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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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万川、常乐、宣和三个大世界派出四位仙尊征伐九玄界，其中两位战死，只余一位仙君和一位仙尊侥幸生还，让诸多小世界在看笑话之余，对于九玄界的敬畏不知不觉又深刻了许多。 而在温雅回到万川后，这种敬畏变成了恐惧，深深的恐惧。 温雅叛了。 她回到万川大世界后，就直闯百川门的议事大殿，当百川门诸位长老和前往议事的各界仙君分身的面，请伏茗仙君闭关修养。 徒弟安然归来的欣喜被被背叛的愤怒所取代，伏茗仙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本以为你一心向道值得栽培，没想到七千年心血只养出个沉溺情欲的废物！” 温雅便问，“若是回来的是陈煜，师尊也会不听一句解释，便如此斥责吗？” 伏茗仙君不答。 在魂灯熄灭的一瞬间，他的确曾经想过，为什么死的是陈煜，不是温雅。 不是因为他更看重陈煜，而是因为，温雅比陈煜更具威胁。 若他不是界主，只是一个普通修真门派的掌门，也许他会放心地让出手中权力，将一切托付温雅。 但界主，与界同存。 “师尊执迷不悟，弟子也无能为力，只是弟子长于百川，总要为师门再尽一次力。” 伏茗仙君面色骤变。 百川门长老们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一名长老喝道，“温雅，何出此言？” 一路姗姗来迟却正好赶上温雅回归的秋江仙君分身只觉没眼再看下去，当机立断退出议政大殿。 玉山小世界在长明星海的势力只算中等偏下，但因女尊男卑总叫人不觉瞩目几分，又因她放任徒弟去接近浊花，如今也算是先押中了一子，她一出门，便有几人跟了 上来。 对于他们的试探，秋江分身只说了一句话。 “若我是伏茗仙君或是万川大世界其他人，此刻就把温雅仙尊供起来，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长明竟已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以万川对温仙尊的所作所为，她跳船之前还记得问上一句，已经是难得的情义了。” 她委实有些扼腕，为什么没有抢在伏茗仙君之前发现温雅，若是有这么个徒弟在，玉山至少可保数千年无忧。 “万川也就罢了。”当下有人反驳，“常乐大世界的兰灵仙君，可是来自南渚星海的天工阁。她此番败退，必定会向师门求援……” “叶仙君入主九玄界五十年，白骨铃廊开了也有三十多年，慈悲佛门尚且撒手不管，还有谁会过问长明星海呢。”秋江仙君冷笑道。 天工阁在南渚星海的确是一方霸主，但放眼宇宙，却是远远不及佛门这样的庞然巨物了。 当年佛子无缘为叶明华胁迫以身饲魔，如日中天的佛门可是连半句话都不敢说，只能闭目塞听当做没这件丑事，甚至在无缘修成“舍生决”后仍旧对他不闻不问，宁可失去这个一度最受厚望的弟子，都不敢与叶明华交涉。 之后叶明华逝去三千年仍未转世，无缘公然将她与佛门过去、未来、现在三佛共同供奉，另创欢喜佛这样的旁门左道，佛门的几位佛祖和诸多菩萨也只是要他不再供奉叶明华，是无缘坚决不肯，佛门才将无缘逐出门墙打成灭教魔罗。 世人都说佛门注重因果，因无缘拯救琉璃大世界积累了深厚功德，才不愿对下无缘死手，秋江却觉得，佛门的确是注重因果，但这个因果未必就是无缘，而是叶明华。 清叶浊花都是生于混沌的灵植，清叶曾在龙凤之战中大放异彩，亲自击杀数十只凤凰与麒麟，重生转世后才渐渐沉寂下来，作为他半身的浊花，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幻术和长得容易叫人喜欢之外仿佛就没有别的特别之处。 那这个“容易叫人喜欢”，是不是就是浊花的特殊之处？ 这位合欢道祖，是真的只擅幻术，不修媚术的吗？ 