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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答完试题,宁真又提前交卷——他每次都是班上第一个交卷的,成绩却从来没有掉出前三名。一边盘算着呆会儿收拾东西回老家过年,一边走出门,他就看到了许盈沫等在外面。 这可叫他意外了,她大概是有什么事情么? 不止是宁真惊讶,看到这一幕的男生女生内心纷纷凌乱……虽然班花他长得挺不错,但他真的不喜欢女人啊,你这一脸踌躇犹豫的表白模样…… 而走过去,许盈沫说的话,让宁真瞬间没有了抵抗力。“盗猎纪录片的事儿,咱们找个地方说一下吧。” 于是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奶茶店,由于临近寒假,学生也少了很多,吧台后只有一个兼职小哥在收银。宁真冲那个小哥抛了个媚眼,把对方雷得三魂飞出去七魄,然后他和许盈沫坐到了高脚椅上,面壁思过。 奶茶的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许愿签,有的写着“XXX我爱你”“你喜欢我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星光那么灿烂,你的脚步却那么遥远”……等等或直白或浪漫的话语。整整一面墙,五颜六色,寄托着缤纷烂漫的愿景。 可是两个人的谈话,却没有什么浪漫气息。 许盈沫决定先问清他的想法,再从源头上阻止他的决定。 “你之前让我和你一起去拍盗猎纪录片,看得出你很在意,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执念吗?” 宁真闻言,沉默了一瞬,似乎在踌躇。小店门口的风铃,随着偶尔进出的学生,和门外裹挟的冷风,而不断回响,发出叮叮咚咚的铃声。 这细碎悦耳的声响,让他的思绪也飞回了很小的时候,家门口总有人踩着三轮车,一路叮叮咚咚地敲铃,每当听到这个铃声,他就知道卖甜糕的来了。 他不语,许盈沫就耐心的等着,目光在那些许愿的字迹上描摹而过。奶茶店小哥已经打包完了一份热饮,回头看到这对奇怪的男女一个看墙、一个看桌,每句对话中间都隔了十分钟,吭哧吭哧简直急死他了。 然后那个抛媚眼的娘炮才慢腾腾开口:“是为了我爸。” “……”许盈沫心中一震,又一个有故事的人来了!她紧紧盯着宁真,心中祈愿,千万不要是遗愿,千万不要是遗愿! 她正屏息凝神,听宁真继续讲述往事,宁真就点了一杯烧仙草,轻轻啜着,完全没有继续讲述的意思了。 许盈沫:“……你好歹讲完吧。”断得这么花样作死,你是写网文的吗? 宁真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哀伤:“抱歉,我不想说。” 【宿主,看来情敌5号的往事,还是一个悲剧?】 “无论怎样,如果不知道他的想法,我们也就无从下手,劝解他。” 许盈沫的内心,是悲伤逆流成河的:“你有权守护你的秘密,当然我也可以拒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陪你出生入死。” 我们的关系,毕竟止于学长学妹。没有朋友间无条件的互帮互助。 宁真紧紧盯着她:“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就答应陪我去拍纪录片吗?” 许盈沫无意识地转动着吸管:“你先说说看。”说完了我再劝服你。 宁真又纠结了起来,表情犹豫挣扎。他的头枕着胳膊,趴在玻璃桌面上,似乎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又似乎不愿意抬头见人。 这个举动引得人遐想连篇,许盈沫不禁猜测起来了,为了他爸?可他家里发生了什么,和盗猎有关吗?他家里开动物园?马戏团? 就听宁真深沉道:“首先,其实,我爸爸是村主任。” 【噗……】 “……”这和你执着于拍纪录片有一毛钱的关系啊!要是每个村主任的儿子都这么有觉悟,中国的盗猎分子的坟头长的草,都可以当足球场了吧! 不过,一个男生女相性格sao包的小gay,认真严肃地说“我爸爸是村主任”,感觉还是哪里不对。 见许盈沫的表情充满了荒诞,宁真顿感自尊心受挫,手指抠着奶茶盖:“他是村主任,所以责任重大。” 许盈沫:“什么责任,这么重大= =……” “你听说过云豹吧?在东南亚的需求很大,无论是皮毛,还是入药、做菜……除此以外,还有花面狸、熊猴……我们那儿的林子里,有很多濒临绝种的动物,小时候我们不懂事,没觉得有什么稀奇,有次图好玩,朝一个蜂猴儿扔石头,被我爸看见了,当场用皮带把我揍了一顿。他用皮带抽我的次数不多,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我那时候怨极了。直到长大一点,我们那里乡上要保护生态,就组织了退役民兵去巡山,我爸是村主任,也成了巡山队的队长。到我初中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他半夜回家,或者凌晨起床,天上都还是星星,拿起枪一走就是两三天。那会儿我觉得他比我一上初中的还累。” Y县位于滇西边陲,森林覆盖率高,再加上原始的生态环境,有不少种类的珍稀动物,吃的、入药的、做皮毛观赏的……当然也成为了盗猎者的天堂。虽然当地森林公安时常会组织突击检查,但毕竟力量有限,而利益带来的铤而走险,这股风气实在猖獗,乡政府也没办法,组织了退役民兵去巡山。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而我爸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得去别人家蹭饭,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被捡来的。有一次半夜他才回来,我就抱怨了他,问他我是不是他捡的,所以没爹没妈似的。那时他挺生气,坐在门口抽烟,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我去睡觉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想到那是最后一眼。” 那个在狗吠中,对着夜幕抽烟的寥落背影,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一种刺痛人心的寂寞。 “那天天不亮,他又出门了,去抓一个盗猎团伙,早晨我起床上学时,他留了张纸条,说给我做了早饭,以后有空再给我煮香菇面吃。”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等了半年,也没回来。” 那天早晨,宁真一肚子气地起床,看到那张字条,心情复杂地揭开锅盖。扑面腾腾的白雾热气,带着父亲沉默粗糙的歉意,忽的冲散了他心中的委屈。 他站在灶前,眼眶忽然热了。闻着莴笋丝的香气,他心想,等到爸回来的时候,他就听话一点,以后不要再抱怨了。 然而父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巡山队还有几个人没回来,家属闹到了乡上。在乡政府的主持下,最后派出所在那片山林的一个沟坎里,陆陆续续找到了宁真的父亲和其他几个队员,已经断气有几天了。他们那天出门只有五六个人,可能是碰到了大的团伙,又拧上了,结果被利欲熏心的人直接清扫。 这段发生了快十年的往事,如今宁真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