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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这个时候,云秋已经叫了他三四遍了。 正在刨木板的二牛便顺手用满是木屑的手背擦了擦脑门的汗,结果沾得头发上都是白花花的。远处监工的云秋看他呆呆的样子就来气,大步跨过来扯着他就走,惹得后面的人哈哈大笑。 自从江家发达之后,二牛的娘就开始起了心思,再不提苏青青是狐狸精的什么事情,反而怂恿着二牛等什么时候有机会跟江夫人多套套近乎,要是能被看上,多让她送点金银财宝也好。二牛给气得吐血,差点儿没离家出走自己到镇上闯荡。还是苏青青记着他的恩情,邀请他来自家帮忙做工,又托了云秋照顾他,私下里要求给他轻松点的活计,工钱多给点儿。 云秋一开始不太乐意,还记恨二牛撞了她的事,总是让他多干活,少拿钱,二牛也不吭声,乐呵呵地让怎么就怎么,连句怨言都没有。结果后来不知怎么,云秋过来找二牛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每天都要来个几次,以至于她一出现,大家就都知道了来意。 二牛满脸通红,被她扯得一个踉跄,赶紧挣脱出来,问她有什么事。云秋也不说话,歪着脑袋盯着他看。因为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很累,二牛为了省力,背略微有点佝偻,女子本来就比较显个,结果看起来倒像是云秋比他高,在俯瞰一样。二牛赶紧挺直背部,云秋这才露出笑容,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扔给他,淡淡道:“吃吧。” “我今天带了干粮,这个就不劳烦云秋姑娘了。”二牛赶紧拒绝道,“我……” “这是jiejie做的。”云秋的一句话成功把二牛的话顶回了肚子里,“她特地叫我给你送过来。快吃吧,别浪费jiejie的心意。” 二牛赶紧把布包打开,里面放着两块喷香的白面饼子,上面缀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咬上一口,唇齿留香,二牛很快把两块饼都吞进了肚子里。娘每天只肯给他带没煮熟的野菜团子,吃下去总会觉得胃疼很久,这饼子简直就是无上美味,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 青青姑娘似乎很少能烙出不焦不糊的饼…… “一说是jiejie做的,你吃的可真是快。”云秋冷哼道,“可惜你又上当了,这个是我做的。吃了妖怪的饼,可要记得晚上回去看看眼睛有没有变绿哦。瞪我也没用,谁叫你那么笨,回回都上当。” 二牛:“……” “不过这回,jiejie倒是有东西要给你。”云秋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身上摸出一大块银子交给他,“这是jiejie嘱咐我给你的,让你以后有机会自己买栋房子,不喜欢山里的话,就搬出去,到外面闯荡也好。唔对了,她还给了你一根翡翠簪子,我就勉强帮你代劳收下好了,男人带根簪子像什么话” 还有一句话云秋没有说,那根簪子是苏青青让二牛送给他未来媳妇儿的。 “她怎么了?”二牛急道,“难道是他们,要离开祈元村,回到家乡去?” “家乡?jiejie没有家乡。”云秋道,“不过她是要离开了。今天早上来了一个看起来满身酸腐气的怪书生,长得人模狗样的,说是jiejie的表哥,要带她出去。现在应该已经到镇上了,大概是去找江元睿那家伙了吧?” “青青姑娘的表哥?”二牛呼吸一滞,又诧异道,“她是要把她表哥引见给江公子吗?不过你怎么说是要离开?”江家兄弟都在青阳镇,青青姑娘应该只是回乡去探亲,不会一走了之的吧? “说你笨还真是笨!”云秋皱眉,“什么引见不引见,她是去拿休书的!” 88一嫁三 夫 “休书?”二牛瞪大眼睛,“怎么会,难道是江公子他要……” “跟你说你也不懂。”云秋撇撇嘴,趁着二牛发呆之际猛地一拍他的脑袋,把那些沾在头发上的木屑全部震了下来,这才笑嘻嘻地道,“回去干你的活吧,记得晚上回去告诉你娘妖怪又来找你说话了。” 二牛老脸一红,不由得想起娘上回cao着缺了刃的菜刀冲过来骂云秋姑娘是妖怪的情形。祈元村就这么丁点儿大,云秋姑娘的模样本来就与大家有些区别,之前又对他有些严厉,娘一直很不满。不过娘对他的工作量大不大不怎么感兴趣,但一听说拿回来的工钱比别人少一半儿,当即怒了,抓起菜刀就冲去江家找云秋算账了。 不过在云秋一只手咔嚓扭断菜刀木柄之后,二牛的娘顿时不吭声了,自己拿着二截菜刀灰溜溜地回家去也,此后再见了云秋都是绕着走的。其实那菜刀用了很多年,接口处本来就磨损得很厉害,但能一把扭断,这力量也定然足够轻松扭断一个老妇人的脖子。 难道你要奢望一个绿眼睛的妖女去害怕律法吗? 所以二牛妈自是有多远躲多远。云秋只在最开始受排挤了一段时间,后来大家也就习惯了,兼加她出手大方,为人豪爽,模样又漂亮,反而越来越混得开。苏青青毫无芥蒂地信任她,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她管,如果不是苏青青,也许她现在还窝在那个乱哄哄的小县城,随便帮人卖卖包子,杀杀猪,满街瞎胡逛。 以前一直觉得那样的日子很悠闲自由,之所以会来这里,不过是因为苏青青盛情邀请,不忍推脱。但渐渐的,她倒喜欢起这里,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比起那乌七八糟的城镇要好的多了。 她也曾经问过苏青青,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其实在苏家的时候,虽然说她是被派去保护苏青青的,但更多时候是那个女孩在保护她。当时苏青青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昨天晚上,她却意外地过来找自己,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阿俊的师妹,以后就多照顾他吧。” 这没头没脑的话,当时她还觉得很纳闷,直到苏青青第二天跟着奇怪的男人离开,才算明白其中原委。 jiejie把田契和房契全部都留给了她。 并且嘱咐她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元睿,以后就算他来要,也别随便还给他。 不过这是说瞒就能瞒的事情吗?况且,估计江家老大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心思担心房契的事情吧…… 时日,正是清晨。 北方早已入深秋,山路两旁的树,叶片皆黄。失去了生命力供给脆弱的梗再也无法支撑叶片的重量,纷纷扬扬地洒落满地。 车轮轧过地上的枯叶碎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赶车的人正是那位王姓马夫,此刻他的方脸上满是沉毅,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大力挥着鞭子,抽得马拼命地往前狂奔,车厢不时因剧烈的速度震得一阵狂颠。 车内坐着两个人。一位身着素白长衫,头戴邹丝纱冠,清雅如玉;另一位面沉如水,却容色恬静,秀丽若竹,正是刚刚从祈元村出来的叶明诚与苏青青。叶明诚今日一大早便赶来此处,眉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