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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洗剑池内结了层厚冰。 松涛似海,柏绿满山,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武当派石碑上积了薄雪,碑底又有碎雪堆积,拓跋锋牵着云起的手,小心引他去摸字。 “武当凌云……” “武当凌云。”云起笑道:“谁的字,挺漂亮的。” 拓跋锋端详片刻,道:“不懂,师哥是粗人。” 武当派掌教正带着上百名七代弟子,站在观前练太极拳。 太极拳讲究以静制动,一呼一吸间与天地共生,以身融于自然,不着痕迹,圆融无缺,云起竟未察觉身边有一群人在那处旁听他俩幽会,只以为真武道观前空无一人,于是声音朗朗传出。 “下面有只大龟……”拓跋锋拉着云起的手,将他小心地牵着,二人躬身去摸石碑下的龟。 云起摸到湿滑一物,驼碑那龟眯着眼,蹭了蹭云起的手。 “妈呀——!”云起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一跃三丈高,缩到拓跋锋怀里,大叫道:“怎么是活的!” 拓跋锋横抱着云起,莞尔道:“听说有上百岁,和师父一样老。” “……” “你师父是乌龟。” “不许乱说。”拓跋锋斥道,横抱着云起,转身道:“真武大帝左龟右蛇,这边有只蛇……” 年轻道士们想笑又不敢笑,静虚嘴角不住抽搐,额角青筋暴突。 云起吓得险些尿了出来,忙大叫道:“蛇也活的吗!别过去——!” “这里有柱子……” “嗯,柱子。”云起像只小狗,被拓跋锋牵着走来走去,拓跋锋牵着云起,从静虚道长与上百名躬身练拳的武当弟子面前走过,云起还未发觉此处有许多人,忽道: “师哥,我们以后怎办?在山上过一辈子么?” 二人站在一棵积满雪的松树下,拓跋锋一手拍了拍松树,问道:“你说呢?” 云起被树上的雪洒了满头,打了个喷嚏,拓跋锋哼哼道:“来,师哥疼你。” 说着伸手来抱,揽着云起的腰,便开始专心接吻。 那时间真武道观前,上百名道士尽数愣住,个个一头黑线,看着拓跋锋与云起站在广场边接吻。 静虚终于按捺不住,猛咳几声。 云起霎时被口水呛着,忙不迭地挣开拓跋锋,涨红了脸,尴尬道:“掌教真人……也在?” 静虚道长沉声道:“海底针——” 于是上百名武当弟子声音洪亮,齐齐颂道:“海底针——” “……” 云起尴尬得无以复加,唯一的念头就是跳崖自尽。 幸好这尴尬并未持续多久,山下便有一道童慌张奔来,还在台阶上摔了一跤。 “掌教真人!” 静虚收了拳式,负手道:“何事?” “山下——永乐帝率朝廷兵马前来拜山!” 云起抽了口冷气,静虚淡淡道:“太师父早有安排,拓跋师叔请先到后山暂避。” 拓跋锋疑道:“朝廷怎么知道我们在武当山上的?” 云起与拓跋锋心意相通,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逃下山的张勤。 一代宗师 “妈八羔子的!皇帝进你这山来还要解刀——!!” 朱棣那极具个人标志的声音回荡在武当山上空。 登时真武道观后山响起张三丰洪亮的声音。 “妈八羔子的!你老子当年上武当山也得解刀——!” 朱棣登时怂了,吩咐道:“郑和,把你的刀解了,放进那池子里。” 朱棣肿着一张猪头脸,一整龙袍,从怀中摸出一物,随手一抛。 蝉翼刀“叮”的轻响,在冰面上弹跳,继而无声无息地没入冰面,嵌了进去,继而沉入池底。 朱棣嘿嘿一笑,挽了袖子,吩咐道:“你们在这等着。” 仅带着随身小厮一人,永乐帝便踏进了山门。 “张道长,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呐无恙!”朱棣得意洋洋地笑道,挽了袖子,四处张望。 张三丰拱手,一笑道:“燕王里边请。” 朱棣听到“燕王”二字,不禁色变,脸色便沉了下来。 张三丰头戴莲花冠,身披明黄八卦袍,作地仙打扮,将朱棣让进真武大殿内,一路缓行,两侧武当弟子林立,齐齐躬身。 朱棣纵是人间天子,站在真武大帝像前亦不得不肃然起敬。何况皇权天授,痞子王爷登位本就不正,眼望真武左旋龟,右腾蛇的庄严神相,更觉心中惴惴。 张三丰让了座,又道:“清云,清风,给王爷上茶。” 两名道童端了木案来,架在朱棣与张三丰面前,朱棣抽了口冷气,什么清云清风,一个明明就是当朝国舅爷徐云起!另一个更是殴打皇帝的钦犯拓跋锋! 云起面前蒙着黑布条,白皙的脸上多了那布巾更显孱弱与清秀,朱棣冷冷道:“张道长这唱的是哪一处?” 无人应答,云起嘴角略勾,躬身接过拓跋锋递来铜壶,朝杯内倒茶,瞎子瞄不准,热水溅了满桌,拓跋锋“嘘”了声,伸指头把壶嘴拨过去点,二人配合倒了茶水。 拓跋锋又道:“这边来。”抬手提了提云起衣领,牵着他走到张三丰身后,站定。 张三丰呵呵一笑,以道袍袖子揩了木案,又道:“王爷请。” 朱棣几乎就要发作,然而殿前上百武当弟子,张三丰这老妖怪武功又不知到了何等层次,只知这世上与他动过手的人早已死得干干净净,真正只有“深不可测”四字方能形容。 朱棣忍气吞声,端起茶,沉吟片刻,而后道:“武当云雾。” 张三丰莞尔道:“正是,前前后后上百年,武当山顶,竟是有四位皇帝喝过老道这云雾茶,生而为人,在世上走一遭,得见四朝天子,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朱棣神色一动,目光扫过云起拓跋锋,而后冷冷道:“不知张真人所见天子,是哪四位?” 张三丰唏嘘道:“第一位是元惠宗,至正二十七年,图干贴木儿三次率军强攻武当山,率领元军五万,于真武大殿前三进三出,贫道昔年年轻气盛,本在钟南山全真教与道友论武,武当遣人传书,只得星夜兼程回山。” “真武大殿前图干帖木儿与贫道对坐饮茶,三盏茶后,元惠宗说明来意,大军围山,乃是意图招纳武当全派……” 朱棣笑道:“张真人虽出家为道,终究有家国之念。” 张三丰淡淡道:“王爷说得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元惠帝便被贫道当殿一剑击毙。” 朱棣瞳孔倏然收缩,端着个空杯,一手不住发抖。 张三丰吩咐道:“给王爷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