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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中详细我亦不甚清楚。只听我堂兄道,尹大人数年来各处游学,那年在柳州亦是在踏青赏春时与堂兄诗赋相对而互为欣慕、继而为友的。” 倒也难怪。 孟廷辉暗忖道,难怪她人在潮安那么多年都没听过尹清的才名,想来他是自她举进士后才回了潮安的。 心中虽是心思弯绕,她口中却淡笑道:“如此说来,你与他竟已认识了许久。” 左秋容脸颊泛粉,嗫喏道:“我只在十六岁那年见过尹大人一面罢了,也没想今后竟会与他同科举进士,想来他当已不认得我这人了。” 孟廷辉又奇道:“想来你与他平日里亦有碰面的机会,怎的你还未与他说过话?” 左秋容声音愈发小了:“尹大人才学端方、德如馨风,我怎好行那狂蜂浪蝶之举……” 孟廷辉嘴角一翘。 这赞誉真是极高,可倘是让她知道尹清曾做过些什么,不知她可会还如眼下这般倾慕他。 正想着,忽见尹清微微一侧身,回眸朝这边望过来。 他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一旋而过,没带留停就飘向了另一头,俊逸的脸上不见一丝波澜。 孟廷辉内心深处突然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似乎他每一次看向她的目光都不曾有过丝毫变化。不论是不识还是相识、是相为谋策还是戒备,他的种种表现都让她感到他似乎是早已对她了如指掌,又好像是时刻都在貌不经意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他当初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而要帮她?眼下又是为了什么而始终注意着她? 算下来,尹清应当比她还小一岁。 但这个年轻男子又着实令她感到有些忌惮。 左秋容自然也瞧见了尹清的目光,可她哪里好意思敢再张望,只一径低了头不再抬眼,深怕被他看出她二人是在议论他。 孟廷辉没心思再盘询左秋容,只冲她笑了笑,便拿了酒盅转身回座。 沈知礼直 着她,“怎的,我说得可对?” 孟廷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笑着搁下酒盅。 殿前有一小黄门疾疾趋步而来,附近她耳边道:“孟大人,皇上说北使将回侯馆,叫你回御前坐着去罢。” 她有些赧然,低了眼轻应。 沈知礼在旁听声,忍不住打趣道:“我瞧皇上这惯你的度,天下男子无人能及。” 孟廷辉佯作怒状,“我岂是小性儿的人?” 沈知礼一昧掩袖轻笑,不与她争言。 就见前面二府重臣们皆起身,赵回又对銮座行过大礼,然后便与副使前后下殿。 她不急着起身,在幔子后面盯着赵回一步步走过来,心中将其轻啐了数十遍,然后才扭头拨幔子站起来。 赵回走过殿幔子的两列偏席时,与副使时有言笑,目光不经意地朝三馆席间探了眼。 孟廷辉跟着小黄门向上走去,谁知那小黄门又凑过来道:“孟大人,一会儿宴毕,皇上驾还西华宫,还请孟大人……” 她不待人说完,便打断轻道:“真是有劳公公次次如此,皇上的体面和我的脸面也全仗公公担待了。” 小黄门忙道:“孟大人这话折煞咱家了。” 她抿抿唇,心中又有些气他这般近似招摇的做法。朝中谁不知他勤政,平日里他几乎是夜夜宿于睿思殿,可一朝驾宿西华宫,又使人谕她入觐,那简直就是堂皇告知内廷中人,他意欲如何。 没走几步,她又见白丹勇自前面黑着脸疾步而下,不禁蹙眉。 白丹勇统领内廷诸卫,不经特诏也不会如此挎剑上殿,想是被除了什么差遣才这般匆忙。 北戬使副退殿未久,皇上起驾还宫,三府重臣、两制大臣们亦纷纷下殿,其余官员们也渐次散了去。 殿外火色灯笼一片喜庆,雪色亦显缤纷。 尹清漫步缓行,眼望着远处銮驾那抹明黄色渐入夜幕,才一拢袖,加快了脚步。 身后似有人随行,数步之后他忽而滞足,蓦然侧头张望,却只见一片渺然夜色。 半响,他才又向前走去。 却听后面响起一声女子轻音:“尹大人。” 他回身,见左秋容从一旁朝他走来,不禁挑眉,却没开口。 跟着他的人,当不是这个女子。 左秋容见他不吭声,当下有些微窘,细声道:“尹大人可还认得我?” 尹清点头,双眼凝视她的脸,“翰林院的左大人。” 她脸色有些尴尬,犹豫半天才又道:“尹大人不记得三年前在柳州左家曾见过我?” 他低眉,想也未想便道:“左大人认错人了。” 章一二二 如是旧识(中) 左秋容没料到他会否认,更没料到他会否认得如此干脆不留余地。 他显然是对她毫无兴趣的。 那一副清逸的身骨之中竟是一颗如此无情的心。 她顿时感到脸面全无,更懊悔自己竟然因孟廷辉之言便来莽撞与他搭话,结果落得这下场,当下窘得连眼眶都红了,只冲他小揖了下,便掉头跑开了。 尹清也立即转回身来,继续朝前走去。 不是不记得她。 当年在永兴路柳州的左家大宅中,她一身小袄红得亮眼,眉眼弯弯,出手亦成诗文词章。 她那时的羞赧便如今夜一般,同他说句话也是怯不敢言,满面通红。 只是如今她身条修长,脸上也不如当年那般青涩,端的是一副多才懂礼的美人模样儿。 她方才的情意明明白白写在了眼底,他并非是看不懂,只是他心中哪里还有地方搁得下这男女之情。 他没想到自己竟会与她同科举进士,而这又让他略略感到了一丝不安。 宫宴之上,她与孟廷辉的模样貌似亲近,可他却不知她对孟廷辉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又会不会使孟廷辉对他生出戒疑之心。 他准备了所有能准备的,却独没算到会在朝中遇到这左秋容。 之前那一声“尹大人”是如此轻且低绵,如同细小的雪沫一样扑满空中,缠荡在他的耳边,不肯轻易碎化。 想着,他不禁又驻足回头。 御道两边雪色绵延,苍树枯枝四下狰狞,而她也是早无影踪。 西华宫中暖幔飘曳,春帐轻薄,蔽不住里间人影儿。 一榻香汗淋漓,藕臂拨陈,酥衣乱散,二人相缠急动间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终是身软魂销,渐渐歇下来。 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