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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古老的城池,心中升起无数向往与眷恋。不管长安城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山倒还是云塌,那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国都。 看那灯铺陈在天,看那灯照着无数人的眼睛。看无数长安百姓,被灯光耀了眼,也舍不得移开。 心怀赤意,永不能忘。 密密麻麻的灯笼全部放飞,在夜空中飞得越来越高,与星同辉。没有钱可领着,夜渐渐沉了,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还说着方才的盛景。长安城多少年能出这么一次盛景,值得他们说道数年了。 人走了,侍从侍女们去清扫巷子,收拾坏了的或点不起的灯。他们在巷子里忙活,李信与闻蝉坐到了巷口闻蝉的马车中。到了夜里这么冷,闻蝉打个哆嗦后,回车厢中摸了披风穿戴上,又爬出了车厢。她看到李信单腿搭在车上,坐姿肆意。闻蝉从后抱住李信的肩,冰凉的手伸到他脖颈中去冰他。 李信脖颈间的青筋骤缩了下,问,“现在能抱你了吗?” 闻蝉虚着眼看了下巷中忙碌的仆从,再看眼周围空无一人的地段。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腰肢就被少年往后伸手搂住。她的心跳起来,李信的力气好大,单手往后,就将她提了起来,反抱到了自己怀中。 闻蝉被抱得坐在了少年腿上,她抬起脸,李信俯下身,鼻尖与她碰了碰,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下。 闻蝉:“表哥……” “乖。手还痛吗?我帮你揉揉。”李信握住了她纤骨白皙的手腕,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舒服地让闻蝉想抱住他呻吟。 闻蝉窝在李信怀中,看李信这般伺候着她,心中涌上说不清的甜蜜感。虽然李信草莽出身,但她知道李信没伺候过谁。他性格那个样子,就不是伺候人的料。谁敢让他伺候,他能把人踢翻。但是李信对她这么好,还帮她揉手腕…… 李信在她头上亲了亲:“谢谢你送我的灯。我也送了灯给你,放在你家中了。不如你的礼物好,你别嫌弃。” 闻蝉眸中噙笑:“礼物?什么礼物?谁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李信一怔。 闻蝉眼中带笑,白他一眼,娇滴滴地从他怀中挣脱,不给他抱了,“我又不知道你会来这里,我又不是故意做给你看,让你知道我如何贤惠的。这个才称不上是我送你的礼物呢。” 李信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外面总是很紧张,很怕他碰她。两人毕竟还不是夫妻,在家中时亲亲抱抱闻蝉若无其事,到外头她就不敢了。李信也不勉强她,她从他怀里跳出去不让他碰,他也不靠前了。少年领悟了她话中的意思后,心中一动,扬起了眼,“莫非你还有更好的礼物来送给我?” 闻蝉站在地上,笑盈盈地看着坐在马车赶车位置上的少年郎君。她低下头,从袖中取下一个香囊,又从香囊中取出了一块折叠好的粗布。看到那块布,再看到布上隐约透出来的血迹,李信心口重重疾跳,身子僵硬。他有一瞬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闻蝉施施然地把粗布展开,上面果然是李信所熟悉的血书。 李信抖着手把粗布接过来,闻蝉噗嗤乐了,笑话他又在她跟前丢脸。但李信已经无暇他想,他盯着这块布,盯着上面的“婚约”二字。 昔日他还是山贼混混的时候,曾逼着闻蝉写过一纸婚约。他心里其实并没有把那当回事,他纯粹是看闻蝉看自己如看洪水猛兽,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他有意让她记得自己,故意逼迫她写什么婚约。 他从没想过能拿婚约威胁得了闻蝉。 他也不想威胁她。 他就是想吓唬她。 但就那样,李信也没有吓唬成功……他的目光往下移,看到血迹已经黯淡后,闻蝉在他的名字旁边,所签的“文蝉”两个字。 刹那间,他便想到了闻蝉对自己的戏耍。他那般用心对她,也不伤害她,她表面怕得不得了,表面非常的顺从,非常的为难。但她抓住他不识字的缺陷,往死里踩他的脸。当他成为李二郎,第一次正式与闻蝉见面。当他在一众李家郎君们面前丢了脸,当他连她的名字都写错了时……那种愤怒,那种涩意,那种恨念,想来都如隔世般。 李信乐:“你还收着这个啊?”他从眼皮下撩闻蝉一眼,“我还以为你当初就扔了呢。” 闻蝉心虚地笑了笑。其实李信当初送过她很多东西,她去徐州玩时,他也买给她很多好玩的。但闻蝉那时候对他不上眼,对他带有欺骗性质。所以李信送她什么,她都一股脑丢给青竹去收拾。她又不想毁了,怕李信找她算账,徒留把柄……还是年前在雷泽的时候,那个被李信所杀的不知道哪个人叫破李信的身份,闻蝉才想起应该把李信送她的旧物整理一番。 她回来长安后,就让青竹把东西都找了回来,一件件妥善収整好了。 李信以为她多珍惜他送她的礼物,其实她真没有……她待李信的心,是最近一年才真正好起来的。以前懵懵懂懂,被他推着往前,走得不情不愿。十四岁的闻蝉,如李信所言一样黏黏答答,根本不想妥善保管他的心。 闻蝉没说话,李信盯着“文蝉”那两个字看。当时的婚约被撕成了两半,李信心里还是担心闻蝉,不想威胁她。所以当时交到闻蝉手中的那一半,是有她名字的那一半。他心里想要闻蝉放心,想告诉闻蝉自己不会用这个约束她。偏偏那时候闻蝉怕他怕得要命,根本不理解他的小心思。 李信抛媚眼抛给了睁眼瞎,他也没办法。总不好在事后,提醒闻蝉说自己当初待她如何用心吧? 现在就着灯火,李信看到女孩儿用墨汁划掉了那两个字,在下面重新工整地写上了“闻蝉”——她真正的名字。李信心中百感交集,指腹摸着那两个明显是新写上去的闻蝉名字,笑了一笑。 闻蝉问:“你的那份,还在吗?” 李信将半个粗布还给闻蝉,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那份。他一直贴身保存,这块布跟着他风风雨雨地走过。当李信摊出来时,上面的血迹都被磨得快看不见了。由此更可见李信真没有胁迫她履行婚约的意思……闻蝉怔了怔,少时的她看不出李信的心意,这会儿她看懂了。 她瞥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他那半块。她将李信从车上扯下来,将两块布拼在一起,便是一份意思看得一半分明一半近乎空白的婚约了。 夜中巷头,少年少女共低头,看着木板上的婚书。 半晌,闻蝉抬眼,悄悄与李信对了一眼。她委婉地问他:“表哥,你是不是很想娶我啊?” 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