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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目光一锁,再未收回。 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他看见了她。 可他怎能够在此时此地看见她! 而她孟廷辉,又怎能在此时此地被他看见? 她应该在北戬,应该续享那投敌卖国之名,应该永永远远地消失在他面前,今生不再见。 手心里满满都是汗。 他的出现,打乱了她早已计划好的一切。 她真的没想到,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的事情… 岳临夕就在她的身侧,同她一道望着山下。她不能让岳临夕知道他就是大平的皇帝,否则岳临夕必会派人向来时的邑州拨令调兵,将他这几千人马围死在这一带;她也不能让他发觉这身后山林中藏避着近千寇军人马,否则便免不了一场激战,事态更会超出她所能掌控的范围。 她遂不敢动,亦不敢出声,甚至不敢挪开目光。她怕他会在下一瞬就做出什么她无法应对的事情来。 可他却只是立在那里,头侧扬,眼明亮,纹丝不动地望着她。 他立在那里望她,他身后数千人马的目光亦如火穿风般地烧了过来,一路望向他。 她浑身发热,又发冷,脊梁寒湿一片。 他的身形挺拔如万年寒松,又如风力冷剑,倨傲且坚韧地在下面等着她,堵着她,截断她从今往后所有的路。 纵是她心怀千策万计,在触上他这一身铁甲硬片后,也再无可以施展的余地。 吾皇万岁万万岁正文 章一四八 谁曰相思(上) 国主? 饶是岳临夕再听她的吩咐,在看见此时此刻这种情景时,也少不得会生出怀疑之心。 孟廷辉终于挪开眼,回头瞟了一眼这苍翠山林。 事已成此,她别无他法。 “事太蹊跷,”她脸上故作疑色,转身冲岳临夕道:“只怕是他看见你我二人在山头上,心中生了疑。倘与其正面交锋,我等必会吃亏。不如你我装得坦荡些,策马下山,佯作路过商贾,代你我走后,他们必会退走,到时再让山上的人马下来。” 岳临夕颇疑,迟迟不肯点头。 她生怕拖久了会遭他亲自上山来,遂暗下一咬牙,急喝一声,猛抽了一鞭马臀,纵马沿山冲驰而下。 岳临夕一愣,自然不敢放她一人下山,顾不得多想便也策马奔下山去。 风扫鬓发,心跳飞快,马儿奔驰腾跃时人也像是要飞出去了似的,脑中陡然闪过以前的许多画面,皆是欢乐,今却惘然。 下了山,还没等她勒马转向,他便已纵马驰至她身前,狠狠替她喝住坐骑,然后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她抬眼触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眸底不由一潮。 身后岳临夕亦下得山来,她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见那边阵中横冲两骑出列,一前一后将岳临夕夹往一旁。 岳临夕怔愣之后便是大骇,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 她却无言,手微抖着攥着缰绳。 “孟廷辉。” 他薄薄的嘴唇轻动了下,声音不大,可她却听得心潮起伏。 眼前的男子戾气凝重,身子比她离京前还要瘦,可愈显骨硬狠悍,目光冷且慑人。 他当是恨她的。 可她不知他今次巧见了她,堵住她劫了她,又将会如何对她。 他瞟一眼岳临夕,又冷眼一望那两个士兵,士兵立即上前往岳临夕口中塞了块东西,令其再也无法出声。 岳临夕双目圆瞪,被人拉扯下马,拼命挣扎不休,喉间呜呜作响,神情狰狞地盯着孟廷辉不放。 她瞧见后,愈发觉得身子冷了些。 “上山,”他转头,冲身后一个亲将吩咐道,“剿寇。” 随一声令下,久滞不动的千骑人马立时振甲转向,战马蹄尥黄沙,一片秋风劲啸声中长枪戈戟直入山林。 没多久,远处山道上就传来竦人的厮杀声,枪剑交碰声刺耳万分,四周空气中隐隐浮荡着一丝血腥味。 她竭力不去想象身后山上的场面,也不去看被人押在一旁的岳临夕,却抑不住轻颤的嘴角,更敛不去眼底的惧意。 他眼中像是没有那血淋淋的战事,只是飞快地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番,然后冷冷道:“下马。” 终于是要轮到她了。 后面忽然有士兵牵了匹马儿走近她身旁,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瞥,却见那马儿正是她的青云。 心口好像忽然间被什么东西塞住,水湿淋漓却溢不出半滴,五脏六腑像是被闷呛得疼。 “上马。”他又道,声音自上而下灌入她耳中。 她眼眶一红,咬着嘴唇转头看他,却是他已扯缰催马向一旁走去,背影依旧冷然。 青云垂首,在她脸侧重重地喷喘了一声,又拿长鬃扫过她的身子。 她从没见过它如此听话解意的时候,不由得伸手环住它的脖子,眼一低,就落下泪来。 他应该恨她,可他出征却带了她的青云,她再也不信今日一遇会是巧合,他分明就是千里策军来寻她的。 但她不解他怎会知道她的踪迹,更不知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令大平禁军不战而失金峡关,她投敌卖国jian臣之名天下万民人尽皆知,她与反贼寇军厮混一处,她— 根本不值得他来寻。 岳临夕见他驱马直来,不由得挣扎得更凶,却被身边两个士兵死死按住。 他高坐在马,低眼打量着岳临夕,口中问:“可是要去舒州?” 岳临夕脸色憋涨得紫红,一动不动地瞪着他。 他翻臂落枪,身子倾下来些,“你好像还不知道朕是谁。” 这一个“朕”字,立刻就让岳临夕大惊失色,眼底终于透出些许惧意,转而又作恨。 竭力偏过头去看孟廷辉。 英寡却抬臂挥枪,抵着他的下巴逼他转回头来,“朕问话,从来没人敢不答。” 岳临夕的下巴被枪尖划破渗血,痛意令他脸上的表情愈发扭曲起来,许久才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英寡收枪,斜眉冷声道:“甚巧,朕亦是要往舒州去。你们的扈从人马今次即被朕剿杀,不如便由朕送你们去,如何?” 她在一旁听见这话,心底禁不住地在颤,头一回丝毫摸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岳临夕反抗不得,动不得,亦说不得,索性横心闭了眼,不再挣扎。 “不吭气便是同意了。”他回身高声唤过留在山下的数名禁军亲兵,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