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第17节
夏鸢蝶也趁此慢慢起身,细声地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走吧,没你事了!以后记着离游烈远点!”丁怀晴看着心情大好,丝毫没有耽误时间和她计较的意思,比夏鸢蝶提前一步就跑了出去。 夏鸢蝶抱着擦伤的手肘,低垂着头,看着十分紧张地往外走。 唯有在就要走出活动室门的时候,站在台阶下,少女似乎因为摔过而害怕得停顿了下—— 琥珀色的眸子轻瞥过门后拿着游戏机玩得投入的男生。 正是刚才推她的人。 映着名字的金属学生铭牌,在她情绪凉淡的眼底一掠而过。 丁,嘉,致。 三个字被夏鸢蝶无声地在舌尖前逐字抵过—— 她会好好记着的。 单薄的身影低着头踏出了活动室的门。 而门后,叫丁嘉致的男生顿了下,扭头,像是有什么察觉似的,他眼神略微异样地瞄向身侧。 门前已经空了,一切如常。 就仿佛,余光里少女镜片下泄露的那一点凉意的神色,只是他被反光晃过的错觉。 …… 活动室离着体育馆十分近。 丁怀晴跑过去的时候,正赶上游烈三人从体育馆里出来。 “今天结束得也太早了啊烈哥,离着晚自习还好久——”高腾瞥见阶下跑来的丁怀晴,话声戛然而止。 丁怀晴停下,笑容灿烂地朝他们挥了挥手:“烈哥!” 游烈是被高腾撞了下胳膊,又朝阶下示意时,才看见丁怀晴的。他停顿了下,估摸过前后的时间差,眉眼间难辨的冷意也略微褪去了些。 他眼眸缓抬,没怎么费力,眼神就捉到了不远处草丛间走出来的女孩。 但她没在抬头,边走边低眸望着屈起的手肘。 那种像是久不见光的白皙皮肤上,此刻混着泥污,擦出了明显又刺眼的条状血痕。 游烈眼神微沉。 这停住的一两秒间,丁怀晴已经从阶下蹦蹦跶跶地跑到他面前:“烈哥,我听人说了!你借衣服给你们班新来那个小乞丐,原来是因为我呀?” “——” 旁听了这句,高腾又惊又兴奋,跟姚弘毅飞快地交换着八卦眼神。 游烈眼皮微微垂敛,“…谁说的。” “啊?”丁怀晴笑容僵了下,心虚挪开,“就,就那个……” “是因为你。” 游烈打断了她,极度冷淡的厌烦不加掩饰地覆上他凌冽神态。 他掀起眸:“因为烦你。” “?” 丁怀晴僵住了,她从没见过游烈这么吓人的神情。 “要是再让我听见,哪怕一次——”游烈眉眼沉晦地迫近,却是惊得丁怀晴一节一节台阶退后下去, “有什么人、因为我而被你殃及。” 神色惊恐的丁怀晴身后。 捂着受伤的手肘,过路的少女淡漠又安静,血红的伤痕没让她皱一下眉,她甩了甩胳膊,单薄的身影掠过他漆黑的眼底,一步都没有停。 路旁的所有学生都在八卦地扭头看着。 只有她回眸也懒得。 直到余光里少女身影彻底消失进人群,游烈缓恹恹地垂回了眼。莫名地,他像连威胁的兴致都被一并带走了。 于是凌厉的下颌线厌倦地扬了下。 游烈偏过身,薄唇冷抿。 “滚。” 第11章 狐假虎 夏鸢蝶问着路去了校医室,却发现校医室的门上了锁。不知道是到了下班时间,还是值班的校医去吃晚饭了。 不想等个没完的夏鸢蝶只好先回教室。 刚踏进一班前门,夏鸢蝶就望见了不远处,自己的桌位上多了一只纸袋。 “这是什么?”夏鸢蝶好奇地停在桌旁,问乔春树。 乔春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它就在你位子上了。” “……” 夏鸢蝶拉开纸袋,犹豫了下,她抬起胳膊,把里面的东西拿进手里。 圆滚滚的瓶子——碘伏消毒剂。 一袋消毒棉签。 一卷纱布。 夏鸢蝶:“…………?” 而此时,乔春树已经看到少女细白的胳膊上吓人的伤痕,她脸色都变了:“你这伤——谁干的?” 夏鸢蝶正拈着瓶子没什么情绪地想着什么,闻言她指尖一挑,温吞的眸子轻撩起来,隔着镜片晃起微微赧然的笑。 “我没注意台阶,摔了一跤。” “摔得厉害吗?去医务室了吗?”乔春树看着急得快要站起来了。 “去了,没人,”夏鸢蝶露出点无奈,然后转过手腕,将碘伏正面对给乔春树,“不过,也不用再去了。” 这会儿才看清夏鸢蝶从纸袋里拿出来的东西,乔春树愣了下:“怎么这么巧,你刚摔,就有人给你送外伤药?” “是挺巧的。”少女落回眸,轻扶了下眼镜。 她像是无意瞥向后桌的两人。 乔春树倒是被提醒了,她忽然扭过头,表情警觉地看向后桌的两个男生:“你俩,应该看见谁放的了吧?” “……” 那两人对视了眼。 其中一个轻咳了声开始竖起课本背单词,另一个刚要有样学样,就被乔春树一巴掌按在了书上,把抬到一半的书拍了回去。 “啪!”一声震响。 乔春树眯眼:“说。” 后座男生:“……” 僵持数秒,后座男生举手投降:“看见了,但人不让说。” “谁,怎么说的。” “虽然没说话,就给了我俩一个眼神,”男生抬手,严肃地举着拇指在脖子前喇过去,“那个眼神的意思就是,多说一句,嘎了你俩。” “……” 乔春树似乎是被智障后桌噎得不轻。 夏鸢蝶却接收到了后桌男生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心虚又诡异地窥向她的一眼—— 表情像某种程度的见了鬼。 “?” 夏鸢蝶指尖轻叩了叩碘伏瓶。 体育馆后的活动室。 丁怀晴离开的时间和目的地。 几个点在脑海里迅速连成了线,一道轮廓也在脑海内勾勒出来。 夏鸢蝶坐回位置,声音轻软带笑:“知道了。谢谢。” “??”男生表情惊恐。 他梗着脖子一副要回头又不敢的表情。 乔春树听见,忙松开手转回来:“你知道了?谁啊?谁这么贴心?” “嗯……” 少女一边拆开碘伏瓶,一边轻翘起眼尾,笑了笑。 像只漂亮无害的小狐狸。 “你们学校的,田螺姑娘吧。” 乔春树:“……” 乔春树:“?” 此刻,最后排。 游烈靠着窗后的墙,半阖着眼。 深灰色的卫衣兜帽又扣回去了。在教室长灯管的照映下,低压着的帽檐把浓重的阴翳遮下来,洒在男生深刻的眉眼和半截修挺的鼻梁间。 卓然的侧颜轮廓被阴影修砌得更清峻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