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吾妻择良婿/吾妻潇潇洒洒的那些年 第102节
做官的人突然被带走,这种事她在蓟州也听说过。一般而言,要么是锦衣卫,要么是都察院,没有一个是善茬。 周氏一听她这话,脸色愈加苍白。丈夫在世的时候极少对她说朝堂上的事,但她觉得岚丫头说的那些很有道理,今日这事绝不简单。 她即刻让人快马去唤长孙沈应书回来,又让人去查看秦氏醒过来没有。若是醒过来,让她回想老大都有哪些关系近的同僚,派人去各家问一问。 应书回了沈家,惊恐之余,也想不出父亲做过什么特别的事,还好他认得与父亲关系好的几位同僚,便让几个下人分别去各家寻问父亲近日可有被上头问过话,或者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秦氏被吓昏过去后,还没有苏醒,气得周氏直摇头。这要紧的关头,她一个掌家媳妇还不如几个小辈。 青岚突然想到一人,周氏见她眼睛一亮,便知她有话要说。 “你尽管说,不要有顾虑。” “您可能知道,孙女的姨夫在大理寺任职,也许他能打听到一些事......孙女可否去见姨夫?” 周氏自然没有二话,便让庆安陪着她同去。应书要留在家里随时安排下人,常清便要求与青岚同去。周氏略一思忖,觉得反正都是亲戚,这种时候也就不拘泥于一些繁文缛节了,便允了。 姨夫家里,知言也在。 青岚她们兄弟妹三人见面,原有许多话要说,此时却也顾不上了。 姨夫听说了沈家的事,也是眉头一紧,但也一口答应下来,说尽量在明日给她们消息。 知言在一旁坐着,不禁注意到与青岚同来的那个一身书卷气的堂妹。 待青岚几人出门时,他拉了青岚问:“你那位五堂妹,名字里是否有个清字?” 青岚略一怔:“是啊,怎么了?” 知言脸一红:“没什么,好像是听说过的,随口问问。” 青岚无暇留意到他的异样,点点头出了院门...... 时辰过得飞快,等到了满天铺满星斗,沈家也依然没问到半点沈茂的消息。各院早熄了灯火,却无人能安寝。 纤竹就着月关,在青岚上床前给她篦头发。她见她对着铜镜发呆,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姐,若是大爷出事了......怎么办?” 青岚默了片刻:“现在还要等姨夫的消息。姨夫他虽只是寺丞,却应该能打听到一些事......不过若大伯父是真被关在了哪,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去问问。” 毕竟那个人家里可是有位阁老亲戚。 作者有话说: 别怕别怕,一般来说,反派都是助攻~ 7.16早补细节 感谢在2023-07-14 21:18:24~2023-07-15 22:0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兔还是一个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头发 ◎她方才那样,实在少见,让人无端生出许多怜爱。◎ 翌日。 临近傍晚的时候, 知言匆匆赶到沈家。父亲问到的事,由他跑腿带个话。 青岚才带他到松龄馆,秦氏和常清便已经脚步匆忙地跑过来。昨日, 应书到沈茂同僚家打听了一圈, 也没打听到什么,只有靠知言的消息。 “沈大人此刻应当是在都察院,”知言道,“但至于沈大人究竟因何事被带到都察院,家父尚未打听到。都察院抓人,常常都是先抓进去,过了许久才给个说法。” 秦氏听得心惊:“怎么可能?我们什么都没做, 他们凭什么乱抓人!” 她突然一通嚷嚷,虽不是针对知言, 却让他这个带话的颇有些尴尬。 常清忙起身向知言福了福:“家母因此事忧思惊惧,见了刘家表哥觉得亲切,便当成自家人一般说话, 还请刘家表哥莫要见怪。” 知言心里一暖, 忙起身还礼。