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吃醋
17吃醋
主办方在二楼包五个包厢,祝穗独自一人坐在角落。 锦州大酒店设计人性化,有充电设备,祝穗捞起一根给手机充电。 她有意没和沈颂进同一包厢。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似乎都与祝穗无关。她沉默地夹菜,忽然有些后悔来这边。其实就该尽快和林遂初取得联系。 不一会儿,手机开机,瞬间蹦进来好多条消息,很多条无用短信和应用通知。她滑了滑,看到四十分钟前林遂初给自己发了消息。 【林遂初:我买到烤鸭了,顺便来接你啊。】 糟。 祝穗抓起手机一边说抱歉一边往门外跑,她要打林遂初电话,没看路,撞上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匆忙道歉略过此人。交肩之际,那人眼疾手快扯住她手臂。 陌生人的触碰令她不适。 祝穗微微拧眉,发现拽自己的人正是沈颂。她心烦意乱,狠狠甩开手,“请你自重。” 没想到沈颂这人宛如狗皮膏药,向她靠近。 “祝穗同学,是你撞我在先,怎么还蛮不讲理了?”沈颂无辜地道:“我拽你,是希望你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道歉。” 祝穗被惹火:“我的道歉不会比刚刚那句更真挚。” 沈颂扬笑:“为什么?因为发现撞的人是我?” 祝穗怒极反笑:“有些话不必说太明白。”语毕,她离开酒店。 ——这人真的很没有礼貌!之前拦着她要她做志愿是,现在让她给她好好道歉也是,不知道是谁给她的优越感,总能高高在上地说出一些没有边界感的话。表里一套暗里一套,令人心烦。 门口是花坛绿植,祝穗拿出手机,给林遂初拨了电话。 ——片刻,熟悉的电话铃在身后响起。 “在找我吗?”林遂初语气轻松得不同寻常。 祝穗没察觉到她言语中的怪异,惊喜地转身看她:“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来接你啊,我问了剧院里出来的一个学生,发现你和他们来这了。”林遂初神色如常,牵起祝穗的手。 她现在的情绪很糟糕很糟糕。祝穗骗她做志愿者就算了,为什么还和一个Alpha靠得那样近,露出那种笑? 祝穗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 林遂初用力攥着方向盘,迟迟不开动。 “不开么?” 她才踩离合,挂挡,松手刹。 一路上林遂初没说什么话,反倒是祝穗谈起自己从一个志愿者忽然变成了一个小配角的经历,说了很多。 林遂初沉默地听,偶尔应声附和。她只想着,原来做志愿者不是骗自己,手机是真没电才关机。但那个Alpha呢?明明那个Alpha才是问题关键! 她永远都把握不住她,无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祝穗优秀、漂亮、有思想,身边不乏有爱慕者和追求者。纵使她直言自己有对象,严词拒绝任何暧昧,也总有Alpha图谋不轨。 如果祝穗发现她不够好,移情别恋要抛下她怎么办? 她不允许。 易感期将至的Alpha情绪往往不稳定,等级越高,在易感期时就越脆弱,越需要Omega伴侣的抚慰。 林遂初麻木地打方向盘,心里已然乱成一片。 到家。 祝穗将已经冷掉的烤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叮!” 她起身,却被停好车刚进家门不久的林遂初从身后抱住,嗅来嗅去。 “你干嘛啊?狗吗?”祝穗咯咯笑。裸露的脖子被林遂初倾洒的气息痒到,不自禁缩了缩。 情况很快就不对劲了,因为林遂初在她身上磨蹭。有抑制贴掉落在地,不是祝穗的,是林遂初的。 祝穗被这异常粘她的信息素刺激得软了腿,忙转过身去查看林遂初的情况。 面色发红,信息素侵略性强,人看着不太冷静。 -“那周末是不是就可以……你知道的,我易感期要来了。” -“……嗯。” 是了,易感期。 来的突然,祝穗没有准备。 “先洗澡。”她只能拉开锁自己腰上的手。 林遂初不舍得,又抱回去,紧紧贴着祝穗后背,喃喃:“要信息素……” 和小孩似的。 祝穗无奈,哄她:“洗完澡就给你。” 这下林遂初才松手。 祝穗准备衣物去浴室。 刚开来的水还是冷的,她赤裸着身体,伸出一只手观察水温变化。 家里安全,浴室向来不锁门。 