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感情就值一百万?
“我们的感情就值一百万?”
用情爱交换事业,邓音辞认为很值得。 她发完消息,用余光瞟向池骁,就这么默默盯着他出神。 池骁正跟钟洱打电话谈事情。 他的站姿极为随意,才住了两天他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话里行间是几十个亿的大项目,手却在拨弄她的藤蔓墙, 藤蔓枯萎的枝叶要掉不掉,他秉承辞旧迎新的那套想法,索性把叶子全扯下来,替她干了不少家务。 邓音辞见他手腕上戴的那只理查德·米勒熠熠生辉,再检查了下他的干活质量,不禁牵起唇角。 池骁家里有钱,即便项目失败,他私房钱也不会少于一个亿。 可她乐意看他轻狂气盛不可一世的样子,想把他从邓经恺的阴谋里摘出去。 池骁,明明你这么讨厌,但我为什么还是想帮你…… 邓音辞坐在夕阳的阴影里,思绪闷热且迷幻。 她拿起茶几上的新闻报纸剪页,恍惚间分不清在池城的这一年时光究竟是假戏真做,还是老天注定他们要重蹈覆辙。 纠葛不休不止,但这一次,她会做得比以前更好。 邓音辞坚定地想,黄珍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棋子重新落回她手中,之后的局面就全凭她造化。 以目前的处境来看,池骁确实不喜欢邓音姿,但她要想办法让他看起来很怀恋邓音姿回国,这样黄珍才会放心,认为她没跟邓音姿抢男人。 接机现场,应该会是一个制造舆论的合适时机。 邓音辞开始回忆新闻界的物价。 用一百万笼络几个记者帮她写稿,实在绰绰有余。 但她的眼界不止于此,她听着池骁在电话里提起枢纽项目,忽然有了新的主意。 一个十分危险的主意。 不得不说,池骁彻底改变了她,瞧瞧,她甚至开始出手做一些不该管的事了。 邓音辞揉了揉眉心浅淡的伤痕,歪着脑袋注视他的背影。 藤蔓墙上,他和她的影子险些就能交织到一起。 既然夕阳余晖洒不到她身上,那她心甘情愿当一株致命荆棘。 …… 池骁忙归忙,他也不是第一天才发现池港有这么多事归他管,安排好行程以后,每天还是能空出时间跟邓音辞厮混。 他担心她太在意邓音姿回国的事,没想到她挺大方,特意为此给他挑了西装,还去花店买了一束铃兰花。 花店在平平无奇的贺卡上写了祝福语:幸福归来。 “幸福归来?” 池骁以无聊的口气念完这行字,立刻把贺卡扔进垃圾桶。 邓音辞给他挑的衣服他倒很喜欢,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正式了。 池骁的衣橱里大致有两类行头,休闲服,以及正式场合才会穿的服装。 池家也没有太多礼仪规矩,他出席重要会晤才愿意费心搭配着装。 去接机场邓音姿,在池骁心里俨然不算重要会晤。 “准备得这么精细干什么。” 他把西服挂回衣架,反手搂住邓音辞的腰,眉宇间掩饰不住心高气傲。 “这套衣服留着我跟你约会的时候穿。” 邓音辞看他轻慢的模样,不甘心地揪起一缕袖口上的猫毛,故意贴在他脸上。 池骁捡了一只流浪猫带回家养,就是她出车祸那夜捡的,流浪猫很臭很脏,脾气也不好,但他还是很喜欢它。 邓音辞总感觉池骁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不过她没敢自作多情,想继续说服他认真对待接机。 “再说吧,邓经恺给我发了消息,邓音姿晚来一周。” 池骁双臂撑在她的两侧,像只炸毛的野犬,对假惺惺的场面全都提不起兴趣。 “她生病了,你要好好表现啊。” 邓音辞挠了挠男人的肩。 “你怎么知道邓音姿生病?” 池骁的视线陡然变得警觉锐利。 “谁来你这里嚼舌根了?” 邓音辞才意识到池骁只说邓音姿晚来一周,没讲具体原因。 她不小心中了圈套,只好温淡地应付他:“就凭血缘关系,我也该听说了,你别这么激动。” 池骁的疑心依然没有消退。 “真的?” 邓音辞微微仰头,转移话题劝他多关心正事。 “邓经恺的态度怎么样?” “我问过律师,你们家做假账也不是一两年,邓经恺又在财报上签过字,真要被举报choucha,主犯从犯比较难界定。” “他现在混进政界,万一反咬你说是被胁迫的,你小心别栽。” 她的声带在慢慢转好,如今都能说复杂的句子关心他了。 池骁隐约有些自豪,低头亲吻她的唇,染湿了她的唇瓣。 他只会为她低头,对其他人还是那么傲慢无礼。 “我又不会忌惮邓经恺。” “他那个位置就是池家保上去的,要是把账本偷回去就为了威胁我选他推荐的人当交通局局长,再硬塞邓音姿嫁给我?没门。” “你态度好一点。” 邓音辞声音很轻,带着愧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账本被邓经恺拿了,你别太嚣张。” “这不是你的错。” 池骁掰着她的肩膀摩挲。 “既然我们在一起了,那必然荣辱与共,你帮我对付他就是。” 邓音辞难得听他说场面话,浅淡笑笑。 “威信都靠自己赢来,这一仗…我帮不了你,但你不能输哦。” 池骁感觉出她的尾音嘤咛,心情都变好了。 邓音辞这人性格别扭,不愿意直接支持他,总是说些文邹邹的话让他猜。 可他就喜欢。 “嗯,到时候你必须陪我去接机。” “说好了,只是演戏。” “不准吃醋。” 池骁在邓音辞耳畔落下亲密话语。 即便迫于形势,他去接别的女人也只是在演戏,怕她误会吃醋,他必须要带上她同行。 * 一周后,池城机场。 航站楼出口分为好几个区域,贵宾通道在南端,来往车流最少,不容易引起注意。 车后排座椅上,邓音辞被池骁压着亲啃,周身四处皆是碾烂的铃兰花瓣。 满室花香,很符合池骁风格的暴力浪漫。 邓音辞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墨绿色大衣、黑丝、细高跟,这些越发显出她气质里成熟危险的女人味,又御又妖,池骁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根本不想管车窗外的事。 他知道邓音辞一直不争不抢,别的女人给他献殷勤她就当没看到,今日难得打扮,他挪不开眼,脑海里的念头只想把她占有。 “别闹…快去吧。” 邓音辞还记得正事,催他赶紧下车。 航班都已经降落半个小时,他再不去接邓音姿就要出岔子了。 她眉眼轻盈,语气也是,整个人就像透明的一样,捏在手心都会化掉。 池骁喉结滚动几回,最后才终于下车。 他总感觉她最近变得很不一样,好像……格外诱人,惹得他随时都想占有她。 可池骁不愿被邓音辞笑话,显得他太掉价。他深呼吸后维持神色自若,板着脸正色往航站楼里走。 邓音辞跟着他下车,拢紧大衣站在远处看。 随着他进入航站楼,移动玻璃门缓缓合上。 她的一颗心悬在半空,面容重新回归冷艳,分明是不好搭话的女人。 贵宾通道门可罗雀,偶尔有乘客推着行李箱路过,目光全在看她,十分钟过去,只有一个人壮着胆子跟她打招呼。 “美女你好,我是星探,方便聊一下吗?” 邓音辞随意瞥他一眼,艳若蛇蝎的脸庞露出拒绝之色。 “我当演员,演技可能会退步。” “不会吧,我看你就像演技很好的样子,有什么作品嘛?” 星探夸她气质不凡,以为自己没认出明星。 作品。 邓音辞抿着唇缓缓地笑了,像是毒蛇吐性,清冷艳绝。 现在这一刻,就是她最好的作品。 航站楼内。 接机大厅冷冷清清,空调温度偏低。 池骁没带保镖,一个人独自站着。 他今日穿得随意,甚至称得上怠慢,连头发也没抓造型,可架不住他身型优越,来往旅客时不时议论着他的存在。 “那个男人好帅啊,他来接谁呀?” “肯定是接女朋友咯。” 池骁听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心里闪过一丝厌烦。 他并不想跟邓音姿凑成一对,甚至本能地排斥和她扯上关系,连路人的话语都能牵动他的心绪。 池骁强迫自己呆在原地不要动,按照邓音辞的意思演完接下来的戏,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执行力。 以前是以前,他没遇到喜欢的人,绯闻这种小事他管都懒得管。 现在有了邓音辞,他连别的女人看都不想看一眼,何况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从未在机场接过人,心底积压的情绪渐渐被扩大,身体本能给了他最真实的反应。 接不接邓音姿,演不演戏给邓经恺看,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想回头,和邓音辞随便去哪里走走都可以,只要别辜负这一天的好日光。 池骁不想犹豫太久,甚至已经迈开腿朝停车库走去。 “池少请等一等!” 两三个记者忽然围上来,后面跟着摄影师。 池骁顿觉情况不妙,他皱紧眉心。 这场景似曾相识,但他又想象不出究竟在哪里见过。 “池少,我们这边刚接到一则关于您感情生活的爆料。” 记者递上话筒。 “爆料者称,您之前被女人骗婚了,这是否与您在枢纽项目上推进不顺有关呢?” “那既然您现在决定与对方断清关系,今天来机场是不是接您真爱的另一半呢?” 这问题问得很奇怪,记者采访通常以求证为主,不会进行诱导性提问。 而听两个问题的意思,好像是把塑造成了年少气盛的受害者,风流过栽了跟头,现在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记者的语气格外坚定,好像只要他点头,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新闻稿就会出现在网络上,给他塑造一个浪子回头的完美形象。 空气中,危险的气息不断在发酵。 “瞎话是谁说的?“ 池骁遏制不止地愠怒。 “爆料者是邓小姐。” 记者迫于他的威胁,硬着头皮交代。 “离婚协议的扫描件我们也收到了,池少,您别……” 简直是胡说八道! 池骁握紧拳头,认清了这就是一场阴谋,当机立断叫保镖进来处理这几个记者。 可他抬头时,分明看到邓音辞站在玻璃门外面。 刹那间,风息云止。 她的美丽从来都伴随着硝烟,富贵荣华的金银首饰里,杂糅着万千动荡。 她最擅长用舆论制造风波,就像她初来乍到的时候那样。 一年前,她招来记者,是以他的名声勒索他接纳自己; 一年后,她故技重施,清浅地笑着,送他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 她承认,是她主动勾引他,通过欺骗得到他的婚姻,导致他因为此事分神,现在他的“白月光“回国,他以后就会收起心思好好做人了。 这将会成为池城一段时间的谈资,但在无形之中她也帮他揽下所有罪名。 资方政界不会对一个年轻男人太苛刻,只要他的散漫行径事出有因,那么过一段时间,连爷叔都会原谅他。 毕竟,谁能怪他被女人蒙蔽双眼。 账本泄露的事情因邓音辞而起,也该由邓音辞结束。 这样对彼此都好,没有任何人会受到伤害。 邓音辞隔着玻璃冲他笑,像是在说,你看吧,这一次我做得不错,你只好点头认下这个故事,很多隐患就能解决了。 池骁的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贵宾通道的动静。 邓音姿提着行李从机场里出来,白纱裙衬得她看起来格外清纯,软糯地喊他,等他过来接自己。 “池骁哥……” 时局已定,池骁好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但他这人最不可能被世俗绑架。 他毅然决然地朝外面走去,走向邓音辞的方向。 “池少,我们在直播!“ 记者急着提醒他。 池骁恶狠狠地打响指朝保镖吩咐:“把那几个记者处理好,今天的事要是出现在新闻上,谁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的处理方式太过狠辣果决,这导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出了航站楼。 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邓音辞看着池骁回头,好像感觉到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扑面而来。 可他看起来除了疯狂以外,眼神里的坚定平静根本不像是冲动。 她以为靠世俗就能牵制住他的,没想到,他又一次离经叛道。 他几步将她压在车门上,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咬住她的唇深吻。 “喂,你疯了!” 邓音辞尖叫。 “我爱你,我就不会爱别人。” 池骁心中的野兽控制不住,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哪怕是演戏,我都演不出来!“ “不行……唔……我花了钱的!” 邓音辞被他吻出了血,含糊不清地呢喃。 “一百万呢。” “谁又勒索你了?” 池骁气血上涌,就知道她这女人总有本事做局把他骗得团团转。 “还是说,我们的感情就值一百万?!” —— 火葬场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