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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血丝瞬间漫上了这位年轻陛下的眼底。 陛下发抖的手抱住宁王,声音沙哑大喊,“侍医!侍医呢!让宫中侍医们都过来!谁不过来朕杀谁!” 他抓着青年冰凉的手,另一手重重压住对方大失血的脖颈。青年气息微弱地躺在他怀中,双眸微眯,明明呼吸已经很弱了,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皇帝陛下勉强露出安抚的笑,他比宁王张染本人还要紧张,不断地重复,“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有事!朕不会让你出事的!” 程太尉等大臣一脸凝重,有大臣颤声,“何至于此?!”“宁王殿下实在是、实在是……” 若是闹出当殿逼死宁王的笑话来,他们这几个臣子,还如何有脸面待在朝堂上?!即使陛下不说,他们也会辞官退去。恐怕就连程太尉都要大受其害…… 此日朝会仓促中断。皇帝陛下没有心思跟众臣扯嘴皮子,直接上辇回后宫,命侍医前来救宁王殿下。 没有雨点,天边却炸雷无数。 长安城中多少黎民百姓仰起头,神色凝重地看天上的雷光。忽听“驾”声,打眼看去,街头出现了一位骑马女郎。女郎驭马,直走路中间皇亲国戚才敢走的大道。她驭马极快,天上雪亮电光刺下来的瞬间,她就骑着马,从街的另一头,跃过了这一头。 拐弯的时候撞上执金吾,几人差点与高马撞上。女郎驭马从他们头顶飞跃而过,马发出嘹亮振奋的嘶鸣声。四蹄飞溅,跑得更加快了。 闻姝骑着马,一路往未央宫赶去。 她行在电闪雷鸣中,握着马缰的手不住加力。上身伏在马上,却只想快,更快一些。她听不到四周的声音,眼睛只能看到前方。她脑海里不停地想起方才在meimei家中得到的通报。 黄门哭丧着脸跪在她面前,她当时差点就踹下去了。 张染怎么会出事?! 他怎么会?! 他怎么敢?! 他…… “吁——!”宫门前,闻姝下了马。下马眼黑的刹那时间,她咽下去喉腔里的铁锈般血味。递了玉符腰牌之物,黄门早已等在宫门后相迎。宁王妃进宫,他们忙去牵了王妃的马,领王妃一路往后宫去。 闻姝进了宫,过了甬道,直奔自己的目的地。 听到她来,皇帝定定神,亲自出来。他才称呼一声“五弟妹”,他的五弟妹就寒着脸与他擦肩而过,往后方宫殿大步走去。其身上的凌厉之势,让皇帝都往后躲闪了一下。内侍正要呵斥,好脾气的皇帝陛下摆了摆手,示意宁王妃从来就这个样子,不要紧。 闻姝走入内殿时,再路过宁王的母亲王美人。她依然是脸如冰霜,走得飞快。带着一阵小风从抹泪的王美人身旁经过,空气好像都随着她的经过而结了一层冰。宫女们目瞪口呆,王美人倒是如皇帝一般,早习惯了自己儿媳妇的这个脾气——早年她也很生气,觉得闻姝眼中没有自己。不过闻姝对她儿子极为用心,又为宁王生儿育女…… 王美人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阿姝进宫了,怎么没把阿糯带进来?” 宫女招来一路尾随、跑得喘着粗气的内侍,内侍上气不接下气地答,“王妃将娘子交给舞阳翁主了,她说让舞阳翁主照顾娘子两天。等她闲下来了再说。” 王美人愕了一下:怎么就把阿糯交给小蝉了? 小蝉才多大?! 在王美人的眼中,闻姝的meimei闻蝉,一直是个非常漂亮、性情柔软的小美人。从小到大,小美人一路美到大,被一众人宠得天真无邪。连嫁人都嫁得好,嫁给了她表哥,她表哥和她父母一样,可劲儿宠着她。就这样的小美人,不管活多大,看起来都年纪小,都不经事。 况且闻蝉也没有生养过。 阿糯又只有三岁……舞阳翁主能顾得来? 王美人心忧,简直想立刻命人出宫,把自己的孙女带回宫,自己亲自抚养。然她的命令才到口边,便想到如今一团乱麻的状态。所有人都一堆事务缠身,新皇刚立,百废待兴,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谁。这个时候,也许不那么重要的舞阳翁主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罢了,就让那个小娘子照顾他们家阿糯两天吧。 王美人担心自己的孙女时,闻姝一路沿着浓重草药的味,进入了内殿。日光从高窗外被隔离开,一小片一小片地照进来。她走过青石砖,阳光照着她难看的脸色。她走过越来越多的宫女内侍们,到了内殿中,见到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散发青年。 脖颈上围着一圈白布,隐露出几点血迹。 他精神委顿,手腕放在榻边,正由侍医摸着脉象。 女郎带进了屋外的气流,让青年咳嗽了两声,抬起黑眸看她。他露出苍白的笑,“阿姝……” 闻姝面无表情。 张染:“……” 他忙解释了一句:“我没事。” 侍医察觉宁王妃到来,忙起身要向宁王妃解释宁王的病情。脖颈上的伤幸亏阻拦及时,没伤到要害。但宁王本身大病小痛不断,身体机能越来越差。这才是耗损他寿命的致命处。身为侍医,他早就想跟宁王妃好好说说这件事了…… 宁王妃刷的抽出腰间佩剑,往前一步,手中剑气直指榻间躺卧的青年。 侍医:“……!” 侍医脸色惊骇道:“王妃、王妃您要做什么?” 您居然佩剑啊! 刚才进殿时居然没有人让您解剑、拦下您么?! 主要是她是女郎,又是宁王妃,没人想过她见自己重伤夫君的第一面,就是拿剑指着他。 侍医一众人吓得瑟瑟发抖,宁王妃手中的剑握得很稳,直对着青年的眉心。张染慢慢坐起来,闻姝手里的剑,就随着他起身而移动,一直直指他眉心要害之处。众人要吓疯,宁王殿下平静道,“你们都先出去,这是我的家务事。” 众人几乎是爬出去。宁王的家务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人走后,关上了门,室内就留给了他们夫妻二人。 闻姝手里的剑往前送,她毫不留情面。剑尖碰上青年的额间时,被他伸手握住。女郎手里的剑实在锋利,郎君只一握,手心便渗了血。鲜血顺着剑身往下低落,他们夫妻二人望着对方,却谁也没把关注力放在宁王手里的血上。 张染吃力地抬头看她,露出虚弱得跟小白花似的笑,“阿姝,你这是做什么?” 闻姝的声音寒气森森:“你不是要寻死吗?我这就成全你!” 她把剑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