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混混
虎鲸·混混
隋七洲最近不用再接待调查团了,成天清闲嘴碎闲不住,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钟洱耐心把手里的公关稿发出去,倒扣手机发出脆响,害得隋七洲虎躯一震。 接着,钟洱又斯斯文文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认真夸赞他。 “小七爷,我们一共就三个人,你猜准女人心思的正确率排在倒数第三,很光荣啊。” 他越诚心,这话的杀伤力就越大。 隋七洲没机会谈恋爱,差点被钟洱的毒舌言论气吐血,又说不过他,索性继续跟洪嘉的秘书掰扯去了。 钟洱依旧站在原地,看似置身事外,实际内心也不平静。 他自诩为土匪窝里的读书人,没办法放下身段做死皮赖脸的事,宁可动脑子也不动体力,可最近两天公关稿看多了,他竟然也生出去当个普通人的想法。 那日他不在机场,只听说池骁雷厉风行中断记者采访,这确实阻止了新闻大范围传播,无奈邓音辞准备的故事实在编得太好,他令池家公关发言人作出回应,可是皆收效甚微。 池骁先被某个坏女人骗婚而后离婚,接着故人归国浪子回头,这几个情节加在一起,无疑满足了多数人的八卦心理,连出版社都冒死苦求上门想要为他写一本传记。 钟洱也才意识到邓音辞的过人之处。 据说,记者拿到的稿件证据由她亲手编制,她失声多年,不仅遣词造句的语序完全没问题,还能将一年前的旧策略故技重施,池骁怎么都躲不过接机当天的劫数。 池骁回头走向邓音辞,于情,他一万个对得起她;于理,他荒唐地把自己赔进去了。 后果极其危险,钟洱不想看见池骁重蹈覆辙被爷叔剥夺权利,从早到晚都在暗示他做点弥补措施。 池骁却不领情,放话说没有什么需要弥补的。 他行事一向果断,账本说烧就烧,看见隋七洲他爹犯错直接把人轰下台,追债砍人手指更不留情。 对于喜欢邓音辞这件事,池骁更干脆利落。 从满怀恨意到喜欢,他根本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喜欢就喜欢了,除了在医院欺骗她时陷入过短暂的犹豫期以外,他的心意可以说是格外坚定。 哪怕离婚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哪怕他不去找邓音辞,他都不会改变心思,更不可能被世俗舆论绑架,为了应付舆论转头娶邓音姿。 提起邓音姿,钟洱就想起她那亭亭玉立小脸雪白的模样,估计是被机场一事的阵仗吓到,没敢找池骁叙旧,只是说毕业以后想找份实习才来池城投奔他。 池骁倒是“大方”,麻烦他安排个财务部的岗位,全程没表现得多亲密。 钟洱知道池骁骨子里就是这么个人,谈不上至善至恶,多少也算轰轰烈烈,懒得应付人的时候根本不会装友好,全推给他处理。 他都拿不准主意,才跟隋七洲来拜访洪嘉。 * 邓音辞何尝不是抱着求救的心理才会出现在这。 可她听洪嘉说有人在门口等着拜访,马上猜到是池骁身边的那两个狐朋狗友,一边陪洪嘉说话,一边开始默默思考离开的退路。 洪嘉瞧她欲言又止,忍不住问:“你来找我就是单纯聊天?还是说,想跟池骁复合啊?” “咳咳……!” 邓音辞呛了口气,无声的咳嗽稍显狼狈。 她被池骁在车上cao了那么久,他最后一次问她的问题竟然是怎么让她爽,就凭这点,她绝不可能跟他复合。 她来找洪嘉是为了寻求庇佑,也想间接求证池骁是不是一直如此离经叛道。 换句话说,她就是想死得明白些,弄清楚池骁那天大发雷霆的原因。 