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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沉沉地睡着。他蹑手蹑脚地翻起身,忽然单衣被拉扯住。低头一看,行歌的右手抓着他的单衣一角不放。 他怔愣,何时抓住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漾着浅浅的欢喜与怜惜,轻轻地扳开她的葱白玉指,这才脱了身。 依照旧习惯练剑,不过时不时,他会回眸看看暖阁那扇窗,期待见到窗边站着一个小人儿,看着他舞剑痴迷脸红。不过,几次都没见到那嫋娜的身影。 他嘲讽地对自己笑了笑,几岁的人了,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摇摇头,结束练剑,往涤尘浴池而去。待他沐浴完,行歌还是沉睡着。忍不住自己的冲动,他轻轻地在行歌脸颊啄了啄,见她没反应,唤了芯儿交代几句,便往藏书阁而去。 忙了一上午处理公务,午时阳光正炙,金灿灿地洒落在藏书阁的窗棂上。江行风停下笔,唤了李春堂。 「太子妃那边状况如何?」他淡问。 「似乎还没醒。」李春堂打起精神,恭谨地回答。 昨夜他连连惩处了17人,那些人尖声哭叫,又令人拿布团塞住嘴,折腾至寅时才全数送至六局与总管府。扰得几个宫正人仰马翻。他自己也卯时初才就寝。不过一个时辰,便又起身服侍太子殿下。 「是吗?你下去休息吧。午後不必服侍我了。我让雁替了你一回。」江行风一早练剑时便瞄见李春堂一脸无精打采,知道昨夜不平静,免了他的当值。 「…谢殿下恩典。」李春堂有些诧异,太子殿下何时心性如此体贴,但仍旧未显於色,退至殿外,与候在那的宫人雁换了班。 江行风看了雁一眼,步出藏书阁。雁无声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後走着。 ***** 江行风踏进暖阁,芯儿和几名宫人正候在行歌侧,见是太子殿下,赶紧站了起来,福了一福。江行风扫视众人,暖阁中这麽多人,暖阁药香混着众人的体香味,空气不怎好,一股味儿。心里冷笑,过犹不及。昨夜惩处,今日便挤进这样多人,看来这东宫他是疏忽管教了,导致生了这麽多事儿。 问过行歌状况,江行风探了手,覆在行歌的额上。没烧。 「让司寝与司服侍者将暖阁打扫乾净。之後由雁来服侍。众人皆候在殿外,不需一群人都挤在室内。」江行风一把抱起行歌,用外袍裹住她後,抱着她走向未央殿他自己的主寝宫。 「殿下?」芯儿愣住,赶忙又问:「奴婢也可以帮忙。」 江行风看了芯儿一眼,淡道:「折腾数日,你不累我也不放心。下去休息。」 芯儿脸一红,真觉得天下红雨马生角,太子殿下居然体恤自己。匆匆谢了恩,又和雁说了几句太子妃的状况,便休息去了。 用过午膳後,见秋阳洒落在院子中,碧云天,黄叶地,风凉还暖,便命人搬了软榻置於檐下回廊,他一把抱起行歌,半卧在软榻上,看着熟睡的行歌,两颊的红肿瘀青已消,昏睡6日,的确令人担心,就怕她这样一睡不醒。 江行风让雁守在院外,庭中寂静无声,只有他与行歌,秋风吹来微凉,枝枒间细细碎碎地沙沙作响,秋阳却照抚两人身上,散落一身碎金。 江行风搂着行歌,指尖摩娑着她的脸颊,低声说道:「小家伙,睡这麽久还不醒吗?」 他温柔亲吻着她的眉眼,直到吻上了她的唇,轻柔地舔着那微凉带着桂花香的樱唇。而後又是沉默,看着落叶坠地,若有所思。 雁候在回廊外,直到尚仪局的女史走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雁才缓步步向江行风。 「殿下,尚仪局那边已派人来传话,大婚十日後,太子妃须移居至流云殿。今日已是第十一日,与礼制不合。」雁低眸垂首,看不出表情。 「等太子妃康复再说。」江行风一扫眼底的温柔,冷声要雁回覆尚仪局。 **** 行歌紧闭着双眼在一片无垠似的混沌中漂浮着,软绵绵的身体没有一丝力量,她费尽心思就想睁开眼,可是睁不开,就像是被阻止着,像是害怕什麽似的,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看,不要看。越是这样说,她就越害怕,挣扎着,尖叫着,然後哀泣着,只想要回家。 突然间,她闻到一股清香,是梨花木,是雪松。然後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薄荷味伴着温热及稳定的力量搂住她,暖和的,肯定而沉稳的,解开了她那不定的浮萍感,让她不这麽惶惑不安。她有点累了,更想睡,才刚要放松,又有人轻声叫着:「好…行歌乖…你醒来…我便放你回家。」 真的让我回家吗? 当她睁开眼,一张清雅俊逸的脸庞离她不过寸许。不过那人贝扇似的睫毛覆着他那如鹰如豹般的双眸。那人的唇瓣一向紧紧地抿着,有着刚毅严肃的线条,唯有静止沉睡的时候,才会回到最初应有的丰润样貌,浅粉带着淡红,丽色纯真而诱人。时间停留在大婚第二日的清晨。他的温柔,他的淡笑。 她怔忡一瞬,随即昏睡前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淹没了自己,难以呼吸。眼前的男人呼吸绵长而轻匀,一副谪仙睡姿,彷佛那些惹人心碎的记忆仅是一场虚妄的梦魇。她有点困惑,为何自己与他又躺在同一张床榻,他又如此温柔地搂着自己。 行歌轻轻挪动身体,一阵刺人的痛由左臂传来。原来一切都不是梦,看着自己固定的左臂。她无法理解眼前的男人,心痛的感觉如此鲜明,让她无法忽视。他当着她的面,与人苟合。 好脏。 真的好脏。 行歌凄然而笑,入宫前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结果,她现在才发现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夫君,与其他女体苟且交合。果然是把自己看得过於大度。他说,她和那些女人无异。是吗? 是她不该嫁给一个已经爱上别人的男人,是她不该被他那日短暂的温柔撩动心绪,是她不该在他伸出手时,犹豫不决时,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是她误以为天坛上那温柔的言语叮咛是疼宠,是她自己误以为在喜床上他对她温柔是真心,是她自以为是,才以为他在浴池时,是对自己在意的,才抱住了自己!她忘了他要她自己发誓,自己是他的禁脔,是他的玩物。玩物怎可能会被爱?他说的没错,错是她不该真的以为他要她,他要她为他治家!自己不过是另一个挂着太子妃头衔的娈婢。 心痛蔓延至四肢百骸,胜过rou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