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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回答得认真。 “好。阿九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对视着,一唱一合,彼此心领神会。可他们这样水都泼不进去的恩爱样子,落入宋熹的眼中,却是惹出一片阴沉。 “不要吵了!我们合作。”他平静而淡然:“一起开乾坤墓,一起去祭天台。” “别忘了,我有前提……”墨九瞥向方姬然的脸。 “方姑娘。”宋熹不待她说完,就打断了,“把面具摘了。” 方姬然手心都攥紧了。 多少年了,她从来没有取过遮面的纱帷帽子。 也就是因为戴上这一张人皮面具,她终于顶着貌若天仙的脸,这才敢从容地不戴帽子,将面孔示于人前。 如今墨九非得逼她当场摘掉面具,那不就表示——她丑陋的脸再也无法遮掩?要当众曝光在众人面前?! 对于容貌,方姬然这些年来有着近乎偏执的在意。 故而,墨九这个要求对她而言,是一件比让她死还难受的事。 狠狠咬着牙,她脸颊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看着墨九微抬下巴的得意,“不可能。” “摘!”宋熹冷冷看她,“没有人管你长什么样子。” 比起摘面具,大概这句话更能让一个人崩溃。 方姬然微微一愕,看墨九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狠狠闭了闭眼。 “好。我摘!” 颤抖着声音说罢,她隔了许久终于慢慢抬手,一点点,一点一点扯掉面具。 面具一摘,那张脸就不成脸了,比之苍老妇人似乎还要难看百倍……怨毒的视线直勾勾盯着墨九,她眼中噙着泪,冷声一笑。 “你不要得意太早。终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男人亦不爱,受尽世人冷眼,一无所有。” “别诅咒我,我这人心地善良,自有老天保佑,可不会像你。”墨九说到这里,堪堪挽住萧乾的胳膊,笑得更加得意,“再说了,我是一个有神医随身的人,失颜症算什么?说来恐怕你会更难受,我的失颜症——早就治好了。” “真的?”方姬然一惊,似乎不信。 “当然,你也不算算,我都多少岁了?你是多少岁发病的?我早就过了你发病的年纪了吧?” 墨九其实对这件事也有疑惑,不过这几年她太忙了,天天照镜子并没有发现脸有什么变化,也就刻意不去想,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也许不去想,就永远不会再来。如此这般,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脸确实毫无失颜之症。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平常萧乾给她用来调理身体的药物,有不小心对症的,然后把那毒给解去了? 可她的话,对方姬然来说是震慑的。 多少年了,她一直盼着有一天能治好。 可萧乾以前虽为她配药,却始终不见好,到了墨九……却是根本不曾发病。 她又恨又怨,猛地将目光调向萧乾,“是也不是?你真的治好了她?” 不得不说方姬然也是气极攻心自找虐,她问萧乾不是白问么?就算不是,他还能拆墨九的台不成? 故而,她只收获到萧乾一个冷漠的表情,“是。” “你……你为什么不为我治,你不是答应过大郎,要好好照顾我?” 方姬然声嘶力竭般的话,并没有换来萧乾的同情,甚至只有彻底的厌恶。 “你若还是当初的方姬然,那么我会。可你不是,对一个蛇蝎心肠的妇人,我不必遵守任何承诺。” “哈哈哈哈,蛇蝎心肠?我为何蛇蝎心肠,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逼的……” 方姬然吼着,嚷着,面目狰狞得如同鬼魅,墓室内尽是她带着怨念的气息。众人观她如此,皆无言以对,却是陆机突然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看不下去,垂下眼皮,不耐烦地催促萧乾,“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闲磕牙?咱们是为开墓而来,不是为了陪葬而来。该做什么,赶紧做吧。” 萧乾侧目,深深看他一眼,唇角微动,“是。” “这就对了嘛,小女子斗法似的,你一言,我一言,有什么说头?”陆机打个呵欠,席地坐下来,“我老人家饿了,又累又困,你们快点,开完了出去,还可以吃顿好的——” 说到吃,墨九也饿了。可面对陆机,她是没什么好气的。 “我们可没让你跟上来,自找罪受,怪谁?” “噫,你这恶毒的小女娃,怎么和我老人家说话的……” 恶毒?恶毒你全家!墨九双眼一瞪,“我就这么说,怎么了?不高兴,不高兴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啊。” 眼看两个人又要掐上,萧乾有些头痛,轻拽一下墨九,暗示她少说话,然后他对陆机道:“师父要是累了,不如我派人先送你出去?” “我才不要。”都说老来还小,陆机这性子就有这么点儿意思,赌气似的哼一声,他回头望一眼墓门,又回过头来看萧乾,“稀罕事儿我老人家还没有瞅见,回头路又那般难走,我凭什么离开?” “唉!”萧乾暗叹一声,看向墨九,“阿九,开墓吧。” …… 墨九虽不喜陆机,但也没有反感到厌恶得恨不得弄死他的程度,有时候也只是单纯想让这个老头不舒服罢了。 看萧乾为难,她点点头不再啰嗦,收敛住表情,不看方姬然恨不得撞墙的崩溃,也不去看陆机那一双得意的眼睛,只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七个石兽,对众人道:“大家听好了,既然是彼此合作,我得先申明一点合作要求。” 众人看着她,没有人反对。 墨九默一下,满意地继续:“第一,我说怎么做,就什么做,不允许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家想必都知道,令不统一,事就不好做,大家能不能做好?” 再次无人说话。 墨九只当他们默认,又接着说:“第二,在我开墓室机关的过程中,咱们谁也别玩歪心思,要不然,我或许还有办法跑,你们可就不一定了。抱团死,是世上最愚蠢的死法,大家都是聪明人,应当不需要我提醒吧?” 说到这里,她忽地回过头来,朝着方姬然的方向笑了。 “尤其是你,我亲爱的jiejie,不想死的,就给我老实点!” 这半带玩笑半警告的声音,方姬然听来特别刺耳。她头发披散着,深凹的双眼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憎恨,凝视着墨九,似乎恨不得下一瞬就把她剥皮抽筋再下油锅。 有一种恨,叫着嫉妒。 她对墨九大抵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