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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来。 闻蓉凄声道,“我见你受了伤,怕你好面子不肯告诉我,特意做了膳食来送给你。我还从来没过来看你读书,想给你个惊喜……确实是惊喜!天大的惊喜!你这样对我,这样寒我的心!” “伯母……”身边郎君们劝说,想把闻蓉先劝走。 闻蓉推开扶着她的一众郎君们。她凛然而立,她的一腔恨意,面对着所有人,“你们都知道是吧?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假的对吧?就瞒着我一个是么?我就这么好骗对吗?” 众郎君们低着头,不敢刺激闻蓉。 整个大堂中只有女君的声音在凄然高喝,空空的,绕梁不绝。她的声音沙哑,她用尽了全身力气质问这些人。所有人,不管知道与否的,脸上仿若都被打了一巴掌般,不敢多说。 李信默默地看着闻蓉崩溃。 他眼神极好,看到跟随仆从手里提着的食盒。 那是闻蓉给他的……不,不是给他的。是给她真正的儿子的。 闻蓉喝问:“李信,你还敢说你是我的儿子吗?!” 李信抬头,静静地看着这个长发凌乱、衣衫沧桑的女君。 她的声音质问着他—— “诸天神佛在上,你敢发誓你是李二郎么?!” “苍天菩萨看着你,你敢发誓你没有和人联合来骗我?” 李信唇动了动。 闻蓉便笑起来,笑得绝望无比,笑得众人恐慌——“你发誓你是李二郎!你若不是我的儿子,就让你此生最爱的人永坠无间地狱,万世不得翻身!你敢发誓,我就信你!” 李信脸色瞬间苍白。 他听着闻蓉的话——“诸天神佛你尽管去欺骗,我也随便你去欺骗!但你胆敢发誓,胆敢继续撒谎,报应皆在你爱之人身上!你发誓啊?” 李信抿着唇。 闻蓉的一巴掌,再次打在他脸上。 鲜血淋淋,李二郎面被打偏,发丝散在脸颊上,隐隐看到红色液体在流淌,滴过他的下巴,往下溅落。 “你发誓啊!” 闻蓉喊道:“你给我说话,给我发誓啊!” 李信默然不语,白着脸,任由闻蓉诅咒在身,却是一声不吭。 闻蓉如行在地狱中……李信尚没有下地狱,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走在地狱路上,还无法回头。 她好像听到凄凉的、陌生的“阿母”唤声。 那声音包围着她。 陌生的郎君在黑暗里叫她,噙着泪等着她。 她心脏无比地疼痛,她每听到一声叫,人就死了一次般。她一遍又一遍地死去,在黑暗中哭得喘不过气来,“二郎!……二郎你在哪里……阿母对不住你……” 闻蓉猛地抽出旁边一位郎君腰间挂着的宝剑,剑尖直指李信。 众郎君惊住了:“伯母!”“伯母住手!”“伯母不可!” 燕雀堂气氛紧张,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煎熬。李家长辈们听说了这件事,心里大惊,第一时间便让小厮快去官寺报告,不管李郡守在做什么,都要先回来。而府上,则立马请动了最近两年沉浸于吃斋念佛的老县君出面。老县君身为闻蓉的婆婆,又有诰命在身。老县君的话,总能稍微稳住已经要疯了的闻蓉吧? 闻蝉和侍女们走在院中长廊中,她听了消息后,就立刻出门,往竹成苑赶去。 “表姐!”闻蝉听到叫声。 她回过头,看到是李家四娘子李伊宁。 李伊宁跑过来,不理会身后侍女要她端庄的提醒声。她跑的满头大汗,脸颊绯红,然这绯红底下,却可见她苍白的脸色。她紧紧握住闻蝉的手,黑眸中闪着慌乱之色,“表姐,你听到消息了么?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什么叫我二哥不是我二哥?这怎么可能?” 闻蝉脸色只比她更白:“我听说姑姑要杀二表哥!” 李伊宁:“……!” 她茫然又震撼,不知道事情怎么急转直下走到了这一步。她糊涂无比,又惊恐十分,她年纪尚小,还不清楚这件事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但那一定是不好的!她最清楚阿母对二哥的疼爱!阿母对二哥抱有补偿之心,自二哥回来,连她都要靠边站给二哥让路的! 闻蝉已经没空安抚李伊宁,没心思跟这位表妹说清楚侍女前来传话时,她的心情如何。 去燕雀堂! 她要救表哥! 所有人都姓李,都是李家人。 没有人向着她二表哥,万夫所指下,只有她能救他! 众人转在李家大宅院中,全都赶向事发之地。在闻蝉与李伊宁一前一后跑进燕雀堂时,李郡守直接骑马进了家宅大门。他驾马而过,从守门小厮身边穿过去。雪白马蹄踩在青石板上,能够从正门中一跃而过让马匹兴奋无比,发出嘶鸣声。 李郡守沉着脸,策马一路到竹成苑。到实在无法再进一步的时候,他才拉缰落马,跑向燕雀堂。身后跟随的仆从小厮,早被他远远甩在了后方。 燕雀堂中,老县君已经赶来。然而就是老县君拄着拐杖,在众位李姓郎君中走向闻蓉……当看到闻蓉脸上的泪,她也心头骤痛,劝慰的话说得甚无底气。 闻蓉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在他们每个人的耳边——“我丢了二郎十余年!我已经忘了他叫我‘阿母’的声音!我浑浑噩噩过了大半辈子,却认贼作子!” “母亲,您也是母亲!二叔三叔……各种伯伯叔叔,堂伯父表阿爷们,你们没有孩子么?你们不知道我找了二郎多少年吗?!” “让一个假的来骗我……你们全都知道对不对?全都知道他不是真的是不是?在这个骗子被李怀安领回来的第一天,李怀安就已经跟你们报过底是不是?他肯定是让你们帮着一起来哄我……” “这个骗子好有本事……他对李家作用很大……你们全都舍不得他,想留他下来……那么我呢?我的二郎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谁不委屈呢?谁被辜负呢?你们让我死后,如何面对我家二郎?!” “你们不要再想什么利益了好不好,我的儿子已经丢了十来年了,是被这个骗子杀的……难道我杀不得他吗?难道他不该死么?” 闻蓉神情已经恍惚,她又哭又说,她手中的剑颤巍巍的,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年郎君。周围一圈人,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每个人都在说话,每个人都在张着嘴……闻蓉头疼非常,她的眼泪不停地落。 人生苦无出路,她如窒息般痛苦…… 老县君流了泪,抖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