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本事换个法子把我留下
“你有本事换个法子把我留下”
贺枷旭早就从传闻里听说过池骁的土匪行径,可当他半夜被关在海关小黑屋里时,他才发自内心地犯怵。 贺枷旭印象里,社会秩序不是这样的,海关是严谨有序的地方,池骁却能肆意进出胡作非为,无论寻人还是关起门来发火,根本没人敢阻扰他。 他尚未跳脱出学生思维,以为企业家都是温文尔雅站在讲台上传授经验的好人,来历多正统,至少不会像池骁这么嚣张。 “还想不想出去了?” 池骁拿着根电警棍敲他的肩,让他看着办,动作却透着十足的压迫。 贺枷旭肩头如铅重,他惊得僵直脊背,不敢再多顶嘴一个字。 池骁在池城拥有近乎垄断的地位,黑白两道通吃,他的威风从来不容旁人挑衅…… 而邓音辞是特殊的。 “我大半夜跑一趟,是来捞人,不是跟你动手。” 池骁想起邓音辞,态度从不耐烦到平顺。 可他说话越心平气和,贺枷旭越觉得毛骨悚然。 “我帮你交罚款,作为回报,你要老实告诉我。” 池骁从贺枷旭身上找出了有利可图的地方,狭长犀利的眸子眯起。 “邓音辞以前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 池城的凌晨,空气不温不寒。 邓音辞在池家公馆失眠,她久久等不到池骁的回信,还是决定去一趟酒店。 池骁也真是的,一副所向披靡的样子,结果连接个人也接不好。 池城不跟他姓也就算了,既然跟他姓,邓音辞都怀疑他是不是冒牌的池家少爷。 伤春悲秋,感情是做事的负累。 这话所言不虚,邓音辞潦草披了件薄风衣就去酒店等贺枷旭,空气太冷,冻得她走进大厅等候。 她一心等贺枷旭,没注意到外国人经理就在门口准备接待贵客大驾光临,听见有人称呼“池少”,她抬头便看见池骁带着贺枷旭走进来。 折腾了半夜,贺枷旭精神萎靡,身上的格子衬衫也打皱; 偏偏池骁的状态永远那么好,身躯颀长挺拔,时刻都不会累的样子。 邓音辞起身去迎,正想问机场那边发生了生命,就眼睁睁看着贺枷旭对池骁鞠躬道谢:“……谢谢姐夫。” 邓音辞蹙眉,下意识护短地把贺枷旭拉过来。 她这弟弟心肠太好太软,不知道被池骁屈打成招多久才折磨成这样。 “这么久才回来?” 她冲池骁做口型,佯装责怪他办事不力。 “我没在海关捞过人,他罚款多,能带出来就不错了。“ 池骁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话里话外没少暗示贺枷旭惹麻烦。 邓音辞一是护短,二是跟贺枷旭好久不见,重逢的欣喜完全盖过理智,她没搭理池骁的话,先把房卡给贺枷旭,麻烦经理带他上楼休息倒时差。 邓音辞其实可以说话的,无奈前半夜被弄得嗓音沙哑不方便出声,只好忙碌地打字提醒贺枷旭,“房间冰箱里有准备你爱吃的”,“换洗衣服明天送到”之类的杂物事。 贺枷旭一一应下,甚至有点愧疚,自己提前回国仿佛不是惊喜,而给邓音辞添了麻烦。 可是在旁人眼里,邓音辞的确很高兴。 她平时总一副毫无生机的样子,自从藤蔓架子倒下以后,她这株病恹恹的藤蔓也彻底歇了积极往上爬的心思,如今总算有点琐事可以cao心,她欢喜还来不及。 等贺枷旭上楼,空气才重新安静。 邓音辞重新注意到站在她身后旁观的池骁。 男人的表情有一丝被冷落许久的醋意。 “…谢谢你啊。” 她给他面子,轻声道。 ”拿什么谢?” 池骁自认为总算做了件对的事,心情总算好了很多,压下的唇角忍俊不禁。 他是在跟她讨好处,却不会低声下气,揣着少年的傲气索要报答。 邓音辞见他得势,立刻换了种情绪。 “不谢,这是你的报应。” 谁叫他看都不看就把贺枷旭的电话给挂了,还把贺枷旭当成情敌放狠话威胁,幸好贺枷旭没流落街头,她把海关罚款还给他就好,不值得多谢。 池骁根本就不缺钱,他看邓音辞没有别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邓音辞难得看他这么果决地离开,轻咳一声,慢悠悠地跟上去。 池骁还未完全停下脚步,口袋里就被她塞了张房卡。 房卡。 他眼里翻滚的情绪如狼似虎,立刻将她打横抱起。 邓音辞看他不需要哄了,冷艳地笑话他:“别想太多,只是休息而已。” 从傍晚折腾到凌晨,体力再好的人也需要休息,邓音辞临时在酒店多开了间房,准备躺着休息会。 酒店只剩一个可预定房晚,大床是用两张单人床拼起来的,这条件对于池骁来说有些寒碜,可她又没有本事把总统套房的客人请出来给他住,只能麻烦他委屈下了。 池骁完全不介意,还让保镖不用跟上去,抱着她进屋。 房间大小正合适,洗漱用品也全,邓音辞换上睡衣就困得埋进枕头里。 再冷艳的女人身上也泛着乳甜馨香,池骁拨弄着邓音辞肩头的发丝,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她真是太爱折腾自己,前半夜还有模有样地学他醉酒的样子笑他脆弱,可他带着贺枷旭进酒店的时候,她分明害怕贺枷旭会不会被他大卸八块。 