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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叹一声点起烟来寻求缓解,等他的烟抽到快一半时,韩冬才再次开口。 “我不仅在五岁时就见过你,十八岁时也见过,而且相处了不止一天,你怎么……”韩冬突然哽咽,要哭不哭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责怪:“你怎么能一点都记不得了呢?” 今墅安让他哽咽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先前觉得这人对自己心态有异的那股感觉,瞬间席卷重来。 “你十八岁与我相处过?”今墅安眼睛陷在浓烟中,异样浑浊。 “是啊。”韩冬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他食指与拇指捻着烟卷,烟卷便在他指间左右转动起来。 “我生日那天你来的,那回你就住在我家。”韩冬嘴角微微抿起,似笑非笑的回忆着,“我们每天都有见面,虽然说的话不多。” “之后呢?”今墅安在烟缸里弹了下。 “我记得你在我家最后那天里,正好有人送了袋林蛙过来,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饭后闲聊中,我问了你一个问题……”韩冬吐出一口气,睫下的阴影拉长了他的双眼,他神态清冷厌世,与同幅皮囊下的韩骤看起来截然不同。 他声音冷冷的,语速比先前快了不少,“不过既然你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那就算了……反正我于你也没什么重要的!” 他最后半句话说得颇为愤懑,倒有几分平时与韩骤说话的调调,既大胆又尖锐。 今墅安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硬是坐在原处楞了好半天,等回过神时,烟屁股都烧到海绵嘴了。 他望着居民楼里层层亮起的感应灯,捏着烟头在烟缸里拧了又拧。“韩家人”信誓旦旦说韩冬喜欢男人,却从没透露过他到底喜欢谁,这并非源于不知道,只因他们的记忆被封存,不记得了。 而刚才,韩冬终于找回了十八岁的过往,因此顺理成章的想起了被尘封已久的爱恋。 可眼前这个韩冬并非真正的韩冬,他仅仅是韩骤在1976年事故发生后,出于逃避、自责或孤独才分裂出的一个人格,他可以模仿韩冬的性格,却没办法真正拥有韩冬的爱情,简而言之,他的记忆源自韩骤的经历,他的感情也理所当然就是韩骤的感情。 也就是说,韩骤对今墅安爱得太满,导致他副人格也被感染了,不仅发自内心的暗恋今墅安,还与主人格暗暗较劲儿吃醋。 MD,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居然演出了三角剧情! 今墅安无奈叹息,他看了眼表,十二点不到,既然家里没有可爱的老婆,长夜空枕,倒不如就回到过去,与十八岁的韩骤聊天说地,顺便听听韩冬问了他什么问题。 第73章 第 73 章 韩冬盯着台阶一步一顿的往上走,这小区挨着高校,比邻商业街,放眼望去也算粮城的黄金窝了,但他和韩骤当初买房的时候这里还尚未开发,说白了就跟现在不少市郊的大学城一样,没被炒得那么火热。 不过韩家兄弟都是理财废,当初买在这也没惦记升值,主要是图的韩骤上下学方便,但要说起考到这里,包括想来粮城的真正原因,那还得从他十八岁那年说起。 十八岁的时候有个人对他说,将来一定会来粮城生活,就在艺术路十六号那边工作,所以从那天开始,粮城、艺术路就成了他的执念,成了做梦都想来生活的地方。 那时候他就觉得,即便是不能在一起,但只要生活在一座城市里,做个邻居偶尔见上一面也该满足了。 “真能满足吗?”有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人虽然平声静气的,但给人感觉却像在压抑什么,仿佛下一秒就会嘶吼爆发。 韩冬回头,见身后是个小姑娘,那姑娘扎了两条低低的马尾,穿了身军绿色的棉袄棉裤。他眼睛里扫过一丝惊喜,转过身说:“小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玉没直言回他,而是往台阶上走了几步,行至与他差了两三级的地方停了下来,走廊里的感应灯挺亮,灯光在她睫毛下拉出长长的阴影,使这素来阴晴不定的丫头看着心事颇多,她说:“我来走亲戚,借你家住一宿,你看行吗?” “当然行了!”韩冬本来很高兴,但心中转而又被重重往事填塞了,他皱了下眉头暗暗叹气,过了会儿说:“对了,你刚说什么?” 小玉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扫了一下,“我说,你刚去见了想见的人,心里满足吗?” “你,你看见了?我只是没忍住去见了他一面。”韩冬感觉小玉的视线像针似的在他手指划过,他表情尴尬的把手背到身后,拇指在那白金环儿上摸了摸,想褪下最终还是没舍得,只好用袖子掩着将手揣进衣服口袋里了。 “你怎么总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他略略的垂下眼继续往上走,哑笑着说:“满足,不满足能怎么办呢?” “没有人能限制你的自由,你想见他谁也拦不了。”小玉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三个台阶的距离。 韩冬一只脚踩在上面的台阶,缓缓地才撑着身子走上去,“即便我能随时见他,可他愿意见我吗?他又不喜欢我这样的,我其实根本不该存在于世上。” “什么该不该!”小玉哒哒地快上两阶,挤着韩冬跑上去,居高临下的,赤着眼,用委屈到发抖的声音说:“人人都喜欢阳光入世的性格,可人不是纸片做的,谁没有过去啊,谁没有消极卑懦的一面?难道两个人谈恋爱结婚,就只能玩命展现对方喜欢的,否则就该死吗!要真说缺点,韩骤就不凉薄利己吗……” “说什么呢!”韩冬两手半虚的握了握,抬着头双眸半含地说:“我本来也不愿与人长久相处,不管谁在一块磨合总是累心的,喜欢是一码,生活又是另外一码,我与韩骤相处已经很劳心了,实在无意与他争抢。至于韩骤,他只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只将一腔热血和近乎全部的真情都托付给了今墅安而已……” 他停下步子,眼睛眨啊眨的有些湿润了,“你跟我们一起走过那样艰难的道路,你不能这么说他,何况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谁。” 他脚步停在原处,感应灯灭得很快,不大会儿楼道里就彻底黑了,更深露重,走廊上四方的小窗口飘来萤弱月光,那光亮柔柔的,像一条黄白色的绵线,在他最软最痒的心尖打了个结。 他望着窗口淡淡地说:“他喜欢热闹,我喜欢静夜,我得孤独着才能听到雪落,你别看雪花很轻,但也是有重量的,他们成片的落下也算另一种喧哗,我必须要听到这些喧哗才能画出画来。你看窗外的月亮多美,只要有它遥遥的挂在天上,我抬头能看见也就知足了。” 韩冬吸了下鼻子,喝过酒的脑袋昏沉沉的,声音也飘飘淡淡的:“我就像个被驯服太久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