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第46节
“哎,你们?学霸就是?看得开。” 乔春树摇头?感慨着,转回去了。 眼镜下,少女眼尾轻平回来,笑意淡去。她像是?不经意地偏了下头?,余光从?教室临窗的最后排扫过。 可惜只有折腰伏桌的侧影,其余什么也看不到。 夏鸢蝶安静地落回眼。 班里对?游烈的关注,一直持续到晚自习才?稍稍降温,然而,第?一节晚自习刚结束,就被重新挑了起来。 原因在高腾压着下课铃一跃而起的惊呼—— “卧槽,烈哥!”高腾难置信地在手机和游烈课桌之间摆着脑袋,“你这周六晚上?要在家里办par?真的假的??他们?诓我的吧?!!” 刚要起噪的教室瞬间哑了。 寂静里,耳朵倒是?一只接一只竖了起来。 夏鸢蝶坐在整个教室距游烈最远的斜对?角线,她不动声色,刚要落笔,就听晚风捎来一截懒怠松弛的低哑声音。 “嗯。” “你们?家那别墅办趴绝对?爽翻哎!烈哥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啊哈哈哈,那我能叫我几?个朋友一起去吗?” 高腾正兴奋难已,姚弘毅就冷笑着一瓢冷水泼下来:“你那几?个朋友里面多少女的,你觉着烈哥能放你们?进去吗?” 高腾顿时蔫了:“噢,那我……” “想来都来。” 漠然一声低哂后,那人冷而深长的眼尾扬起,他声线里像勾上?了无谓的笑,却?更凉薄得蛊人:“男女不禁。随便。” 一霎死寂。 “喔——” “烈哥万岁!!” “我我我,加我一个!” “……” 后排陷入顷刻狂欢。 前排学生也蒙了大半,乔春树转身僵了半晌,扭回来:“游烈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以前有人告白他都当没看见绕着走的,这回直接放闸进家里?他疯了吗??” 夏鸢蝶握着笔,一动未动。 后桌俩男生笑得隐晦,其中一个示意:“看少爷嘴角那伤就行了,开荤了呗。估计校外找的女朋友,战斗够激烈的啊。四五天?没回学校,难不成直接跟人同居了?” “啧啧,大少爷果?然不比我们?凡人,平常冷得跟什么似的,一疯起来可真是?。” “他家那别墅在清壑区吧,听说炒到几?十万一平,全是?大独栋带泳池花园的豪宅,大少爷拿出来开party,这魄力,牛逼啊。” “不行,我也得去见识见识。正好明天?小休,晚自习不强制。” “好兄弟,那必须一块!” “哈哈哈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冲着于茉茉她们?肯定能为他去。” “哎,见外了不是?……” 各种议论和调笑绵延不绝。 夏鸢蝶听得刺耳。 停了几?秒,她从?包里摸出那支mp5,拿着耳机的指尖微微一僵,不知?想起什么。 最后少女还是?淡漠地垂了眼,她轻歪过头?,将耳机一左一右塞进了耳朵里。 …… 凡是?和游烈有关的,原本就是?新德中学的头?条消息,而今晚这条更是?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爆炸性新闻。 一节晚自习的时间不到,这事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闻风而动的显然不止高腾一个人。 第?二节晚自习刚下课。 高二一班的教室后门就被人急不可耐地叩响,下课的噪音都拦不住,后排男生sao动的闹声里,响起陌生的外班女生的笑音。 “烈哥,腾哥,明晚我们?也可以去吧?” 高腾摆手:“你们?这点?出息,都跟你说了可以可以,你还非上?来问一趟。” “这不是?怕你假传圣旨嘛。” “你说话就说话,进来干吗,让老苗看见了还不得削我?” “哎呀又不是?站你这儿,我离烈哥近点?就是?了,他不怕啊。” “……” 后排的外班学生似乎愈多了,噪音也愈乱起来。 偏那人声线嗓音都是?独一份的抓人,在今晚格外,哪怕只是?一个低低的应声,薄凉里透着点?松弛的撩拨,隔大半个教室也听得分明。 夏鸢蝶脑海里像有根弦儿。 弦系两头?。 一头?是?今晚教室后排陌生到难以辨认的游烈,一头?是?上?周末天?文馆里外那个总是?一个眼神一个自嘲语气都能叫她胸口?涩闷难消的男生。 他握住她的手腕,他给她扶着的车门,他递给她的外套,他掌心躺着的圆石…… 一帧帧海啸似的涌来,冲撞着她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岸。 直到喧闹里高腾的笑骂声撕开空气,传了过来—— “哈哈哈cao常涵雨你今晚来找死的是?吧,对?着谁都敢上?手了?” 啪。 夏鸢蝶听见一根弦断的声音。 第?一排,少女蓦地合书,起身。 乔春树吓了一跳,回头?:“小蝴蝶你干吗去?” “收英语作业。” “啊?老苗不是?说等第?三节晚自习上?课收吗,这会儿教室里多乱啊,”乔春树拽了拽她,压低声,“你等上?课再过去吧,后排我看是?都要疯了。” “没关系。” 少女轻声,眼角弯弯带笑:“提前收完,我早点?回来自习。” 乔春树一愣。 在很短暂的视线相接的第?一秒里,她莫名?有点?被女孩眼底什么情绪蜇了一下的刺痛感。但转眼就不见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好吧,那你小心点?。”乔春树迟疑点?头?。 靠窗的第?一列,加起来收了十份英语报的作业。 夏鸢蝶抱着那沓报纸,停在倒数第?二张桌旁,安静抬眼—— 围着最后一张游烈的书桌,外班的几?个男生女生几?乎将人影拦下大半。 几?人或站,或靠,还有一个,似乎是?那个叫常涵雨的女生,更是?直接靠坐到了游烈空着的那半张课桌旁。 校服裙被她缝了内折,远提到膝上?,浑圆雪白的腿就在某人懒耷着的黑漆漆的眼睫下,换了往日不知?道要被游烈冷出去多少米,此刻那人却?蜷着腰腹倚在墙边,嘴角扯着薄淡又骀荡的笑,像不在意,或没看到,任她在自己?腿旁有下没下地晃。 唯独那双漆眸里不见情绪,晦如无光。 是?疯了。 疯得不轻。 夏鸢蝶闭了闭眼。 “同学,让一让。” “……” “同学,麻烦让让。” “……” “…………” 女孩的声音不意外地被淹入那些围着游烈的玩笑挑逗里,只有靠后的一班男生皱着眉,提醒夏鸢蝶:“你先收别的地方吧,他们?……” 夏鸢蝶忽然转身。 男生一愣,然后张大了嘴巴: 少女抬手,扳住倒数第?二张课桌的桌角,然后狠狠一拉! “吱——!” 巨大的、尖锐的拖过地面的声响—— 书桌,带着桌上?沉重的书,和靠在上?面被猛晃了下惊得脸色煞白的男生,顷刻斜挪了几?十公分。 后排霎时死寂。 所?有人瞠目结舌地回头?,受惊看向桌旁。 少女平静地松开手,拿起放下的报纸,她瞥过桌上?靠着的男生:“抱歉,我出声了,但没人听到。” “…………” 已经蔓延到大半个教室的寂静。 众人诡异的目光绕着女孩,打量,议论,敌意。 夏鸢蝶像完全没有感觉,她穿过那些压低的杂音,拿着报纸走到了游烈桌旁。 然后她停下了。 像是?没有看到坐在游烈桌上?弯腰和他热聊的女生,夏鸢蝶淡淡抬手:“游烈,你的英语作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