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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初起火,男人之间的示威和挑衅

    

后院初起火,男人之间的示威和挑衅



    宝园,听雨花榭。

    弱水所居的院子里堆满了打着红绸的箱笼木具,这都是韩破带来的嫁妆。

    堂内案几前,韩破翘着二郎腿,一手斜支着额头,垂眸仔细对着清单核查带来的财物,他把父亲留给他的财产能带来的全部带来了,除了考究精致的用具,还有指节厚的一沓田产宅铺地契。

    只要不遭遇天灾人祸,他手中拥有的财产至少可保三代人鲜衣好食。

    名目后每勾一笔朱红,韩家带来的心腹仆从就对照着将箱笼抬进旁边的小库房,来来回回足足搬了一个下午。

    初夏天气如小儿脸色一般变幻无常。

    午时还是日光晴好,此时铅云铺了来,天色像宣纸浸了洗墨水,阴昏地压着。一阵风骤起,吹得榭下新荷,翠盖乱卷。

    花园的奁箱渐空,只剩韩破脚边最后一个四方黄藤箱,仆从过来要抬走被他挥手退下。

    箱笼敞开,里装的全是他父亲收集的游记画籍话本子。

    虽不是什么珍贵的书籍,但他担心父亲的书留在韩家,会被母亲赠予贯会装模作样的韩疏,便一件件收拾了都带过来。

    风将最上面的一册书吹翻开,露出里面纸张黄旧的内页,竟是讲述前朝的《楚宫情事》。

    韩破拿起来随意翻了翻,目光落在章目上:

    《长太女剑舞艳动四方,次皇女嫉妒欲yin姐夫》

    “……在那假山背处,太女夫肖氏被妻妹骑于身下,衣物尽除,如花似玉的脸上露出羞愤之色。

    二皇女视而不见,只yin笑道:肖氏,我心悦你已久,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你便从了我罢,待将来我夺帝,便封你为后……”

    他扬了扬眉毛,这看着倒不像是父亲的书,不知是家中谁的被他误拿了来。不过这热辣劲爆的内容应该很合他妻主的口味,等他拿去晚上与弱水同看。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看,窗牖一阵摇摆,书页被灌进来的风吹得哗啦啦乱响。

    待风止,书已被翻至最后一页。

    《女帝榻前太女诉冤情,祸心二皇女愧刎而亡》

    韩破视线落定在结束章回的红墨草书大字,不知为何感觉一凉。

    “公子,外头下雨了。”

    韩破闻声一怔,回过神来。

    原来额头上的凉意,是沾了几缕雨丝。

    见丹曈回来,他“啪”的合上书,迫不及待地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两个时辰前他令丹曈将六千六百两银钱送去醉春楼。

    这钱事关他面子,自然不会不给,但给什么还不是由他说的算……

    丹曈把窗牖关上,回身笑道,“公子,我按照你的吩咐将六千六百两银票尽数换成散铜钱,铜钱装了整整一马车运到醉春楼。”

    “哈哈哈,那连惑什么反应?”韩破浮想出连惑吃瘪的神情,不由洋洋得意。

    “他面上看不出来,只令仆役当场开箱数钱,不过看醉春楼仆役的态度,连惑公子应是不快。”丹曈看韩破痛快了他也跟着开心,不过一想到后面又有些吞吞吐吐。

    “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韩破正扬眉吐气,一听还有后续不由拿书敲了一下丹曈额头,催促问道。

    “然后连惑公子回赠了公子一件物品……”

    “呸!他个贱人算得上哪门子的公……等等,回赠了什么?”韩破斜了一眼自己的小僮,轻蔑斥道,眼睛却被打开的布袋吸引了去。

    布袋中是一书盒。

    韩破眯起眼,他倒要看看连惑耍什么花招……

    纸盒上的绸带被抽开,里面装着两册画集,他皮笑rou不笑地取出一册,只见书封装帧精致,面上用金粉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春宵秘戏图》。

    而画册表皮不平,中间似乎夹着一物,韩破不屑地翻开书,书中绘着两个赤身裸体的人正在雅室颠鸾倒凤,女子丰乳肥臀嵌在男子怀中,两腿大张,性器相连。

    韩破目光一冷,这画上姿势竟与昨夜殷弱水和连惑的一模一样。

    当然这还不能让他最感到难堪。

    那书页中夹着一方沾了精血的素帕。

    陈周朝的良家男子都点有守茎砂,在与妻主初夜交合射精时,精中带血,将这精血抹在帕子上,表明自己是处男之身,才能得到妻主爱重。

    这素帕的主人似乎是在嘲笑他,连醉春楼的花魁都如愿以偿的将初夜交给心仪之人,而他韩破的守茎砂还好好的在腹上。

    丹曈也没想到书里竟夹带了这样物件,震惊地瞪大眼睛,连惑怎么敢?!

    果然韩破脸色由白转青,双目死死盯着那帕子,怒火欲喷。

    他一把将画册狠狠摔在地上,咆哮道,“连惑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他!”

    说着他就要冲出厅堂,被丹曈抱腰拦下,“公子息怒!连惑阴险狡诈,您现在去怕是正中连惑下怀!”

    大雨在此时倾盆泄下,纷乱的雨珠打在黛瓦上叮叮当当作响,雨势如瀑,外面干燥的青石径很快积起水氹。

    现在出门只怕要被大雨浇得狼狈!

    “我竟然被区区一个花楼伎男羞辱如此!!”

    韩破恨恨的撤回腿,心中怒火依旧滔滔,他眼睛扫过桌案,只听清脆几声,弱水放在此处喝茶的一套雾青釉里红茶杯也被挥落地上,摔了个粉碎。

    “公子冷静!”丹曈赶紧将桌案上木盒抱起来,生怕也被牵连。

    冷静,是要冷静!

