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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并不会在宫中待多晚,应该还是会很快回府的。他们却没想到,回来的曲周侯一家人,都有些神思不属。 就连最好看出心情的舞阳翁主,此时在闹了钱币的笑话后,开心得也十分内敛。 李信敏感察觉到其中不对的气氛来。这种气氛,让他若有所觉:怎么?宫里出什么事了么? 李信没有来得及问出来,因为闻蝉很快告退,说要去休息了。曲周侯夫妇也并没有多消磨时间。在还能听到府外炮竹声的深夜,庭院因此变得几多寥落。 李信再目送李晔也离去,又在枫树下站了半天,沾了一身露水和鞭炮带来的尘灰后,他跳上了墙头,也很快回去歇息了。 然而闻蝉却一直念着李信。 当李信无法无天的时候,她嫌弃他。当他规规矩矩的时候,她又想念他。 闻蝉回到自己的房中,梳洗后睡去。耳边一直能听到外头的鞭炮声音,那鞭炮声时远时近,一时让她觉得置身漫天烟火中,一时又像是梦一样遥远。而在那漫天烟火中,火光灿然无比,又有一个少年的身影清晰存在。 她已经适应了那个少年的胆大妄为,然在她惶惑不安需要他的现在,他又不来找他。 闻蝉心想:我不能总想着那个丘林脱里求亲的事,因为我阿父阿母都不会让我去嫁的。但是我仍然不安,我在这个时候,需要我表哥。我需要他身上那种勇往直前从不后退的劲儿,我需要他身上的那股劲儿,好带给我自己安全感。 辗转反侧,思绪总是回到晚上宫殿求亲时的那一瞬。这场景伴着炮仗声,每每在她昏沉沉稍有睡意时,又将她从梦里拉回了现实。 闻蝉忽然坐起来,静静坐在床头。帷帐外的星火点点照进来,微弱的光,朦朦胧胧。女孩儿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炉中的火与香还很浓郁,混在空气中,香气有些发甜。侍女们呼吸声在外,舒缓平静。隔着屏风,又有舞阳翁主刻意压低声音,她们并没有听到闻蝉起夜的声音。 闻蝉摸到明天要穿的衣衫,一层棉布隔离,放在围炉上暖着。她梳了发,又换上了藕荷色的新衣。脖颈一圈白毛暖绒,祛了寒气。衣裳她也是在跟着李信流浪逃难时学会穿的,现在自己穿起来,已经很像个样子了。 临走前,闻蝉又顺走了一件兜帽斗篷。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关上门,踏入了幽幽夜色中。刚出门时,突然有鞭炮声炸开,她吓得缩了下脖子。又被冷风当面一罩,寒间露重扑面而来,女孩儿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然她突然瞠大了眼睛,水眸灿然若星,她看着前方提着灯笼的少年郎君。她看到灯火濛濛的时刻,玉石台阶下方,蜿蜿蜒蜒的花园曲径前,数棵梅树粗粗拉拉。她所认识的那位容貌不起眼的郎君,正提着灯站在乌夜中。 深幽夜色围绕着他,他穿着玄色衣衫,窄袖束腰,蹬着云履。少年郎君风格简洁的衣着打扮,衬得他劲瘦身形,神采奕奕。 李二郎的身量……真是又英俊又潇洒。 郎君挑了下眉,看着她,没料到她会出门。他将灯笼提得高了些,照到闻蝉脚下的方寸之地。 而闻蝉靠在门上,惊喜无比地看着少年郎君。她没料到他会过来——她心有所动,抛弃了小女儿家的羞涩之意。她想去找他,即便他已经睡下了,闻蝉也想我就在外面走一圈也好。 院子里的梅花开得红艳热烈奔放,无拘无束,闻蝉想跟表哥一起去看梅花! 然后她才出了门,就在门口看到了提着灯笼的李信。 闻蝉愣了半天后,忽而微笑:我就知道我表哥是坏坯子,肯定是来看我的! 少女在除夕凉夜中,温软无比地笑了起来。溶溶月色下,烟雾寥寥,女孩儿靠着门微微噙笑,面色玉白。她生得明艳,一张脸在夜光下发着莹玉色的光。而笑起来就更美了,她的无双风华,让李信看着她,就为之心口重重一抖。 闻蝉咬着唇,偏头笑看他。她声音很轻,不想让屋中侍女们听到她说话。她问李信,“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一出门就撞上你了。表哥,你是来找我的么?” 换个郎君,也许就不好意思了,也许就会迂回一下,不肯直说了。 但是李信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 他看着她笑。李信提着灯笼,脸上这种挑逗般的笑容,明晃晃的扎眼。闻蝉笑起来漂亮又文静,他笑起来就让人心里揣了只小兔子般。他说,“明知故问!” 只停顿了一下,李信似怕闻蝉不能理解他的心思似的,还又详细解说了一下,“这世上除了你,有谁值得我大半夜不睡觉,在门外来回徘徊呢?” 闻蝉心里的花啪嗒一声,无声无息地盛放,在清冷沉夜中散发幽香。欢喜之意如丝如缕,让她不自觉想向他靠近。闻蝉仰着脸,看少年郎走近。看他站到了她面前。她抬头,看到他俯低的幽黑眼睛。 闻蝉再次想到宫殿中丘林脱里对她的发难…… 她几乎忍不住觉得委屈,忍不住想向李信撒娇…… 但她也只是喃声问他,“那表哥,你会一辈子在我门外徘徊么?一辈子等我吗?” 李家郎君挑高长眉,他的眉挑起来,看着她时,就是一个睥睨后阴冷的神色了。李信呵呵笑道,“一辈子?你一辈子不给我开门吗?那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我会破窗直入的。” 闻蝉嗔恼他一眼,红着脸看他。 看得李信心动。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面颊。当他的手与她玉凉般的肌肤相触时,李信控制不住地手心收缩,手哆嗦了下。他心想:我真是喜欢知知。 他想她乖乖的,站在他能看到的地方,那他就情愿一直走向她。 李信的手发抖,他的颤抖,让闻蝉几分不自在,低下了眼睛。闻蝉低着头时,被李信半拥在怀中。李信轻声开口,“知知,这么晚了。” 闻蝉:“是啊。” 李信叹口气:“我本来打算看完你,就出门的。现在你醒着,这可怎么办?” 灯火阴影下,闻蝉抬起乌灵灵的眼睛望着他。她不吭气,但伸出手,手指坚定地拽了拽李信衣袖。 她拽他衣袖的小动作,让少年心中发软。 但李信一脸深沉:“大半夜的不睡觉,我带你出去海玩海晃,知知不会明天给我告状吧?” 闻蝉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胡说八道!我从来没告过状!你说过那么多造反的话,我都从来没说过!你和江三郎抨击朝廷,我也从没跟他们说过!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