他不好直愣愣地看人家女孩儿,余光里却有一个淑雅又秀丽的身影。 秦氏才知自己失言, 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婆母周氏。 “母亲......”她带着些哭腔道, “媳妇是担心大爷在里面受罪,又怕他好不容易做到这个位置, 就......” 周氏却连个眼锋也懒地给她, 只问青岚。 “岚丫头, 你方才有话要说?” 经过昨日, 她已经愈发认定, 儿子教过这丫头不少。她对朝廷里里外外的了解可能不次于长孙应书。而且这孩子处事不惊, 这种时候恐怕还是最有主意的。只是秦氏刚刚那么一叫,这丫头却似乎欲言又止了。 青岚见自己被点到,便开口问知言:“姨夫打听不到是什么罪名,那么通政司也不曾向各部传达过什么了?” “不曾。” 青岚点点头:“也就是说,此事都察院还在查,又或者都察院将折子递上去,上头却还没给个定论......那么大伯父或许还有救。”而且此事恐怕还干系重大,都察院怕走露风声,才不主动知会亲属。 秦氏眸光忽地一闪,看向知言:“......令尊既然在大理寺,能否劳烦他走走门路,让我们和大爷见上一面,这总看不见人,我们这心天天就跟拿根绳吊着似的,怪难受的。” “......”知言有些赧然。 若能办得到,父亲早就主动帮忙了。然而他实在不想说其实他父亲官职低微,还走不通这个门路,尤其是当着常清的面。 青岚却明白他的难处,干脆接过秦氏的话:“大伯母,事到如今,咱们不如先想一想,大伯父他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说过什么稍让人联想的话,或是见过什么身份特殊的人。若是能找到症结,将大伯父救出来也不是没可能。” 秦氏觉得丈夫就是被冤枉的,一听青岚这话,反而觉得不舒服,她刚要说话,见周氏肃着脸看她,才静了静心,细细地回想。 “......大爷每日从礼部回来就直接回家,也没做什么其它的事......不过大概一个月前有个国子监的同窗找他,那人好像叫曾羡,是在山东给某位大人做师爷的。他说他儿子想到京城来,想让大爷给他儿子在衙门里谋个书吏的差事。” 青岚一听是个做幕僚的,心里就绷紧了一根弦:“后来呢?大伯父帮了没?他有没有给大伯父送什么贵重的礼物?” 秦氏听得惊讶,这小丫头怎么一下子就问到这上面。 “你大伯父觉得这同窗十几年没见了,更不知他儿子品行如何,就找个借口推了。那人给了他几包当地的特产,大爷拿回家拆开一看,里面有封信,信里竟有张八百两的银票,他拿回去到山东会馆找那人,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屋里安静,在场的人一个个锁着眉头。青岚突然想到一事:“大伯母,大伯父书房里可有邸报?” 秦氏一怔:“邸报?”有是有,但这是哪儿跟哪儿。 周氏却已经用指节扣了扣炕桌:“还不快去找!” 秦氏这才蹭地站起来:“是是,儿媳这就去。” 她一路小跑地出了松龄馆,走到半路才想起那邸报就在外面摆着,原本可以让下人去取的。老夫人脑袋是不是糊涂了,对一个小丫头言听计从,还让她这个掌家媳妇给小丫头跑腿..... 邸报取回来,青岚迅速地翻阅了前十日与山东有关的消息,越看越觉得胆寒。 一开始是有几位户部给事中联名参劾鲁王勾结当地官员盗卖公粮,且呈上了一些证据。太子震怒,令都察院彻查,竟发现京师也有不少官员牵涉其中,甚至已有几个首当其冲的官员被判了砍头、流放。那位曾羡虽是个小人物,却大抵涉了案。大伯父恐怕是因此才卷进这桩震惊朝野的大案...... 秦氏听青岚一说,险些眼前一黑,再昏过去。常清和下人一起掐她的人中,好不容易把她唤回来,她啊地深吸了一口气,呜呜呜地哭起来。 她虽对朝堂的事不了解,但本朝对官员受贿的惩治历来极严,一经查实,轻则也要一撸到底。若是重了,更加不堪设想。 ...... 