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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吞了吧!” 红枣面露倔强神情,没有再说话。 她又坐了一会,才起身回婆家。 婆家气氛沉闷,她不想看公婆脸色,便回房叫张福田去绿湾坝摘菱角和莲子。既可借机躲出去,小两口又能嬉戏玩耍,还能弄些菱角和莲子回来,一举三得。 张福田也不想在家待,便和她撑船去了。 秋高气爽,绿湾坝下,湖面上竟漂了好几只小船。 已入深秋,莲叶已半残,菱叶也老化,因此,人们趁着今日过节闲暇来采收莲子和菱角,再晚,就都落入湖中去了。 当下,两人划着船,先去摘菱角。 尽管他们处境尴尬,但毕竟少年夫妻,又是才在一块,好比新婚燕尔,当没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他们也是无忧无虑、情深意浓的。 低声说笑间,忽听旁边荷叶丛中有人说话: “瞧,那就是郭家女婿!” “在哪?” “那边。前头划船的是大贵,旁边站的那个,穿红衣裳的,就是他妹夫。” “哦,看到了,看到了!” “长得好吧?白白净净的。” “嗳,像个读书人。” “我娘说下了好些聘礼呢,有金镯子和金钗。” “那算什么!郭家还要陪嫁二十亩田呢!” “真的?” “当然真的。郭老爹亲口对里正说的。” 又有女娃们低声评论: “清哑真有福气,许了这样好人家。” “我瞧这个人比福田还要好看些。” …… 张福田和李红枣不由自主循声搜寻“郭家女婿”。 目光越过层层残荷,果然看见那边郭家乌篷船飘荡。 船头站着一个穿红衣的俊秀少年,笑得十分明朗。 张福田顿时心中酸楚楚的失落、空洞。 再一回头,发现红枣也呆呆地看着江明辉。 那就是清哑新定亲的夫婿? 红枣望着江明辉出神。 即便她不懂什么是气质,也不得不承认:这少年很出色! 忽觉身边很安静,转脸一看,张福田正望着她。 她便展颜一笑,道:“二十亩田换的女婿,有什么稀罕的!” 说完从身后抓了两个嫩菱角,在船边洗了,剥去外壳,将洁白如玉的果仁送入张福田口中。 张福田嚼了,味道清甜。 二十亩田换的女婿! 他心中念着这句话,继续摇浆。 随着小船缓缓移动,红枣手快地捞起一棵棵老残的菱角菜,摘了果扔向身后船舱。须臾,小船便消失在荷叶深处。 另一边,江明辉对郭大贵道:“回家了,大贵。” 郭大贵看看日头,点头道:“好!” 随即撑开船,调转方向往南划去。 “三哥!” 忽然一声清脆的叫喊传入耳中。 郭大贵抬眼一瞧,左前方荷丛中停着一只乌篷船,两个小女娃正好奇地看向这边,更准确地说是在打量江明辉。 见他们望过来,那个小些的女娃把头一缩,害羞地闪身避在船篷内。想想自己刚叫了人家,扭扭捏捏躲着不好,又壮胆把头伸出来,看着郭大贵笑一笑,又去看江明辉。 郭大贵认出这是堂叔家的堂妹,叫郭盼弟,才十二岁。 另一个大些的女娃叫陈水芹,和清哑一般大,十四了。 因为郭家住在村子东南角,又有大院阻隔,便是和左右邻居也隔了一段路,加上郭守业夫妇为人较严厉,清哑腼腆不爱说话,因此跟村里同龄女娃很少来往。李红枣性子活泼,常来找清哑玩。除了她,就是眼前的郭盼弟、陈水芹偶尔会到郭家找清哑。 郭大贵便道:“盼弟,采莲呢?” 盼弟道:“嗯,采莲。三哥,清哑jiejie怎没来?” 郭大贵道:“家里忙。盼弟,去我家吃饭吧。” 盼弟忙摇头道:“不去,好多人。” 想想又道:“跟清哑jiejie说,我明天去找她。” 她娘今天在郭家帮忙,她其实也很想去,又怕生人,才没去。 郭大贵知小女娃害羞,笑道:“好,我跟清哑说。” 一面摇着船走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跟水芹说话,不是不愿理她,而是不好意思。 水芹和清哑一般大,见了他就脸红,他不好主动搭话的。 江明辉被两个女娃盯着看,并没不自在。 自来了绿湾村,他就被所有人盯着看。他没有厌烦,倒很欣喜,有了身为新女婿的自觉,所以安然地承受各种目光。 他见郭大贵慢悠悠地摇浆,催道:“快些!” 说完也抄起一只浆上前帮忙摇。 出来这半天了,他很想清哑。 不是他贪玩要出来,而是今天郭家来了许多人,清哑根本没下楼。他又不好跑去楼上她闺房,被那些长辈问长问短,觉得很没趣,才跟着郭大贵出来打鱼的。 郭大贵不解他心思,笑道:“就饿得这样?你先没吃面?” 江家人来后,郭家先下了鸡蛋面——寓意“长(常)来长(常)往”——让他们吃了垫个底,把午饭略推后些,当早晚饭,吃完正好回家。 江明辉也不解释,只望着前方笑。 船拐入郭家门前水道,很快他便看见清哑蹲在水边洗什么。 “小妹!”他兴奋地叫她。 第26章 过招 清哑抬头看向他们。 “明辉叔叔!三叔!”郭巧大喊。 “嗳!”江明辉朗声答应。 待船到跳板近前,不等停稳,他便提了水桶抢先跳上来,蹲到清哑身边,兴致勃勃告诉道:“我们打了鱼。”将木桶往她面前一送。 清哑便低头看向桶里。 江明辉伸手进去捞了一把,笑道:“有鲫鱼,还有好几条桂花鱼呢。这湖真大,比我们那个湖大多了。藕又多,菱角也多。我们家湖里没有菱角和荷叶。刚才你没去,要不然我们多玩一会。” 清哑见他穿一件圆领暗纹红绸长衫,腰系暗红丝绦,头上束发带也是红色的,飘飘悬下两根在耳边,衬得乌发如墨,脸颊红扑扑的,黑眸闪亮,神采飞扬,满身喜气仿佛成亲似的,不禁微笑。 江明辉不觉,又问她:“这鱼烧不烧?” 清哑点点头,说“烧。” 那边,郭大贵将船挂好,笑道:“我说我们这里好玩吧。这时候还不算最好的。四五月的时候,荷叶又绿又翠,坝上的水都下来了,河里的鱼洑上水,最容易捞。那时候大伙儿都去打鱼,可好玩了。” 江明辉一心二用,一边笑听他说,一边看向岸边。 今日江家十分热闹,厨房里香气四溢,飘出外来;正屋堂间、东西厢房和门口场地上坐着的站着的都是人,还有的在院子树林内到处走四下看;连鸡狗都喜气洋洋,窜来跳去,不知忙些什么;小娃们更不用说,大呼小叫地吆喝。 因见郭大贵船回来了,郭勤等人忙跑下坡来。 清哑便对他道:“拿刀来。” 江明辉正有此意,忙补充道:“拿来杀鱼。” 郭勤听了掉头,飞奔去厨房,拿了菜刀又飞奔回来。 清哑接了刀过去,准备杀鱼。 她看着桶里默算:鲫鱼红烧,桂花鱼清蒸两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