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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佳肴铺案,酒香逶地,支支喜烛红芒映得这一室微醺,景致物妙 沈知礼身为朝官,自然与一般千金闺秀不同,今夜来到大多是父亲的门生故吏、或是兄长与自己的旧友同济,因此也没什么好避嫌不见的,她自开宴之始便换了衣裙入厅来招呼宾客,全无一丝一毫的新妇羞涩之意。 狄念更不必说,与枢府、禁军中的同僚们没过多久便闹成了一片, 虽是人多事杂,但这文臣武将、老臣新俊齐聚一堂共手执酒的场面却是罕见,因时今夜来赴喜宴之人都不愿错过这难逢的好机会,交际应酬的事儿亦难免的。 满厅众人,就只有孟廷辉一人怠于周旋其间,早早就起身绕到厅外花廊间吸冷风去了。 她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快乐,就连装出快乐的样子,于她而言也甚是艰难。 若非狄念口口声声言谢于她,执意要她今过府赴宴,只怕她亦会寻个借口躲过沈知礼与狄念的这场婚礼。 却不想,在这厅外会撞见独自喝闷酒的沈知礼。 沈知礼瞧见她也出了,不由轻挑眉毛,脸上也无笑意,只是攥着酒盅低道了声:“孟大人。” 她自是觉得奇怪,不解当此大喜之日,他为何会是这模样。但她自己眼下心里面也不甚痛快,并没想要多管闲事的心思,眼见此处被他占了,便想反身回厅里面去。 可他却在后面忽而道:“孟大人见我回京,竟也不想问问严家大小姐的事情?” 孟廷辉立时驻足,转回头去,打量了他一番,才蹙眉道:“沈大人是喝醉了罢。” 沈知书倚着廊柱,微微屈了身子,侧影自有一股傥荡不羁的风流,眉一舒嘴一扬,竟是轻笑:“枉她在潮安还在经常惦记着你,却不愿随我回京看看你这个孟大人如今官威几何。” 孟廷辉再傻也听出来他是如何不快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沈知书与严馥之的事情,她知之甚少,而沈知书既被除潮安北路转运使,则她更是没法儿插手过问这二人间的事情。 且听沈知书这语气,倒像是与馥之一门心思不愿与他结情结心。 她怔迟间不知该不该回去,可转眼便听见厅内嘈杂声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行礼之声。 沈知书似是幡然酒醒,抬手一揉额角,探身向里面望了望,便又一笑,道:“皇上来了。”他横眸一扫孟廷辉的脸色,眉毛愈发挑得高了,“怎么,没人告诉孟大人皇上今夜要来么?” 孟廷辉见他捏了酒盅往里面走去,自己却立在廊柱一侧,不想动。 就这样站着,管得住身子,却管不住这一双眼。 目光只消一瞥,层层人影都化作无形,世间风华尽数凝住那一人身上,光芒散尽,便只留他一双摄人心魂的眸子,深邃洞透。 太想他。 平日里上朝虽也能远远望见他,可怎及此时这不过十余步的距离令人心颤。 太久不曾这么近地看过他,她竟然忽觉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又索性就这么站定,将目光黏在他身上,尽自己心意看个够。 幸好厅中有这么多的人在前面挡着她,而身旁花廊细柱上屈屈绕绕地缠满了长蔓,一藤碎枝细叶散垂而落,遮蔽了她半张脸。 今夜是沈狄二人大婚,纵是天子亦不能掠其风采,因而他仅仅是代天家前来称贺一番,略略一受群臣之礼,着人封赠有差,便就轻从离去了。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甚至没有朝这边张望过一眼,许是连她也在都不知道。 而他前不久下谕一改册后之制的事情,又着实令她有些惶然心虚起来。 她垂睫想着,愈发觉得自己今夜与此处不合,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廊柱后面挪了挪。一挪,就挪进了一双臂弯中。 耳后也跟着响起他略微清哑的声音:“孟廷辉。” 正文 章一零一零 良辰(中) 她自然是惊不能持,回头去看,就见他一双涧眸近在咫尺,似映着这藤下清辉,脸色七分沉肃三分柔软。 “陛······” 口中才出一字半音,他的手臂就移下来横过她的腰间,一用力,带着她往狄府后门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暗。 花草碎石绕足为绊,厅门外那十二扇琉璃金丝灯散出的光芒也渐渐如雾一般迎空腾放,满肩只余淡点月光。 她由他揽着,一声不吭地跟着他往前走。 不是没想过挣扎反射,只是深知他的性子,纵是反抗了亦没用,而他既是这么准的寻到了她,显见今夜是有意来找她的。 这等出格的事儿,他做了也不下一二回了,君威体面在他眼里就算不上什么条矩,没直接登门造第地往孟府寻她去,已是给足了她脸面。 一出狄府后门,那辆由六匹御马才能驾就的华贵马车倒让她唬了一跳。 虽知他行事不徇故例,可他出宫素来都是轻从简行,她还从没见过他这般招摇出行的时候。 深秋夜风沁冷,她一口冷风吸进肚里,头竟有些头晕。 那边已有两个黄衣侍卫眼疾手快地将上马凳搬到她跟前,垂臂一拱,一言不发地候着她。 可好,现如今京中这些个近驾内侍们心里面也不知是怎么看她的,待她竟不似外朝官吏,反倒像是宫闱中人,这叫什么事儿? 她目光不由得有些发冷,直通通地站定,道:“臣府上的车驾尚在狄府门外等着。” 他微微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返身小跑而去。 狄府一门喜事隆重繁威,令大门外的窄街车马相拥,头尾相连,就算是寻到孟府的车驾令其驶到此处来,怕也是宴不散而不能成行。 他便无奈一叹,只得抬头去迎他的目光,尽将声音低了道:“陛下就立在此处不动罢。” 她今夜落在他手里,横竖都只得依着他。 他轻扬下巴,那马车帘子便被人揭下来。他斜眉看她一眼,脸上肃色悄减一分,率先上了马车。 她只得跟在后面上去。 里面松松阔阔地铺了厚毯置了矮几,一盏六瓣莲花灯静悄悄地蹲在车板边沿,光线迷蒙微暖,可以嗅出灯油里那独特的宫香。 他疗袍坐下,一反常态地没有叫她到身边去,只是冲她道:“坐一坐,便放你走。” 她的神思被这昏暖的气氛搅得有些迷离,便对着他坐下来,轻轻一点头。 才明白,他这是替她考虑周全了,没诏她入内宫觐见,又未亲幸孟府寻她,只在今夜来找她说说话儿,是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