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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低了下去。她眉头都不抬,却只见宫中侍奉自己的宫女内监们都脸色紧绷,仿佛被自己的冷血与无情给吓住了,却并不以为意。 她抬抬手,就有伶俐的宫女阿香将茶水欢欢喜喜地奉在自己的面前,又何必去理会这些看着就对自己生出恐惧的宫女呢?她正在心底打算,就见一个侍卫大步进来禀告。 “晕过去了?”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内监们从前没少得罪侍卫大人们,这假公济私一时打得狠了,侍卫们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既然没死,是他们的造化,如此就丢出本宫的宫中,自生自灭罢。”沈望舒缓缓地将目光落在宫外,艳红的嘴角微微勾起,温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宫自然网开一面。” 从前得罪了那么多宫中人,失势之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贵妃这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真的只是好心放过罢了。 “是。”侍卫见贵妃并没有计较的心思,急忙垂头去了。 他才踏出宫门,就听见外头另有尖声传来,之后响鞭响起,还未待宫中的血腥味儿散去,也还未待那奄奄一息的内监被拖下去,就见门口处明黄的旋风闪过,一个英俊的气势汹汹的青年,满面怒色地冲了进来。 他一身龙袍明黄刺眼,不过是二十左右岁的年纪,然而眉宇之间已经颇见城府,可是就算是有城府,他脸上的怒色也触目惊心,叫人感到不安,不知是谁,竟敢叫天子感到愤怒。 至尊的帝王冲到了沈望舒的身边坐下,抬手就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扫落在地上。 瓷器落地时的刺耳的响声之中,宫女内监们噤若寒蝉,都恐被殃及池鱼,一时之间宫中寂静无比,帝王看到谁,谁就会垂下自己的眼睛惶恐不安。 沈望舒却并没有感到害怕,也对身边这皇帝的盛怒满不在乎,也不问他为何去而复返,漫不经心地翻看自己鲜红的手指,惬意安稳。 这就是贵妃所深爱,爱到极致,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与安全,愿意出头与帝王最忌惮的摄政王对着干的皇帝。 惠帝。 也是这位帝王,拿她当做急先锋,只要与摄政王在前朝发生冲突,就会盛怒到她宫中来吐苦水,甚至泪流满面,叫她心疼他,出头与摄政王针锋相对。 她不过是个女人,摄政王或许不能拿一个女人怎么样,不过厌恶她却是一定的。 也因此,当她失宠于惠帝,又叫摄政王对她厌恶到了极点,这天下,竟再无一人,敢为她说一句好话。 如今惠帝大怒而归,气得眼睛通红,显然是摄政王方才在前朝给他脸子看了。 对于惠帝这种无用的货色,沈望舒只觉得鄙夷透顶,甚至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只知道算计一个女人的,竟然是尊贵的帝王。他明明有着最尊贵的身份,有着天下最强大的权势,却叫一个摄政王压制得束手无策,甚至没有一点的魄力。若只是被摄政王夺权,只能做个傀儡,沈望舒都不会这样看不起惠帝。 谁敢不将皇帝面前放在眼里,杀了就是,只做妇人心机之态,怨不得只能当一个摆设。 古往今来,那等成就了霸业的千古大帝,那气势与威严乃是天生,卧榻之侧岂容人酣睡?就算不能剿灭摄政王党羽,然只困杀他一个,难道没有法子? 只是胆小懦弱,不敢罢了。 沈望舒一双美目流转,更加懒得看身边那个气喘吁吁的惠帝,她见宫女阿香似乎在惠帝进门时往自己的身后躲了躲,挑眉戏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后者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急忙从一旁捧来了一面精致的银镜。沈望舒望向银镜,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这一世的脸。 银镜之中,是一张艳丽逼人,锋芒毕露的美人的脸。 她乌发如墨,香腮似雪,红唇乌发带着烈烈的风情,刺目的艳质光彩。 就连沈望舒,都被银镜之中那张美丽得惊心动魄,一颦一笑都带着极致的美丽的脸打动了心神。 然而这美丽太过刺目,仿佛烈阳将人灼伤,随时随地似乎都在准备着攻击的样子。这个样子的女子,男子或是这回被那容颜迷惑一时,然而若连性情都烈性,那只怕不及温柔如水的女子了。想到惠帝那真爱的女子正是一个素淡柔和的女子,沈望舒勾起了嘴角儿。 银镜之中的美人,也露出一个极致艳丽傲慢的笑容。 “娘娘真好看。”阿香小心翼翼地捧着银镜,看向沈望舒的眼神仰慕极了。 “你在做什么?!”阿香的话音未落,惠帝已经在一旁忍耐地问道。 他气得眼睛里恨不能流血,可是贵妃却只知道揽镜自照!这等没心肝的女人,若不是如今还有用,他早就废了她了! “照镜子,陛下看不见?”沈望舒对惠帝可没有情分,抚了抚自己的精致的鬓角,对自己这张脸其实十分满意。 她素来喜欢美人。 “照镜子?!”惠帝被这理所当然的态度给气坏了,顿时起身,用恨恨的眼神看着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沈望舒,再也忍耐不住咆哮道,“朕在你的面前,你还照镜子?!” 他气得浑身乱抖,伸手就要抢了银镜,摔了这讨厌的镜子! 不知为何,他心里又生出一丝难明的痛楚。 似乎有什么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在不久之前失去了。 只是这种感觉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忽略,见沈望舒用一双漆黑濯濯的眼睛看着他,他正要发火训斥,却听见这有着世间最艳丽美貌的贵妃,转着手腕上一个精致的八宝手镯,仿佛还带着几分奇怪地说道,“陛下从前就说过,陛下生了气,因爱惜我,就不愿叫我也与陛下一同生气伤了身子。从前的劝慰还在眼前,如今我不过是照着陛下的吩咐做,陛下却恼怒起来,莫非……” 她顿了顿,方才若有所思地问道,“陛下是在哄骗我?” 惠帝顿时语塞。 每次他叫摄政王冲撞来贵妃宫中,只要露出怒火之色,贵妃总是比他还生气,痛骂摄政王,且还会在摄政王入宫的时候,对他百般呵斥。 他心里自然愿意贵妃顶在前头顺便给自己报仇,然而嘴里却总是劝她息事宁人,这等示弱的样子露出来,贵妃只会更心疼他,怨恨摄政王。 她会为了他被折辱的尊严,与摄政王更加冲突。 可是什么时候,她,她竟然还知道听自己的话了呢? “自然你的身子要紧。”惠帝僵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见贵妃满意地又去照镜子,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