林遂初本该去次卧的浴室洗澡,但她这会儿衣冠整整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背挺如松。 她脑子钝钝的,对信息素本能的渴望和看到祝穗与其他Alpha亲密的醋意在意识中猛烈交融,让人很能委屈。 光是想想,挺着的背就蔫巴了。 易感期脑袋只有一根筋的Alpha越来越委屈,为什么自己的Omega宁愿洗澡也不给她信息素……难道是因为那个没道德的Alpha,所以不愿意了吗?她是不是喜欢那个人啊? 这怎么行…… 林遂初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心尖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意。自己这辈子改了很多,为什么祝穗还是要离开自己?难道她就真的,这么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既然她不愿意,干脆破罐子破摔……所有暴戾的、阴暗的念头,都不必再忍着。林遂初自暴自弃地想,早该在见她第一面时就把她抓走偷偷藏起来,戴上锁链和镣铐,逃也逃不得,见不到任何人,只能求自己放过她…… 当然不放过她,但她想要的除了离开她以外的任何事,她都会尽全力满足她。 上辈子祝穗就像林遂初低谷期照进来的一道光,告诉她深渊没那么可怕,告诉她否极泰来,时来运转。林遂初承认自己翻盘再起后用了些手段将祝穗推到自己身边,也承认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最后阶段做过错事——但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么? 生意场从来是弱rou强食适者生存的地儿。上辈子,林靖台遭小人暗算,在视察新楼时被推下高楼,血rou模糊,经抢救后性命无虞但成为植物人,苏醒概率渺茫。 桦枫科技董事长坠楼事故发生当晚,应了那句老话,树倒猢狲散。股价狂跌,之前有多风光,那时就有多黯淡。林遂初在异地的S大念大四,得知消息后立马订了最近的航班回去。 她一路上忍着泪,在见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林靖台后终于泣不成声。 梅安玉看了他一天一夜,眼中布满红血丝,鬓角生出许多新白发,在染成棕色的头发中极为扎眼。 “遂初,”梅安玉眼睛红肿,“你爸这辈子最珍惜的除了家人就是公司。” “我知道,我知道……”林遂初哽咽,“我会护好桦枫科技。” 说得容易,但稳住一个动荡的公司终究不是易事。在忠心老臣扶持下,林遂初才勉强站稳脚跟。人稳了,但公司岌岌可危。她在黑洞洞的路上摸爬滚打,咽尽汗泪。工作和学业双难压在她头上——公司手下有许多科技研发项目要投资,实验室要运转,几百员工的薪资;大四课业不紧,事务繁忙。她喘不过气。 有一回她去B市谈合作,路过祝穗学校时发现她恰好在校门口。 疲惫的林遂初看着骄阳下的她,神思恍惚。一两年前来B市调研的时候,祝穗也是这般明媚。 她帮她指方向,领她去找老教授,陪她在B市转过两天,之后再无交集。这次再见,想必她已忘了她。 每一次碰见祝穗,林遂初似乎都处在困境之中。上一次失路之困,祝穗尚能帮自己。这一次,已是路穷独自愁。 她刚欲作声让司机开走,就有人敲了敲车窗。 是祝穗。 - 林遂初听着浴室内淅淅沥沥的水声,终于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推门而入。 祝穗被吓到。 她透过稀薄水雾懵懵地看着林遂初,下意识双手遮挡自己,后知后觉自己什么都遮不住。 “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她恼羞惊惧涌上心头,瑟缩后退。 抑制贴因为洗澡的缘故已经撕掉,席卷而来的松木信息素引起了她临时标记中同样信息素的共鸣…… 林遂初神色莫辨,走向她,花洒喷下来的水也不避,衣服直直淋透。 再愚钝也知道林遂初易感期失控了……祝穗看她的情况有些怕她乱来,但还是鼓起勇气与她迎面,替她理了理湿掉的头发。 林遂初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贴在颊边。 祝穗被攥得发抖,不只是因为林遂初攥得用力,更是因为,她在林遂初眼中看见了最纯粹的漆黑——一种要吞噬什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