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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声情并茂地背诵了近百首唐诗宋词,其中大部分是描写雪景,梅花,还有情窦初开时的欣喜以及宫妃失宠后的哀怨,摔倒在雪中之后还自己做了一首: “鹅毛大雪飞啊, 老子心好累啊, 如何得解脱啊, 黄泉路上归啊!” 老曹和念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他灌了整整两碗醒酒汤,秦小七总算安静下来了。 “主子爷,奴才们陪着您上外头转转去?”老曹和念子轮番游说,“下大雪了,紫禁城哪儿哪儿都干净,您不是喜欢静怡轩的梅花吗?奴才瞧着,都有花苞啦!” “......滚。” 秦小七翻个白眼,轻飘飘地吐出个字,老曹虽然挨了骂,不过一听有戏,忙和众人搭手将不再使出千斤坠的静主子抬回寝殿暖着去了。 殿内安静,无人叨扰。秦小七四仰八叉地趴在床榻上,歪着脑袋,心中一片空白。宿醉叫人头疼,连警觉性都下降了一半,可也知道,他之前叫滚出去的人似乎又回来在床榻旁边站着,他心里烦的要命,张口骂道:“听不懂人话?都叫你们滚了,老子的死活不要你们管!” “你放心,我不管,以后都不会再管。” 清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来,听着极其淡漠。 秦小七吃惊,老曹和念子早就不在眼前,他竟然迟钝到殿里换了人却不自知了。 很久未见梅若英,她清减了许多,手上搭着刚解下来的羽缎斗篷,身上穿着香色大袖衫,青绿的百褶裙,不戴钗环,脂粉未施,看着素净淡然。 “皇上.....怎么来了?”秦小七问出口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们之间,早就挽不回什么了,“是来判我死罪的么?” “.....你想死?”梅若英面上平静无波。她的精神头儿并不怎么好,大概是劳累的缘故,脸色看着有些苍白,“我没想到连你这样的人都会说自己想死。” “我难道不配死么?”秦小七自嘲,俊美无瑕的脸上布满了忧郁,“一个没有自由,没有孩子,没有媳妇,没有梦想没有生活又无可奈何的男人,你说,他活着还能干什么?” “你很快就有了。”梅若英浅浅叹了一口气。 秦小七闻言,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错了。错的太离谱,你说的对,我有时候很自以为是。”梅若英慢慢走到秦小七面前,坐在他对面的绣墩子上,轻声道,“去年冬天,也是这个时候,天降鹅毛大雪,我去丰乐楼吃包子,然后遇见了你。” “.......” 梅若英这样一说,秦小七才察觉,原来他在她身边,居然整整一年了。“没错,你自以为是的将我带进宫。其实.....,最大的错在我,我不该手贱嘴欠招惹你。” 没有相遇,便没有招惹,没有调戏,也许就没有今天他花邀月的生不如死。若人生不曾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怪我无情,怪我狠心,可能,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想辩解什么,”梅若英微微蹙眉,“我们好了一场,我好像什么都没能给你,想起来,总觉得内疚呢。” 秦小七突然就控制不住了,他背着梅若英,害怕她看见自己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不管你是秦小七,还是花老七,从今天起,都和紫禁城无关了。”梅若英道,“你走吧。这也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出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海阔天空,自由自在,我们从此不相干,你以后娶妻生子,我也绝不过问,绝不干涉。” 空气凝结了,静的可怕,仿佛都能听见窗外白雪挥舞的声音。他们彼此相背着,谁都不肯回头。两个人走了一路,矛盾一层层累积,解不掉,化不开。小心翼翼也好,粗心大意也罢,悲欢离合,酸甜喜乐,唱的再好的戏,也总会有散场的一天。 梅若英想,也许放手,就是她和秦小七最好的结局。秦小七不该被圈在她身旁,犹如困兽。夏天的时候,她曾看见他高高兴兴坐在马车上,穿着最不起眼的朴素衣衫,吹着口哨唱着歌,听风吹树响,看云卷云舒,开怀大笑,神采飞扬,仿佛人生就是如此完美和畅快。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他是旷野上奔跑的狼王,他是天上翱翔的神鹰,他根本不属于紫禁城。 “......好!.....草民.....多谢皇上成全!” 秦小七站起来,齐整利落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也许,离开紫禁城真的是他和梅若英最好的结局,虽然他是那么难过。 他擦干所有的眼泪,转头出了景阳宫,孑然一身,瞬间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赵保和老曹几个在井亭里站着,低声说话的时候,突然觉得一股劲风猛烈席卷,忙抬头张望,雪花随着莫名的气流形成一股漩涡,再看时,一如往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几人惊得合不拢嘴,猛然听到殿内女帝的一声厉喝: “——来人!” 赵保立马进去,哈着腰听吩咐。 “告诉紫禁城所有的防卫和关卡,秦小七不论从哪个门出去,一律放行!” 她其实根本不用担心他脱不了身,但还是为他做了最全的准备。 ..... 夜幕很快降临,赵保安顿好一切之后,打着灯笼再次回到景阳宫,对着一直在殿里发呆的女帝躬身说道,“皇上,天色已晚,可否传膳?” “朕吃不下,”梅若英似乎很累,身子一歪,靠在炕床沿上,“都出去罢,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是。” 雪还在下,洋洋洒洒,密密麻麻。去年的这一天晚上,她吃了一小笼包子,然后遇见了秦小七。这个人在她的帝王生涯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惜,他不属于紫禁城,也终究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如同已经离开的大周小周,又或是张勉之,或者即将离开她的慕非白。 从当年的朝云公主开始,好像有不少人都从她身边离开了。以前在潜邸,那些美貌的少年郎在她眼前散去,她无动于衷;大周小周走,她做皇帝的尊严被人挑衅,所以她愤怒,但也止于愤怒;张勉之离开,是她无奈,也只能无奈。人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无处话凄凉。她从前并不觉得,只到了这一刻,才深深体会到,孤独和失去,是多么的可怕。 可是,她终究还是失去了。 她低下头,将自己埋进秦小七刚才躺过的被窝里,感受着他还没有完全带走的温暖,伸手从腰间取出个小小的香囊,那是她许久之前,答应过秦小七,要绣给他的。 绣工精巧,栩栩如生。深色的缎面,玉白色的月亮,月亮下是一株傲然绽放的红梅,那些梅花一如冬夜里秦小七唇角上出现的那般,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