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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东去。天空一排大雁排着整齐的队列飞过,雁鸣声助长了背井离乡的凄凉。 谢吟月没有忽略,今日是方初和郭清哑成亲的日子。 “我当然会被八人抬花轿娶进门,而且是夫家倾族相迎。你等着看好了!”这是郭清哑那日在锦绣堂对她说的话,自信之极。 对此谢吟月没有太多感慨,因为已经麻木了。 方家倾族相迎算什么,皇上太后降旨祝贺才是真正的荣耀! 前面江边,柳树下,一个白衣少年迎风而立。 谢吟月一看那潇洒身形,便知是韩希夷。 韩希夷转身,四目对视,似有千言万语,又似很平淡。 谢吟月对公差道:“容我同这位韩大爷说句话。” 小秀急忙上前来,塞给两个公差一锭银子。 公差便道:“快点儿。”便走到一旁去了。 谢吟月才对韩希夷道:“多谢韩兄前来相送。” 韩希夷看了她半响,才道:“一路保重。” 谢吟月点头,郑重道:“谢谢!韩兄也请放心,谢吟月再不堪,只要答应的事还没有不作数的。吟月说不会让你失望,便一定会做到,从此再不会对付郭清哑。在此先预祝韩兄姻缘美满、生活顺遂!” 韩希夷剑眉微聚,他有提郭姑娘吗,她特地解释这些? 谢吟月瞅了他一眼,转过身,拖着脚镣就往码头去了。 她心里很清楚:他来送她,不是放不下她,而是不放心她,怕她不死心,将来继续危害郭清哑。她,在他心中已经丧失信任了。 前世,他违背家族和母命,不顾一切娶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子,把当初没有为郭清哑做的,都在她谢吟月身上做了个彻底,落在世人眼中,不亚于方初对郭清哑的情义。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心思!他用婚姻造了一座牢笼,圈禁了她一生,监视了她一生,也折磨了她一生,最后还无情告诉她真相,再赐给她一杯毒酒…… 韩希夷,今生她第一个要远离的人就是他! 她宁可在谢家孤独终老,也不会再嫁给他! 这个看似多情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第649章 缘尽 她对他说这番话,是为了安他的心,要他好好娶妻生子,别再打她的主意。她并不是欺骗他,她真的不会再对郭清哑用手段了。 她谢吟月,错了一次,怎会再错第二次! 这一世,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韩希夷望着像赶鸭子般被赶上船的流犯们,面上无喜无悲,心中道:“你我缘尽于此,希望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顺着江堤往前走,小秀急忙跟上。 走几步,锦绣和一个男子迎面赶来。 看见他,锦绣蹲身道:“韩大爷。” 韩希夷问:“你这是……” 目光落在锦绣头上,发现她梳着妇人发髻。 锦绣道:“我们夫妻要去北边做小买卖。” 韩希夷打量那汉子,只见他身材魁梧、举止干练,目光炯炯有神,心中便有数了:这一对成亲了,恐怕是跟去北边保护谢吟月的。 他点点头,侧过身,让他们走了。 押送流犯的官船离开码头,另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也往景江下游飘去。舱房内,韩希夷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滚滚江流不语。 他爱过两个女人,都在今天缘尽。 一个流放了,他不能娶,也不想娶。 一个今天出嫁,他再不能惦记。 对谢吟月,他能做的都做了,曾经的情义也消耗殆尽,至此了无遗憾;对郭清哑,他却是千般放不下,耿耿意难平! 今日她成亲,他曾答应她,要亲去向她贺喜。可他父亲新丧,实在不宜出现在喜宴上,会冲撞了新人福气,只好命族弟代他前往。 可是,他不能不去! 他想看她出阁,想再看看她! 他便乘了船,往乌油镇来了。 船到乌油镇。又往下游驶了一段。便停泊在江边。这里是从绿湾村到乌油镇的必经之路,他要这里等方家迎亲的船回来。 他坐在船舱内,面前放着大圣遗音。 闭目酝酿良久。他将双手搁在琴上。 曾经畅想的他吹箫,她弹琴,琴箫相和,永远不能出现了。听不到她的琴声。他便自己弹好了,他的琴艺也很高超。 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冲淡悠远的琴音飘到江面上,随水随风散去。他觉得心轻了、空了,“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天地之大,任其遨游,再不用牵挂任何人、任何事了。 为什么心底总有一丝不舍?斩不断、丢不开。 他眼前浮现一双安静的黑眸。认真地告诉他:“你们世家都是三妻四妾。我不要夫君纳妾,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能做到!”他喃喃道。 隔壁舱房内。静女听着琴音,不知为何,一直落泪。 韩希夷一直弹,直到一阵鼓乐声逼近。 他停手,抬头,眼神有些沧桑,仿佛过了一生一世。 因为凝神倾听,那鼓乐声清晰起来,他意识到什么,心房猛然收缩,一股尖锐的刺痛袭来,再慢慢扩散,以至于全身虚软。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窗前,朝外看去。 江面上来了一艘大船,披红挂彩,喜气洋洋,一看就是迎亲的船,隔着老远,也能听见船上的笑闹声,偶尔有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火花四溅。 他怔怔地注视着大船从眼前驶过,尽管明白新娘不可能走出来,还是茫然用目光搜寻,想发现熟悉的身影。 没有惊喜,大船渐渐远去,越来越小。 “郭meimei!”他低声叫。 手摸索着,解下腰间洞箫,凑到嘴边,浓得化不开的情感,注入箫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并没有刻意去抒发什么,只是他此刻心情的流露——求不得之苦,世人都无法放开! 方家迎亲船上,方初似乎听见箫声,忙竖起耳朵,结果郭勤和严暮阳又放了一挂鞭炮,炸得他耳朵嗡嗡响,把箫声也炸没了。 蔡铭嫌弃道:“这些小子,使不完的劲儿!” 郭大全笑道:“蔡三爷,等你有了儿子,就不会嫌了。” 众人都笑起来。 “儿子”一词,勾起方初柔情,想着隔壁舱房内的新娘,早忘记追寻箫声了,况他一时也没想起来把箫声和韩希夷联系到一块。 舱房内,清哑却实实在在听见了箫声,一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今年暮春时节,她去府城主持伊人坊开张,韩希夷同行。傍晚泊船后,她弹琴,他唱和这首古诗,那曲调正和这箫声一致。 难道,韩希夷在附近? 清哑心里自问,跟着自答“肯定是他”。 箫声幽怨,正是失意人的心境流露。 那日,他唱出来的可不是这个味道。 正想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