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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翻了面前桌案,发令立刻强攻魏劭大营。 被张燕等人生生劝住,称魏劭阴险至此地步,想必早有防范,不可贸然动兵。 半晌,乐正功胸中怒火方渐定,于帐内疾步来回走了数圈,道:“诸位所言极是。这一笔仇,我记下了!日后再算!传我的令,速速拔营,回汉中!” …… 再说幸逊,得报逃走了的竺增竟被乐正功纳用,岂肯作罢?一早派丁屈去西营要人。丁屈人没要到,反遭奚落,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回来在幸逊面前添油加醋,道乐正功虽名义投靠陛下,实则夸功自大,仗着出几个兵,连他儿子也是目高于顶,并未将陛下放在眼里。 幸逊不快,立刻着人去传乐正功来自己面前问话。不想却又得报,说西营似有异动。忙派人看究竟。 俄而得报,乐正功竟绕过了自己,下令拔营回往汉中。 幸逊勃然大怒,立刻命丁屈去将乐正功捉来。 乐正功既已决意回兵自救,哪里还将幸逊的话当一回事,派乐正骏率一副将,牢牢守住两营交界处的藩篱,加紧撤退。 丁屈欲冲破藩篱,乐正骏也非庸碌之辈,岂容他过境,双方立刻起了争斗,一时刀戟相交。 本是联军的东西阵营,竟自相残杀,血染藩篱。 幸逊闻讯,愈发暴怒,投杯碎盏,下令列队整军,追上要和乐正功恶斗一场。 被臧常劝阻,道:“陛下岂不闻,事有轻重缓急乎?陛下北伐,首取人头乃是魏劭。如今功未竟,此时若交战西营,为内乱,必两败俱伤,令魏劭坐收渔翁之利!那乐正功既要走,让他走便是。等陛下灭了魏劭,再挥师征讨汉中,活捉乐正功,要他担这临阵脱逃之罪!” 余下之人,也纷纷苦劝。 幸逊方被劝住,强压心头恨意,令收兵归队,加紧戒备,以防魏劭趁机袭营。 …… 当夜,乐正功因走的急,将不便带走的粮草辎重,一把火烧光。 一夜之间,西营漫山遍野的营帐消失一空。雪地里火光熊熊。 黄河故道对面的魏劭阵营军士,rou眼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魏劭的中军大帐里,笑声雷动。 魏劭坐于中,公孙羊、李典、李崇、张俭,卫权等人分坐于旁,提及对面西营大火,无不谈笑。 “荣延可安?” 魏劭笑毕,问,“须早些回才好。否则过些天,等乐正功得知杨信郭荃不过只发了五千人马,虚张声势,恐怕要于他不利。” “主公放心。”公孙羊忙道,“我已与他议定好了。他得了乐正功的信任,如今性命暂时无虞,尚不能走。若这便走了,会引乐正功起疑,则前功尽弃。等有合适机会,再遁走归营。” 魏劭点头:“此番乐正功中计,全赖荣延一身胆识,可谓居功至伟。军师须记他一笔大功,战后论功封赏。” 公孙羊诺。 此时亲兵来报,说竺增送到。 魏劭便叫人将他带入。 竺增被五花大绑,在帐内隐隐传出的朗朗笑声里,入了中军大帐。 看到帐内已分坐了十来人,烛火通明,照出后排一面分隔前后的紫檀色长屏。 屏上绘了青松云气、虎啸危崖。一头斑斓猛虎,啸踞高岗。虽不闻声,却仿佛啸震林岗,似下一刻便要跳下,鹰扬虎噬,气势逼人,令人不敢多望。 虎屏左右,各设一架,高于人顶,上堆满各种简牍文书。 正中一张将军案,左右分置了令箭、虎符。 案后坐了个年不过二十四五的男子,未戴兜鍪,乌金冠束发,身穿锁子连环麒麟软甲,披帅氅,腰悬宝剑,愈显龙躯豹身。 他面容英毅,正微微侧身,与座旁一个留着三绺须面容清癯的男子谈笑风生,姿态极是潇洒。 听人报说竺增带到,这男子方停下说笑,转过脸,两道目光扫了过来。 竺增猜到这年轻男子应是魏劭了。 却没想到,传闻中的北方霸主魏劭,竟是如此凤表龙姿的出众人物。 一时竟看呆了。 直到那年轻男子停了说笑,坐直身躯,抬起两道目光,朝自己扫来。 立刻感到他周身隐隐似有一种沙场血气,扑面而来。 方心里一凛,不敢再和这将军案后的男子对视。 心里已是绝望。 知魏劭这般设连环套精心构陷自己,终令乐正功上当退兵,必定也是猜到当初他出兵助幸逊之策,乃是出于自己。 应是恨之入骨了。 这般稀里糊涂地落入了他手,等着被剐便是了。 却不料魏劭忽从案后起身,到他近前,亲手将缚住他的绳索解开,笑道:“我为解兵困,委屈了子翼。汝可怪我乎?” 竺增抬眼,见魏劭笑容满面,一时错愕了。 再看座上旁人,无不望着自己,面上带笑。 卫权道:“主公知汝大才槃槃,不忍见汝刀下断头,是故派兵前去营救。” 竺增如梦初醒,心悦诚服,当即倒头便拜,道:“承蒙燕侯高看,弃瑕录用,竺增愿投麾下,以报效燕侯知用之恩!” 魏劭哈哈大笑,豪气干云,命人取压惊酒赠饮。一番引见后,着亲兵送竺增下去。 大帐里余下之人也陆续退去,最后剩公孙羊,问兖州之事。 幸逊大军阻滞在此,与魏劭相持之时,遣从前曾攻过兖州的任城周群大军压境,再次攻打兖州。 乔平领军,奋起反击,周群被打退。 幸逊不甘,加派人马,再次发动攻势。兖州随后得到绿眸将军领兵前来助力。 恶战过后,不但保住兖州,周群也命丧于乱军。 这个消息,刚刚昨日才送到了魏劭的案前。 “主公不必多挂心。”公孙羊道,“从这两战,可见兖州这两三年里,一直厉兵秣马,已非旧日羸弱之状。且有比彘相助,必定不会有失。如今联军分崩离析,天气也日渐好转,战机近在眼前,主公当全力以赴应对幸逊。” 二人又谈论战事,不觉夜深。 魏劭亲送公孙羊回营帐。 回往中军大帐,他感到心绪起伏,不禁转身,踏着脚下咯吱作响的积雪,朝辕门行去。 辕门外瞭夜士兵见他出来,急忙行军礼。 魏劭微微颔首,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近旁那个年不过十六七岁,还有着一张尚未脱尽稚气面庞的小兵的身上,拍了拍他肩膀,随即独自出了辕门,登上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