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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和大胡子好好生活,慕倾倾就不想他再上战场,她不想每天都惶惶不安的为他担心,再说马占山那样啪啪啪打了日本人的脸,他们怎么会放过他,一定会派人各种暗杀。 她自私,不希望陈麻子死,就只能让他退役。 她的热血早在陈柒护她而死时便已全部耗光,现在的她只想远离战火。 见他沉默,慕倾倾就用哀兵政策,泫然欲泣的与他对视,“我家人都走了,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你还要离开我吗?我一个女人想在这个世道生存有多难,你知道吗?” 陈麻子犹如醍醐灌顶,是了,世道这么乱,他怎么能再丢下她不顾,不能保护自个儿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男人,他不可能次次都能好运的活下来,到时候媳妇儿怎么办?难道真要她嫁给别人? 不,绝不能。 “媳妇儿,我不离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两人就在温公馆暂时安顿下来,可是不久的将来上海也会沦陷,慕倾倾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得知她要找地方定居,陈麻子提议:“去南京吧,那里是国都,总会安全些。” 安全个屁!最不安全的就是南京了,好吗! 想到国内战后长达几十年的黑暗期,慕倾倾最终把目标定在了美国。 身在美国的慕倾倾还是会时常关注国内的战况,从平型关到台儿庄再到淞沪之战。 虽然报纸上只是寥寥几字,可她完全能想象出战区里的惨烈。 和大胡子生活的很平静幸福,只是那一年多的长途征战到底落下了暗疾,不到六十身体就开始衰竭。 病床上,陈麻子气息微弱,他仍努力的睁眼,想把他心爱的女人样貌铭刻进灵魂,握住女人手腕的那只手早已不复年轻时的有力厚实,现在的它干瘦的像根枯骨,却还在极力握紧女人的手,“媳妇儿,跟了我,这辈子……委屈你了!” 慕倾倾心里涩然,英雄迟暮总是令人伤感,强笑道:“说什么傻话,当初你抢我时可威猛的很,跟了你这个威猛汉子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想起自己那时的悍匪行为,陈麻子咧嘴笑,气息将无之际,他低声轻喃:“真想再来一辈子……” 陈麻子死后,慕倾倾并没有马上离开这个世界,她想着,陈麻子就算死,他的骨灰也不愿流落异国,内心深处应该是想落叶归根的。但是现在国内时局那么乱,并不是回去的好时机她只能等。 这一等就等了三十多年,1995年慕倾倾再次踏上那片土地时已是满天华发,垂垂老矣。 将陈麻子的骨灰葬入盘龙山,她又来到了当年生活了近一年的那间小院,可早已物是人非,那小院已归别人所有,她那张房契已如废纸。 小院的隔壁挂了一块铭牌,门开着,她踏进去,见有人在打扫,她向那人点点头,走到正堂,布置的和以前并无太大区别,书桌上摆着一册书籍,那是他当年最喜欢的一本。 她想翻看一眼,又打扫那人阻止。 她笑说:“我是陈将军故人,想看看他的旧物。” 见那人不再阻止,她轻轻翻开,纸张泛黄古旧,看到夹在书中间的两张票,轻轻抽出,这是那一年被她赌气扔到垃圾桶的两张票,原来被他收藏起来了! “陈柒,对不起!” ☆、陈柒——番外 陈柒从小就比同龄人沉稳,他不喜欢和别的孩子一样玩泥巴,撒丫子乱跑。他总是安静的捧着一本据说是秀才祖宗传下来的发了黄的书籍在篱笆墙内翻看,遇到不解之处他就去问村里唯一识字的村长爷爷。 村里孩童给他起了个外号:“陈书呆。” 对此他也不甚在意,十岁那年,村里来了一对逃荒的父女。母亲心善,将他们收留在了家里,可是陈柒并不知道两家父母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将那女人收做了他的童养媳。 就算陈柒才十岁也知道童养媳意味着什么,知道后再反对也已经晚了,父母亲身体不好,家里需要劳力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想要的媳妇即便不是如书上说的那样颜如玉,也该温婉可爱才好。可那个女人又黑又壮不说,比他还大了十五岁,他怎么可能喜欢。 十六岁那年他毅然离开村里进了黄埔军校,经历几场战事从一个小将爬上了将军的位置,但是每次攒了钱都会寄回去给父母,这样他们的生活应该会好过许多,而他本人从未回去过,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女人,说是媳妇可又没拜过堂,这种包办婚姻他心里是极不乐意的,他想着要是在外面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女人他就带她一起回去向二老请罪。 一次战役中手臂受伤无法再战,住进了一次偶然买下的小院里,一个女孩就那样不期然的撞进了他的生命里,她很漂亮,那张脸很清纯,又透着一丝女人的妩媚,尤其是那双眼睛灵透的能将人的魂都吸进去。 而她也调皮的很,总是想着法儿的调戏他,明明他脸上没有沾泥,她却忽悠他说:“哎呀别动,你脸上有泥,我帮你揩掉。”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在揩他的油,他比她大了十多岁,这小丫头怎么如此大胆! 后来他让她别那么做时,而她总说:“你长得好看,让我揩一点油,你又不吃亏,我长得也挺好看的,要不你揩回去?”然后她就把脸凑到他面前让他揩,每每都被她顶的无言以对,可心里又欢喜的紧。 他当时脑一热,就回道:“温倾,你当真觉得我好看?” “嗯,那还能有假?” 他逗她,“那请你一直觉得我好看下去。” “啊?哦,嗯!” 当时她的表情又是错愕又是惊诧,把他逗的直乐呵,但他内敛惯了,只浅浅笑了笑。 那天下雨给她送伞是他这一生做过的最浪漫的一件事,他们靠的那么近,近到他手臂一次又一次的感觉到她胸前丰腴的柔软摩擦而过,从手臂传到心里的那种酥麻感很快袭遍全身,有点脚步飘荡如踩云端的感觉,曾听人说吸大烟就是浑身酥麻飘然的感觉,他没吸过,也想象不出,但他觉得抽大烟的滋味再美妙也妙不过他现在所感受的。 真想就这么和她走下去,天长地久,白头到老。 然而现实又给了他沉重一击,多年未收到过家书的他突然收到一封家书,信是那个女人托一个老秀才代笔的,信里说他父母三年前就病重亡故,她为他守了三年孝,怕他在外分心,所以出了孝期才写信告诉他,叫他不用担心,她会一直等着他回来。 看完这封信,陈柒足足在房里关了一天,万千思绪纷涌心头,搅的他头痛欲裂,那个女人的脸他都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