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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jiejie爱你

    谢兰看他,给他竖大拇指:“真棒!”

    在她眼中,简一是是替打自己的人求情的小圣父,是挨了打还要等人帮他出气的小可怜,是随便一场风雨就能摧垮的娇花。

    但他有时又能做些让她出乎意料的事情。来之前她想了很多,但唯独没想到死的另有他人。她该有什么反应呢?夸他总没错。

    她夸完他,他就扑进她怀里,像一只飞倦了的、被雨淋湿了的小麻雀。

    小麻雀浑身都在抖,声音也是。他断续说:“你,你别,别怕我……”他还在哭,湿热的眼泪跟下雨似的滴进她的皮肤上,怪痒的。

    谢兰闻见他身上潮湿的血味,像铁链把她们紧紧捆缚起来。她抱他更紧。

    为什么要害怕呢?她想不明白。死的又不是简一,她为什么要害怕?

    反而简一的样子更像是在害怕。

    简一哽咽:“别,别不要我……”

    他像个被放置在桌角的精美玻璃瓶,阳光落在上面能折射出水波似的粼粼七彩光芒,然而他经不起一点儿的磕碰抖动。只消一下,他站不稳就得跌下去,粉身碎骨。

    但也不用怕,谢兰擅长接一切掉落的易碎之物。

    所以她说:“不会。”她低头,正好吻在他的发上。

    雨还在下。

    潮湿的土味在空气里蔓延,挺清香的,混着血味也不难闻,甚至连带着马栋的尸体都不那么吓人。

    简一被带走,柳智也得跟着一块儿。被带上车时简一回头朝她看过来,那缥缈的一眼,像是要被雨水浇化了似的,黏糊糊地落在她身上。

    谢兰跟他说:“你先忍忍。”

    你先忍忍。

    这句话就像是简一心里的琴弦,绷紧了他才能弹得下去,活得下来。办案的相关人员并没有过多为难他,审讯时的态度也挺温和的。他几乎不怎么开口,有谢兰替他请的律师为他斡旋。

    失去人身自由的这段时间里,他过得浑浑噩噩,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好清醒。他想了很多,先是想起谢兰,在想起爸爸。他想起自己给爸爸报了仇心里就很痛快,但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就很痛苦。他还想小敏、习奶奶……他想了好多人,但一点儿都没想起来马栋,也想不起来柳智。

    他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但也不会太久。他很快就出来了。全须全尾地走出来,还是谢兰接他回去的。

    这个案子最终以防卫过当不起诉结束的,甚至都没有移交到法院。不知道谢兰是怎样“说服”马新国的,又是怎么托关系花大钱的。总之,马栋的死就像他之前玩死的那些omega一样,悄无声息的死了,一点儿水花都没掀起来。

    车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像是动态的图片。阳光并不强烈,街边的树木也褪了些绿色,不再年轻。这时候简一才发现夏天已经结束了,秋天到了。

    他偏过头,看谢兰。谢兰剃光的头上长了些毛茬,yingying地扎在她的头皮上,像一茬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

    “野草”下是她的半张侧脸。他很少会这么细致地看她,像是要用眼神把她五官的每一处都舔过。他看痴了,冷不丁听谢兰说:“怎么了?”

    他打了个冷颤,像是突然从梦里醒来。

    “没什么。”他说。

    谢兰问他:“不开心?”

    “也没有……”他不知道怎么说,“我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

    “没有。”谢兰说,“你又不是麻烦。”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不多,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看起来像是在敷衍他。可她并没有,她的语气随意,可话是那么熨帖:“我会处理好的。”

    谢兰开车,不知道把他带到哪儿去。等车停了,他下车,跟着谢兰走进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门里。进了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长廊蜿蜒,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假山花草,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地被摆放在各处,是恰到好处的点缀。他一路走过来看花了眼,谢兰问他:“怎么样?”

    他说:“真美。”

    谢兰说:“那你以后就住这里吧。”

    “如果你怕无聊,可以把习敏她们接过来住,还可以叫陆恒启带他女儿上门来玩,随你。”谢兰说,“如果你想出门,也会有司机接送你。”

    简一问她:“那你呢?”

