑袋大,现在知道搞笑了吧?让同学老师笑话两声没事,等上考场被阅卷老师笑,我看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开心?” 陆冶说得对,韩骤这个人就是特别会转移话题,本来是他丢人的事儿,结果三两句话下去,学生的心倒虚了,一时间也没人再笑了,玩手机的玩手机,上厕所的上厕所,抱速写夹闷头画画的闷头画。 而全程看韩骤画画的今墅安,此时正心里荡漾,在他眼中那只被画大了的手简直要可爱死了,那可不是什么失误,那恰恰是韩骤心迹的表现。 他看着韩骤手里的画,说:“能送我吗?” “嗯?”韩骤脖子僵了两秒,手中下意识将画往怀里缩了缩,眼神也躲了下,“你要它干嘛?都画坏了。” “想留个纪念。”今墅安说。 纪念? 一张画废了的画你要拿来纪念啥? 我看你是想纪念一下自己成功让我失手的壮举,我看你就是想泡我! 韩骤被今墅安逼得有点不想活了,他感觉自己脸上罩了一层热气,好像是又烧起来了。 “那行,给你吧!”过了一会儿,韩骤把画往今墅安手里一放,挠着脸看他:“今晚暖气供得有点过,哎你热不热?” 今墅安抿嘴摇头,“别挠了,脸都挠红了。” “是吧!”韩骤乍然来了精神,顺便把另一边脸也挠了几下,微皱着眉头正经道:“我这脸一冷一热就容易过敏,所以我说暖气太足也不行。”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