青岚由纤竹陪着出了松龄馆,边走路边想事情。 “小姐,您说大爷若是真出了事,咱们会怎样?”纤竹很是忧虑。 “看那几个被处置的官员,最严重的是流放三族,想来即便大伯父真被定罪,也不至于连累到我们。我们至多就是搬回蓟州去。” 纤竹暗暗吁出一口气。 青岚却立住脚步:“你帮我给品珺阁传个信,两日后是十五,问问许先生有没有空。” 纤竹很是惊讶:“您想找许先生帮忙?......这么大的事他管得了?” 青岚摇了摇头,半晌才道:“其实我也还没想好。” 不得不承认,她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许先生。她有种感觉,只要她提出来,许先生一定会竭力相助。 可就是因此,她才不敢轻易向他开口。 那位阁老大人虽是他的亲戚,但谁知他们二人的关系如何,即便他是那位阁老本人,办起这事来恐怕也会觉得为难。毕竟如今朝廷上下都在盯着此案,在这种时候要给一个涉案的人特殊的照顾,即便能办到,恐怕也会惹上不少麻烦。 ...... 到了八月十五当日,她和纤竹与先前一样乘马车去大兴隆寺。 胡婆子照旧跟她们一起去,她本就爱说话,又吞了青岚不少银子,所以每次与青岚出来都要讲些婆子间传的笑话,逗青岚她们开心。今日她却安静得很,青岚随便跟她聊了几句,她都是问什么答什么,有些发蔫。 青岚倒也没有在意,谁还没个不高兴的时候呢。 她和纤竹如往常一般换了男装,从后门出了大兴隆寺,步行去品珺阁。 品珺阁的楼上,许绍元依旧坐在他习惯坐的那把禅椅上,不时朝窗外望一望。 今日是中秋节,小姑娘先前一直躲着他,却在这种日子来找他,想来是有极为要紧的事。希望不是为了他想的那件事。 河堤上,远远地现出一个秀丽的身影,后面跟着一个高高大大的丫鬟,正是她们主仆二人。她今日似有些魂不守舍,走几步便回头望望...... 青岚走在街上,总觉得后脑勺一阵阵地发凉,回头看看,也没发现什么。 “纤竹,你说会不会有人跟着咱们?” 纤竹往各处瞧了瞧:“不会吧,奴婢没觉出哪不对。” 青岚嗯了一声。这条街向来繁华,今日中秋,街边临时摆摊卖杂货的又多了不少,想来是她做贼心虚,看错了。 到了铺子门口,她又回身往四下瞧了瞧,才迈步走进去。今日铺子里的客人不少,见掌柜不在柜面上,她认识的两个伙计又都在招待客人,她便耐心地等在一旁。 身后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她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吓得心都要跳出来。 许绍元站在她身后,见她猛地回过头来,眼中满是慌乱。 她两瓣娇红的唇微张着,清灵的双眸里波光跳跃,他看得心跳险些漏了一拍。 青岚看清是他,暗暗吁出一口气:“先生,快往里面走。”她担心被街上的人看到,推着他的胳膊往里走。 帘子一挑,二人经过一个狭窄的夹道,几乎走到铺子的后门,青岚才长出了口气。 “刚刚把你吓着了?”许绍元笑了笑。 她方才那样,实在少见,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让人无端生出许多怜爱。 “……倒没什么,今日总觉得被人跟着似的。”青岚赧然一笑。 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觉得鬓边发痒,便下意识地弯了手指去挽头发,却突然意识到她此时是男人,又赶忙挠了挠头发,掩饰过去,却反而勾下了一缕头发。 许绍元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见她睫毛轻颤,削葱似的纤指在鬓边顿了一顿,忽觉心下动容,竟抬手捏住那缕被她勾下来的头发,小心地挂到她耳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