几人在殿外呆了片刻，便见越来越多的人从议事大殿中出来，不止外界来客，还有百川门的晚辈弟子，不多时，殿内就只余万川大世界的仙尊们在。 银山界的卓阳仙君拖到最后才出来，出门之后环视四周，看见秋江后便向她走了过来，秋江也迎了上去。 “秋江仙君真是提前下了一手妙子。” “卓阳仙君跟注也跟得不晚啊。”秋江一边笑道，一边在两人身边布下结界。 卓阳知道她想问什么，结界布成后直截了当地道，“我出门前，看见伏茗仙君已经失了对璃龙扳指的掌控。” 璃龙扳指，便是万川大世界的界标。 秋江听得这话也有些意外，若是叶明华亲至她还能理解，但回来的可只是温雅，便问她，“发生了什么？” “伏茗仙君当场翻脸，欲以璃龙扳指击杀温雅仙尊。”卓阳深吸一口气，回忆起自己离殿之前那一幕仍有些心惊，“温雅仙尊只挽袖露腕，那枚扳指便飞到了她的手中。” “她手腕上有什么？” “一枝红花。”卓阳苦笑一声，“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还是用口脂随手绘的。” 秋江大骇，过了许久才道，“合欢道自从出了叶仙君后，就重幻轻媚，这么多年也没有以媚术成名的修士。你出来得晚，可觉得温仙尊有哪里不对？” “你也认识温仙尊，觉得她是能被寻常媚术和幻术所惑的人？”卓阳哼了一声，“她可不是你那徒弟竹秋。” 她也没有说死，而是留了些余地，在媚术和幻术之前加了“寻常”二字。 秋江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温雅并非真的对叶明华一眼心动愿意为她背师叛门，那么，她抵抗不了叶明华的幻术与媚术，她们也抵抗不了。 甚至看界标们的反应，不只是人，说不定一切有灵之物都抵抗不了。 大殿之中，温雅握着璃龙戒指，神情淡漠地看着其他大乘期的仙尊们讨论祭品。 他们曾经以“一切为了万川界”之名，将一个个天赋出众的弟子推入寰宇秘境，只为从中获取九玄界的部分本源之力。 而如今，终于轮到了他们。 作为世界本源的界标，可以滋养本方世界的万物，助他们繁衍生息。 世间万物，也可以滋养世界本源。 伏茗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没了界标的他已然被排除核心势力在外。 或者说，他已经被内定了一个祭祀的名额。 过了几天几夜，终于有四位仙尊从中走了出来。 他们看着温雅的眼神，有仇恨，有厌恶，也有希冀，有哀求。 温雅看也不看他们四人，只对剩下的人说，“还差一个。” “不是说好了五个？” “只有四个。”温雅指着走出的四人说。 “伏茗呢？”一人指向旁边的伏茗仙君。 “我说了，我要师尊闭关修养。” 仙尊们sao动起来。 “是他要去攻打九玄界！” “也是他和临渊勾结祭祀邪魔！” “失了界标的界主，不该去死吗？” “他是万川界主，也是我的授业恩师。”温雅冷声道，“他若死了，你们还能放心吗？” 万川大世界本身对礼教极为看重，否则也不会在男女弟子都能同样修行的情况下还更为倾向男修，极为讲究天地君师亲，其中君自是指侍奉的主君，而紧随其后传道受业的恩师，尚且排在父母亲缘之前。 她说伏茗乃是万川界界主，意在提醒他们伏茗本是他们侍奉的主君，无论如何不该将伏茗推出来，又言伏茗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则是说伏茗不死，她既认自己是伏茗的弟子，便认自己是百川门弟子。 软硬兼施之下，虽然诸位仙尊极为不满，还是聚在一起，试图推出第五个殉难者。 “温雅！”伏茗唤了她一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道，“为师自认执界有方，才让万川从一方小世界生长为大世界，谁知临到后来行差踏错，反而毁了万川。” “往后你在叶仙君身边，定当以我为戒，谨言慎行，莫要步我后尘。” 温雅跪下，向他拜了三拜。 “弟子受师尊大恩，无以为报。”她握住手中扳指，望着自己的师尊说，“万川已经无能为力，但只要师门还有一线希望，弟子也必当尽力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