    “我肯定也要住这里。”谢兰莫名其妙。这“王府”花了她那么多钱,她必定要住回本。

    简一忽然就高兴了:“那我以后每天都能见到你吗?”

    “不一定。”谢兰说,“有的时候我也很忙。”

    “我知道了。”简一还是很高兴,“只要你还肯见我就好。”

    谢兰不仅还肯见他,还想cao他。晚上她摁着他的腿抵进去,他漂亮的脸像晚霞的最后一抹红晕,但他整个人更像是一只落在她怀里的小麻雀。

    简一的呻吟像猫,丝丝缕缕地飘进她耳朵里,缠绕在她心里。

    她的头都被他喊晕了。

    夜晚有些冷,风倒灌进房间,吓得简一抱紧了她。他说:“冷。”说话时的红唇像引诱白雪公主的毒苹果。

    她吻他,像是陷入魔咒的野兽,靠着真爱之吻才能褪去野蛮的外皮。她啃咬他。是的,她是野兽,不管有没有魔咒,她永远都是不驯的野兽。

    等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alpha易感期的味道填满了整个房间,挤占着所剩不多的空气。简一因为氧气不足而呼吸不畅,整个人软成了一滩任谢兰揉捏的水。

    谢兰把他翻过来压在床上,手掐在他的后脖,用力。然后她cao他,挤进他的生殖腔,里面热热的,像一汪温泉,只有渴望绿洲的人才知道里面的危险。

    谢兰射进去的时候简一的脑子是晕的。他全身使不上力气,任由谢兰把他折叠成各种姿势cao弄。一开始他还能应付,到后来是完全不行了。他抖着腿被谢兰抱在窗前cao,看外面的朝阳一点点地升起,又一点点往下落。

    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几回,但每一次醒来谢兰都在cao他。他高潮了不知道多少回,耷拉在前面的yinjing已经射不出任何东西了,只软软地垂着,随着谢兰的cao干而晃动着。

    他疑心自己要被cao坏了,然而身体不停在出水,腹腔也热热的。谢兰咬他,后颈几乎是被咬烂了,血rou模糊的一片,身上也不能看,谢兰从不是温柔的床伴。

    他哭着跟谢兰说:“我,我……”他被cao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谢兰又吻他,想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他被吻得气喘吁吁。嘴唇莹润,脸颊透红,像正在折射着七彩阳光的精美玻璃瓶。谢兰被他的光晃花了眼,勉强得了一些清醒。

    她的易感期提前了。

    可能是被最近吃的药影响了,又或者只是别的原因。alpha的易感期就像omega的发情期,经常准时,偶尔提前或推迟。

    她想要退出去。床头柜里放了抑制剂,只要打一针就会好很多,但简一反手搂住她,搂得很紧,像是要整个人都揉进她的身体,和她融为一体。

    她听简一说:“我想……”

    他想什么?她听不清。

    她问他:“你想要什么?”

    这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已经把放在床头柜的抑制剂抛在脑后了。她抓着简一的腿,提到自己跟前,然后一捅到底,很顺畅,他的肚子里都是她的jingye,像是被她cao怀孕了。

    简一说:“我,我想……”

    “我想你爱我。”

    谢兰混沌的眼望向他,也许她自己也不清醒了。她像是活在羊水中,更像是活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中,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也掌控不了自己的行为。

    她说。

    她说,好,jiejie爱你。

    谢兰又做梦了,她梦见自己还在安神村的时候。她那时候才十三岁,已经快赶上成年男性那么强壮了。

    谢河说要把她嫁出去,嫁给村里瘸了一条腿的老光棍。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她见过,一个被晒干了的橘子,浑身的褶皱,藏污纳垢。

    谢江却不同意。他认为她更适合继承陈美溪的“职业”,到猪圈里卖身。他们想用铁链把她捆起来,再造一个新的“陈美溪”。

    她早起,剁猪食哐当哐当的刀声,菜叶子在凹进去的发霉菜板上被剁得稀碎。剁完她才发现自己连带着剁碎了一条蚯蚓,她把它们一起放进了猪槽。

    陈美溪静静地看着她,像是逼真的纸人。这个纸人并不常说话,她不说话,谢兰也不说话。

    这天,她听见陈美溪对她说:“跑。”