邓音辞知道池骁不是喜怒无常的人,他们刚交锋的时候,他甚至还耐心陪她做交易谈条件,分明是在戏弄她,很少真正暴躁失控。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情绪更是比以前平静许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波动,可以解释为她突然准备离开的想法刺激到了她,但是……他为何会介意她的离去呢。 什么年代了,池城和省城之间交通发达,她想见他都可以随时回来,他的偏执欲有些太无厘头。 何况……她在池港偷账本想离开的时候,他都没发这么大火,隔了两天就来医院演护工了。 邓音辞心虚地想。 “这你就问对人了。” 洪嘉表现出对池骁性格了如指掌的自信。 “你跟我来。” 水上世界内别有天地,邓音辞随着洪嘉往里走穿过员工区域,看到一块标有【海洋动物救助中心】的指示牌。 救助中心尚未对外开放参观,临近入口的玻璃房住着海龟企鹅,再往里走,深蓝色的建筑看起来像座水族馆。 邓音辞鼓足勇气才走进去。 她依旧恐惧深水,印象里,水族馆玻璃的视角要么是在池面以上,要么是在池底,如果是前者那道还好,后者的话,深幽海水会唤起她内心的噩梦。 洪嘉不知道她落水失声的前因后果,好在也没有为难她,只是示意她看某个方向。 巨幅的玻璃墙嵌在池底,洪嘉站过去招呼了几下,一个“庞然大物”游了过来。 邓音辞看着这条黑白相间的虎鲸,只觉得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渺小得不堪一击。 虎鲸的鳍缺了一角,它看起来却颇为乐观,在足够容量的池水里自在游弋,尾巴强健有力扫起水波时,而发出穿透玻璃的鲸吟。 “虎鲸很聪明,比大白鲨攻击力强,但对人友好,能区分出不同船只,它就是主动跟着救助小艇回来的。“ 洪嘉点了点玻璃,开玩笑道。 “别听它的叫声很有诗意,实际上,虎鲸已经破译的叫声中有百分之七十都在骂同伴,玩群是海洋里的街溜子流氓。“ 邓音辞看着虎鲸擦过玻璃巡游,光洁的皮肤很漂亮,心想黑白颜色的动物大多难看不到哪里去,竟然有如此让人大跌眼镜的一面。 池骁应该跟虎鲸很像。 她想了想,弯起唇角。 洪嘉倒不至于借海洋动物来比喻池骁,她来这里别有深意。 “池骁以前也爱逛水族馆。” “他小时候叫我干妈,总是想让我带他去水族馆呆一整天。” “音辞,你听说过土匪抢老婆的传统,有问过池骁他mama的事吗?” 洪嘉这么问,邓音辞迟钝地摇头。 虎鲸静谧游弋,构成了与往事最般配的背景画面。 池城经济发达,民风开化却比较晚,连文化展览都不可避免地提起池家混账的过去,洪嘉授意将历史隐瞒,却掩盖不了现实。 她是池骁的干妈,因为池骁的亲生母亲从未陪他度过一天。 池家祖传的恶习,每一任头儿都喜欢抢漂亮女人当老婆,甚至到池骁他爹那一代,还是用这种方式缔造错误的姻缘。 池骁他爹年轻时参加水族馆剪彩,看上了里面扮美人鱼的女演员。 强扭的瓜不甜,那位女演员根本不想承认和池家的关系,性格刚烈,最终在婚后以死相逼,剃发出家。 “我习惯叫她嫂子,嫂子走的时候,池骁大概十三岁左右吧,已经能记事了。” “嫂子做得绝,出家以后就断了所有联系。” “从那以后,池骁天天打架斗殴,没人管得了他。” 洪嘉说得克制。 十三岁……距离他烧账本的年份很近了。 邓音辞暗中留意着年份。 她没见过池骁为亲情羁绊的那一面,不知道他母亲的离去和他烧账本是否有关联。 难道,这也是他见不得任何人离开自己的原因吗。 邓音辞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