他听贺枷旭讲了邓音辞少女时期的故事,正如他所料,邓音辞从小就是个魔女,不肯轻易说好话,贺枷旭想带她去游乐园散心,她偏嫌游乐园太幼稚。 但她最后还是去了,贺枷旭没玩过火山车,她就用残疾证帮他走快速通道。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骨子里和他相似的脆弱。 池骁微勾唇,帮怀中的女人盖上被子。 他们现在这样就很好,隔着床,至少能和平地睡一晚。 他帮她接回了弟弟,她愿意给他一点好处。 放在往常,这点甜头还不够池骁塞牙缝的,现在却能让他睡个好觉。 尽管他也知道,相叠的体温会在醒来后消失。 …… 连池骁这样肆无忌惮的男人都恐惧邓音辞突然不见,好在保镖将情况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音辞小姐和她弟弟在楼下用餐,您没醒,她说不用叫您。” 池骁也不知自己怎会睡得沉,泼冷水洗了把脸恢复清醒,利落地准备下楼。 “以后记得叫我。 “好的池少,”保镖连声称是,“那餐厅需要清场吗?” 星级酒店的西餐厅一贯讲究格调,钢琴与喷泉流水的音乐悠扬。 池骁在人群里一眼看见邓音辞,挥手就让保镖到旁边呆着去。 邓音辞睡醒后简单打扮了下,她没带化妆品,墨镜遮住她的半张脸,苍白的脸颊浮有淡淡血色,显得她神秘又冷艳,这会儿领着贺枷旭出来吃饭,看着也不太像姐弟。 池骁控制下情绪,走过去瞪了贺枷旭一眼。 贺枷旭是个书呆子,根本看不懂他的眼神,继续占着邓音辞身边的位置。 “你让开。” 池骁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他恣意惯了,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贺枷旭这才反应过来,灰溜溜地自觉地坐到对面。 邓音辞全程不说话,专心研究手里的东西,只是等他坐下后把菜单递给他。 她在看贺枷旭给她带的药,其中一瓶有祛疤的功效,另一瓶是润喉糖。 贺枷旭专业学康复理疗,对这方面知识的掌握应该比池骁专业,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邓音辞想,如果祛疤膏和羊奶浴二选一的话,她应该会选祛疤膏。 她瞄了眼池骁,趁他吃饭的功夫在便签纸上写了几行字,准备等他吃完再递给他。 贺枷旭注意到她的动作,欲言又止。 邓音辞将墨镜摘下一点,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其实,贺枷旭回国的同时,邓音辞接到过贺毓岚和贺毓玲的电话,私下办了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 她家里的情况特殊,贺枷旭是因为她才被贺毓玲收养的,这些年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帮她复声上,贺毓玲跟她提了几句,说贺枷旭平时在澳洲看着正常,实际上总是魂不守舍,天天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回国陪她。 邓音辞不想伤贺枷旭的心,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有些棘手…… 池骁一意孤行揽下“护工”的身份,离婚后就靠这个借口跟她纠缠不清。 既然池骁和贺枷旭都在场,邓音辞就想把情况解释清楚。 “什么意思?贺枷旭回来是为了照顾你,我要收敛一点让着他?” 池骁几乎原封不动地把便签上的字迹念了一遍,手掌缓缓紧握成拳。 池骁不怕情敌,怕的是照顾邓音辞的人。 因为这才是邓音辞的软肋。 他万万没想到,贺枷旭回国以后,居然跟他竞争关系。 早知道,他就应该让海关把这小子关个十年半载! 池骁浑身散发着戾气,面无表情地盯着贺枷旭。 “我不信,你会照顾人。” 他刻意将话说得重,气氛紧张起来,左右两边不乏有认出他的面孔,保镖赶过来清场也来不及。 若真要比条件,贺枷旭确实不及池骁,池骁请过多少有名的专家帮邓音辞看诊,最后还是靠他自己才将邓音辞从车祸后低落的情绪里救出来。 那个时候,你贺枷旭怎么不来发挥? 池骁冷冷地咬牙嗤笑。 邓音辞也不曾想池骁这么较真,连忙试着去握他的手。 他负气地把手收回,跟她保持距离。 傻瓜。 邓音辞在心里气他。 他池骁能做的事又不止照顾她这一件,她也不会爽约,可贺枷旭人微言轻能力有限,能做的只有照顾她了。 前夫和弟弟选一个,她一碗水端不平,总得护着弱者…… 吧。 “池骁,你有本事换个法子把我留下。” 邓音辞低低的吸了一口气,以身涉险揽过他的怒气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