    一开始她没留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看陈美溪,陈美溪也在看她,那两双黑漆漆的眼洞里,藏着足以溺毙整个世界的海洋。

    她没有再说第二遍。

    谢兰一句话都没说。她转身走出去,拿着刀走进来。陈美溪还是呆呆的,哪怕她把刀举起来也没有什么表情。

    第一刀落在铁链上,铮的一声巨响。陈美溪没什么表情,整个人都木木的。她连手指都没有蜷缩一下。

    第一刀落下来了,第二、第三刀就劈得更痛快了。

    她的手臂被震得发麻,然而她一次都没松劲。她把刀都劈卷了刃,铁链也才被劈开了一个小小的、几不可见的豁口。

    她像是一下子卸了力,就这么滑坐在地上。猪圈又丑又脏,还有蚊子飞舞。她突然憎恶起这些蚊子,她拿到去砍,蚊子嗡嗡地飞着,刀怎么样也上不到它们分毫。

    于是她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于是裤子就湿了。

    陈美溪只是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铁链是没有钥匙的,谢江谢河是打算把陈美溪捆到死的。

    铁链的另一头拴在猪圈的栅栏上,这样一看难度又不大,她只需要把那根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栅栏砍掉就好。铁链,等跑出去了总能想到办法。

    砍掉那个栅栏比她想象中的容易。原来困住陈美溪的猪圈,只需要用几分钟就能逃离。她把陈美溪背在背上,加上铁链陈美溪都轻得像一片随时能被风吹走的羽毛。

    她不知道自己要带陈美溪去哪里,总之不要在安神村最好。她那时候根本想不到大白天她背着个大活人有多难逃走,但好在上天眷顾,第一个发现她们的人是林嫂。

    林嫂看见她们,反手指了一处:“往那儿走。”她的语气急促的像是有狗在后面捏,“一直走一直走,不要信任何人。”

    她背着陈美溪就跑,一直跑一直跑,从白天跑到黑夜,跑到月上林梢头,一轮满月像一只巨大的眼俯视着她们。

    一开始谢兰精神满满,但慢慢地,慢慢地,她就没了力气。

    她把陈美溪放下来,喘着气跟她说:“我累了,我们歇一歇再跑,好吗?”

    陈美溪点头。她摸着铁链,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喊她:“谢兰,谢谢你。”

    谢兰靠坐在树干上,仰头看月亮。她说:“我不要你谢我。”

    “我想你爱我。你爱我,好不好?”她问。她甚至不敢去看陈美溪的表情。

    陈美溪没说话。

    但她并没有沉默。她是过一会儿才说的:“我不恨你。”

    谢兰很想哭。但她没有哭。她只是突然好讨厌月亮,她恨它生得这么圆满,一丝缺口也无。

    她恨着恨着,就困了。她想,就睡一会儿,就一下,睡醒了她就背着陈美溪继续跑。她有的是力气,她有的是时间,等以后……或许有一天,她也能等来mama的爱。

    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不。

    不要。

    不要睡。不要睡。

    不要睡!!!

    她在心底呐喊,在心底尖叫。然而眼皮在打架。疲惫像绑在脚上的石头,拉扯着她坠向梦魇的湖水。

    她挣扎,她呛水,她濒死。

    不。

    不要。

    不、要、睡!

    月亮在她的眼中晃出重影,她跌进月亮里,跌进已死的月亮中,跌进一个命中注定的悲剧里。

    不要。

    她睁开眼,阳光在房间里呼吸着,一会儿呼气到地上,一会儿又吸气回简一脸上。一呼一吸之间,她才确认自己回到了人世。她也还活着。

    她从床上爬起来,一室的狼藉。消散的理智正在一点点回归,她揉揉脑袋,整个人像是要炸掉了一般。

    怎么会梦到陈美溪呢?

    她愣愣地想,为什么会梦到那种对话?

    她其实从没问过陈美溪,也从没跟她乞求过爱。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配。她是陈美溪被强暴后生下来的怪物,如果她还没有完全丧尽天良,就不该求对方的爱。

    为什么梦里的她会这么厚颜无耻?她想不明白,只觉得脸上痒痒的。

    “你哭了。”

    突然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安静。她偏头,看简一,简一也正在看她。

    “什么?”

    她反手一抹,一手背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