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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guntang的唇息贴在她耳旁:“孟廷辉。” 她忽然泪涌。 可却抑住不出声,眼一垂,泪珠儿无声地落在他肩头。 手抵之处正是他的左胸,暖热,他的心跳沉稳有力,一下下敲击着她的掌心。 他抱着她,不松手。 就如十多年前的那一个雨夜,她浑身上下都在抖,蜷缩在他怀中不语不动,过了许久许久,终是怯泣出声。 他听见她抽噎,不由稍稍放开她一些,手移上去捧住她脑后,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长指穿过密束长发,触上她脑侧被撞后高高鼓起的一个肿块。 她闷哼,肩颈一颤,显然是痛极。 他马上放开手,侧眸就见她耳后血丝脸上红印,一刹间心火又窜,烧得他整个胸腔都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肺被层层燎过,血rou模糊。 多年来被道无情寡欲,似是今日方知,心长在身上,心是会痛。 章四十八 心(下) 他从未像这般主动拥抱过她。 可这一抱,却令她觉得这么多年来所图所想的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拥抱,温暖有力,坚硬悍然,足以让她倚靠放心。 他以为她会泪流不止,可她只小小抽噎了一阵儿,便埋了头在他胸前,湿漉漉的长睫微微垂下,呼吸也跟着淡下来,好似气力已尽。 这一夜她定是又惊又惧,想必是疲累非凡。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屈臂揽着她的腰,让她就这样靠在自己胸口睡过去,低眼注视着她状似恬静的脸庞。 一看见那触目的掌括指印,他心头的火苗就隐隐在跳。 露在衣裙外面的肌肤上尚有这么多的伤痕,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出来她之前是怎样被人欺侮的。 撑在床边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攥。 还好,她没大碍。 否则…… 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怒气,浅睡易醒,眼皮微微一动,又睁开了眼,一双黑眼仁儿仍透着水雾,望向他。 他慢慢把她放平,又替她掩上被子,“睡。” 她在头挨上软枕的时候蹙了蹙眉,他顿时明白他又碰到了她的伤,脸色不禁一黑,冲门外喝道:“来人!” 沈知礼推门进来,看见里面的情形,不由又往外退了半步,才低头道:“殿下。” 他横眉,“着人去宫里传御医。” 沈知礼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孟廷辉伸手轻扯他的袖口,“殿下又何必为难沈大人?”她转动身子,微笑道:“臣还没醒来时,沈大人便找了郎中来瞧过了,”她又指了指床头放着的几个小药盒,“郎中说都是外伤,拿这些药捈抹几日便好了。” 他看见她微微带笑的脸,眉目愈发冷冽,一张脸黑到底,不语,探手去拿过那几个药盒,一一打开来,放在鼻下仔细闻过,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开些,挑了其中一个浅乳色的药膏,划指抹了一层,另一手去捧她的脸,然后一点点地抹在她的伤处。 药膏软凉,他的手指却极硬烫,虽是小心,可下手仍是不自知地有些重,她被他碰过的地方会痛,但却忍着未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她知他一向认真专注,任是什么事情到他手中都会做到无人可比,可她却从没想过他会这么认真专注地……对待她。 他的脸色黑冷不豫,可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温温漠漠,令她心跳逐渐加快,到最后脸色竟也泛红。 想起那一夜她对他袒露心迹时,他偏过头不看她的神色。 想起白日里她接到他命人送来的夜市小食时,心里那且惊且喜的感觉。 她尚未问过他心思究竟如何,便遭了此事;可她看着他此时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事不是非要问了才能确认的。 就这样,也好。 他替她的脸、耳根和脖颈上的伤痕都抹了药,然后合上药盒盖子,拊掌于膝,定望了她半晌,才哑声道:“……可曾看清那些人?” 她闻言,脸色登时转寒。 心知他必不会轻饶那些人,更知他定是忍了许久才问出这句话,可她却是无言以告。 夜色那么黑,挣扎之时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分毫便被打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在沈府里,连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甚清楚。 半晌,她才摇了摇头。 他看出她目光复杂,可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只当她是又想起那令人惊惧的事情,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发,起身道:“这几日便留在沈府里,待身子无恙了再入朝。” 但她神色镇定,不像是回想起不堪之事的模样,看他要走,又突然开口叫住他:“殿下。” 他回头,挑眉。 她半撑起身子,“殿下,臣有一请。” 他见她眼中水亮,就知她心头必又是盘算了些什么,不禁皱眉,不解她怎会在此时此刻还有心思一本正经地向他求请,于是冷眉冷眼地看了她半天,但终是不忍驳她,只道:“说。” 她的声音却凉下来,一字一句道:“臣请殿下准臣参审王奇一案。” “荒唐!”他想也不想地便驳了她,脸色作怒。 且不说她现在一身伤痕,竟不多想想自己身子如何,单说王奇一案他已交由大理寺、刑部并御史台三司会审,又哪里容得门下省去参一脚! 她看他脸色变了,也不多言,只静静地一拢薄被,眼睫掀起又落,一脸苍淡之色。 纵是她再傻,也知今夜此事必与王奇一案有关——先前御史台侍御史严叟那封参劾她的折子被他压下不表,想必御史台的人私下定会议论太子对她恩宠过甚,而她这佞幸之名必也少不了;今日王奇又因她一封奏疏便被太子下了御史台狱,此事放在旁人眼中,定会以为又是因她擅谀所致。 那些东党朝臣们…… 她想着想着,额角就开始痛起来。 她还是太天真,以为不与人恶争便可安然无事,却哪知她不蓄意害人,别人却不会因此而放过她。 说到底,此事必也是为了恐吓她而行——想来王奇一人还不值得东党因此事而报复她,不过是因风闻她颇受太子宠信而担心她日后会更加得势,所以想要使些手段让她知道知道厉害,莫要一日到晚只知希意谀上。 她脸色愈冷,手在被子里轻轻攥起。 若是要将她逼到这个份上,那便不要怪她不走为善之路。 她抬睫,看向他道:“殿下今夜来此必又是不掩而行,想来此时大内禁中人皆已知。御史台群吏已言臣受宠颇甚,臣这清誉以后哪里还找得回?” 他对上她的目光,语气不善:“你不满?” 她忽而一笑,柔声道:“臣怎会不满,臣只是……”纤眉微展,声音低下去:“臣只是觉得,既已背了这希意谀上、佞幸宠臣之名,殿下若不允臣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