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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证人证言都有待核实,也便说是,整个案件合并一起来查,萧六郎还得继续蹲大狱,而御史台的守卫,仍然不让墨九入内探监。 墨九没找着上次那个沈牢头,与这些人也说不通理,只得悻悻出来。 不管古今,办事总得靠些人情,她没有与狱卒置气,绕道便去找辜二。 这辜二也是个有本事的角色,不过短短几个月,便高升了好几级,与在招信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现下的他,已是殿前司副指挥使、从三品的归德将军。墨九去殿前司托人带了话,还使了点银子给门房,方才见着了辜二的人。 他急匆匆出来,似乎有什么要事待办,都没顾上平素的礼仪,只把墨九带到无人处。 “九姑娘找辜某有事?” 墨九也不拐弯,“辜家郎君,帮我个小忙。” 辜二狐疑地点点头,可听他竟然又要去御史台狱见萧乾,当即黑了脸。 “这是小忙吗?不行。” 这些日子的多次“巧遇”下来,墨九与他也算熟悉了,看他大高个子虎着脸的样子,她也不怕,“不行也得行。你就再帮我这一次,成不?” 辜二低头瞄她,“今日一次,明日一次,后日还得一次……” 墨九一怔,正视着他,“知音啊!你也太了解我了。”说罢她挑了挑眉,又弯唇笑起:“不要这么严肃嘛。你看谢忱那老匹夫如今都快完蛋了,你还怕谁,还受谁掣肘?便是御史台狱,想必也是允许探视的了,只不过我不认识人,人家不肯放我进去罢了。有了你辜将军出马,一个顶俩,肯定会有人恭恭敬敬来迎着我们进去的啦。” 这马屁拍得响,可辜二却不领受。 他皱着眉头道:“今日不成,辜某还有旁事,九姑娘看明日可好?” “明日我也有事。”墨九看他脸色又沉几分,突地觉得这辜二也是个有趣的人……当然,她对这个无数次紧急关头出现帮他的辜二,其实也有很多的好奇。默了默,她见四下无人,凑过脸去,在辜二耳侧低语几句,又笑道:“这般可以了吗?” 辜二凝重着脸,不可思议地瞅她。 墨九笑眯眯地道:“那辜将军若不反对,我们就算约好了?” 定定看她好半晌,辜二无奈一叹,“九姑娘好歹毒的心肠。” “辜将军过奖了过奖了!”墨九摆了摆手,又正色道:“那咱们晚上,老地方见!” 用上次的事威胁了辜二,得了他的允诺,墨九愉快地出了殿前司,上车往怡然居赶。她准备学着上次的法子,先回家给萧六郎准备些吃的带去,一来先把他的胃俘虏了,再俘虏人。二来要向他打探消息,有了美食开路,也会事半功倍。 哼着小曲入怡然居,墨九与往常一样,先去织娘的屋子给她请安,随便看看她的身子,可这回刚进织娘居住的院子,便听见房间里有笑声传来。 “谁来了?”墨九问丫头巧月。 “回九姑娘,是方姑娘来了。”巧月答道。 墨九走近一听,笑声果然是织娘的。 对方姬然这个失散多年的大女儿,织娘心底是有愧的,这一点墨九大概能从她平素的言行中感受出来。可方姬然自从上次离开,就再未回来怡然居看织娘。织娘虽然每次提到她,都只道她过得好就好,可墨九晓得,她心底也是惦念着方姬然的,也会像普天下的娘一样,盼着姑娘回来看看。 可方姬然显然不喜欢回来。 若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才来第二次。 墨九晓得她娘的心思,打帘子入内的时候,已是堆满了笑,还未上前便道:“今儿刮的什么风,把jiejie给吹回来了,看把咱娘给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 这么久了,这是墨九第一次吐出“jiejie”二字。 方姬然微微一愕,回头瞥她一眼,似是知晓了她的意图,也极是亲近地起身让开位置,主动拿了张椅子摆在织娘的床前,让墨九先坐下,方才继续道:“在说我小时候做过的那些傻事,可娘却说你小时候比我还傻……” “哪个傻了?”墨九佯装恼意地瞪织娘,“哪有做娘的说自家闺女傻的?你这娘做得,才是真真的傻。” 两个姑娘都在床前,织娘满脸喜色。 “娘有你们两个,这辈子也算傻人傻福了。” 娘仨说说笑笑着,气氛很是轻松,便连那红旺旺的炉火,似乎也在笑。可方姬然似乎还有旁的事情,说了不一会儿话,便有些心在不焉,脸上神思不属。织娘察觉,捋了捋被枕头压得凌乱的半白头发,笑道:“大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方姬然滞了滞,似是找不到什么要说的,抿了抿唇,“不瞒娘说,我是有件事想问。” 织娘笑着,清和地道:“都是自家人,有事便问吧?” 方姬然考虑一瞬,微微低头,“我想问问,我的亲爹……是谁?” 当年方姬然是织娘未婚之前生下来的女儿,这才送给了方家,而墨九却是织娘后来招的上门女婿所生,织娘后来婚配的那个男人婚后不足一年就过世了。从此之后,织娘再未嫁过人——这件事墨九听说过,因为与自己无关,也就没有多在意。不过,方姬然寻到了亲娘,对亲爹感兴趣却也正常。 当然,墨九也好奇。 对方姬然的亲爹,她比对自己的亲爹还好奇。 要知道,时下女子将贞节看得极重。是什么样的男子让当年貌若天仙的织娘不顾名节,不仅以身相许,还执意生下了他的孩子? 方姬然盯着织娘,织娘也看着方姬然。 娘俩互相看着,久久未语。 这般寂静下来,便只听得屋外的北风呼呼在刮,情绪霎时低落。 久久,方听织娘叹息一声,“他…没了。” 也不知是避重就轻,还是不想提及伤心的往事,织娘未说那个男人是谁,只一句“没了”算是交代。 墨九抿唇看她,方姬然却是一愣,“没了,是他……过世了?” 织娘点点头,幽幽苦笑道:“大姑娘想必也听过墨家寡妇的名声吧?但凡与我们墨家女子有染的男人,没一个好下场,都死于非命了。” 这事儿方姬然自然听过。 可以前她从来不曾真的信过。 想了想,她问织娘:“那我算墨家姑娘吗?” 织娘一愣,又笑了,“你当然算墨家姑娘,娘是跟你外祖母姓的,九儿也是随我姓的。可这个墨家寡妇的说法,似乎也许管姓什么,是咱们血脉相承的姑娘,便会……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