    那个贱人不就想挑起他的怒火,来挑拨他和殷弱水么?

    韩破暴躁地踱步,来到窗边一把拉开窗牖,任由风卷着雨珠子扑打在脸上,经冷风一吹,他咬牙使自己镇定下来。

    只要他还在殷府半日,连惑这个贱人就别想靠近弱水半分。

    丹曈见韩破不再暴怒,走去他身后,低声安慰,“公子再如何也是妻主明媒正娶进了殷家的正夫。他连殷家大门都进不来,今后公子和妻主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妻主娇柔烂漫、少不经事,一时被外面的花花郎君迷了眼也是正常的。公子也当放下脾气多顺着她点,早日圆了房把住妻主的心才是重要的。”

    丹曈想着那可望不可即的姝丽少女,心中一丝酸涩飘过。

    “丹曈你说的对,我才是弱水的正夫。”韩破睁开眼,抿紧唇。

    他之前经营父亲留给他的产业,不知遇到过多少泼皮无赖,也未曾像今日这般一点就炸。

    他不过是,不过是……被戳中了心事。

    没关系,他是她的正夫,他们的时间还很长,总有一天,他会让弱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韩破暗暗地握紧拳。

    天下大雨,好在除了剩下的这一箱书籍,其他物品均已入库,宝园的小库房落了锁,到了晚饭时间,韩破领着丹曈准备前往花厅。

    檐下,丹曈刚为韩破撑开伞,就看到雨幕中跑来一个小僮,在距离韩破几步之远急急止步。

    韩破下午才认了各处的人,自然知道这小僮是掌管厨房陈伯的侄儿。

    小僮行礼一笑,“少夫郎,陈伯令我来问您一会再哪里用饭,是在花厅还是送来宝园?”

    韩破皱眉奇怪道,“爹不和我们一起?”

    他理所当然得把弱水与他归到一起,又突然想到,弱水不在宝园。

    “弱水呢?”

    “少主人还待在主人的正院呢,现在下了大雨,主人懒得出来,往常按惯例只用把饭送去正院。现在您进了府,是在花厅还是在宝园全由少夫郎您自行决定。”小僮口齿伶俐的回答。

    只有这两种选择……

    如果他现在去公爹的正院会不会很唐突?

    韩破望着大雨,闷闷道,“如此,便把饭摆来宝园吧。”

    小僮应了一声,抖了抖雨蓑又跑进雨中,背影消失在转角的蔷薇花墙后。

    丹曈高举着伞,看着自家公子拧着眉头神色郁郁。

    韩破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宝园门口走,丹曈紧跟在身后,一脸疑惑,不是说就在园中用饭么?怎么往外走。

    还未到门口,只见他家公子猛地一顿,回身望着他,一脸恼怒,像是在和谁怄气一般。

    “你这抱的又是什么宝贝?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打开过。”韩破扬起音调,审问着他,“怎么,连我都不给看么?”

    “嗯……是……连惑说妻主最爱吃醉春楼的玉露团,他……他专门备了一盒让我带回来给妻主吃。”

    丹曈没想到韩破别扭的火烧到了自己头上,他紧张地扣紧木箱,讷讷应答。

    韩破嫌弃得剜了他一眼,又想到什么,“哼,既然贱人这么贴心,那正好你现在再去库房取两瓶八珍药酒配着这点心,送去正院孝敬爹爹。”

    “是,公子。”丹曈松了一口气应下。

    丹曈独自撑着油纸伞走过荷池上的玉带拱桥,再穿过一道垂花门就来到正院。

    在正院院门前站定,他敲了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等了半天不见人来,于是推开门。

    这是他第一次进正院,正院内假山叠嶂、藤萝披纷,而最里面的楼阁被苍郁的桐树紫藤掩映,露出宽大飞檐一角。

    雨越下越大,浇注在丹曈的伞上,噼噼啪啪的喧嚣着。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却在雨瀑中隐约听到几声游丝般娇软婉转的呻吟。

    正当他以为自己幻听,再想凝神分辨时,一个平静冷淡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你是新来的?”

    ※※※

    房间内极为安静,只听得到零落的雨珠坠在瓦上,偶尔发出一声叮当。

    弱水从沉沉酣眠中睁开眼,无意识的伸了个懒腰。房内已经点起灯,而她不知何时睡在了爹爹的床上,盖在身上干燥松软的被子,有股爹爹身上微苦的药茶清香。

    不知是因为房中助眠的香,还是身体在熟悉的环境中更放松,总之这一觉睡得极为舒畅。

    那种感觉像是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徒行三十里,她一身疲惫后陡然泡进温泉一般舒适惬意,热乎乎暖洋洋的感觉从小腹中升腾雾化,流入四肢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两腿有些……酥软……

    弱水不由回想起下午做的长长春梦,梦里不明的男子,用腿间坚挺粗糙的roubangcao的她两股潺潺,哀婉呻吟。

    只是这么回忆,xue儿似乎又有些润了。

    弱水不由夹紧腿,羞耻的用被子盖住脸。

    而且自己应该不说梦话吧,如果做春梦被爹爹听到了,那可真的太丢脸了。

    她正在心里碎碎念着,蒙在脸上的被子突然被掀开。

    明亮的烛光下,一张温雅带着笑意的俊脸映入她眼中,爹爹眼中似乎带着一丝餍足,他依旧穿着一身天青色袍子,墨色长发未束发冠,只用丝带束在身后,整个人慵懒又温和。

    爹爹身上笼着股湿漉漉的水汽,大概是因为下雨才浸了湿气。

    他亲昵地捏了捏弱水的鼻尖,笑问,“弱弱醒了?饿不饿?小厨房里包了你爱吃的鸡茸虾仁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