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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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从梦境中抽离出来,惊坐起身时还没回神,腿根那处不堪的yin痕正在隐隐刺痛,她惶然地揭开被打量了一眼,又转头环顾四周。入目皆是色泽柔和的帐幔和被褥,昭示着她正安然坐在寮内床榻上的事实。床帘外跳跃着一豆昏黄灯火,给室内染上了一层暖色。在确认重又堕入狭间的恐惧只是一场噩梦之后,她惊魂未定地舒了口气,克制住回忆细节的想法,拥着被子再度躺下,试图入眠。 然而那位邪神带来的阴冷压迫感,在她惊醒过之后就再难消散。她紧闭着眼,毫无睡意,不知是由于身体上的寒冷还是心底的惧意,竟渐渐发起抖来。 从狭间逃回现世,至今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那位邪神却夜夜出现在她梦中,带来一日不曾消减的压迫感。她辗转反侧,再睡不着,干脆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出门去散心。 她漫无目的地在夜间庭院晃悠了一阵,身处令人安心的场所,恐惧渐渐消退。黑暗中忽闻身后有响动,转头去看只见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在眼前。少女吃了一惊,下意识退开,被地面某处崎岖绊倒在地。 柔和的光芒驱散了令她不安的黑暗,来人提着一盏拢着微光的灯。借光她看清了面前是黑晴明大人,紧绷的肩膀随之松了下来。 “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黑晴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了她一会儿,反问道:“睡不着吗?” 她想到梦里蛇神的欺压,下意识应了,一抬眼对上黑晴明的双眼,不禁浑身一悚。那目光细细将她描摹着,无端让她产生被蛇瞳注视时的感觉——太荒唐了,大人为逃归寮内的自己提供了无尽的照拂与庇护,她怎会觉得他的眼睛与狭间的邪神有相似之处呢。 一定是那些遭遇让她的精神过于紧绷,才会生此妄念。少女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脑子。 黑晴明仍是居高临下看着她,见她一会儿震悚一会儿又放松。他就这么瞧了会儿,最终伸出手柔声说:“回去吧,你病没好全。夜间风大,待久了不好。” 她于是打消了黑暗中无端冒出的那些顾虑,借力站了起来,随他回到了住处。 隔天黑晴明派人送来了一盏焚香,说是有助睡眠。雕镂着狐纹的铜盏小巧可爱,她对于阴阳师的一切安排自然是满心信赖,在睡前点燃了那盏香。 前半夜时那位邪神又一如既往地入梦来,只是在到达即将坠入黑暗的那刻时,认知与记忆突然变得模糊凌乱,她也因此越过了那致人惊醒的临界点,在纷杂的梦境里继续沉下去。 晨间醒来时,身体有着因紧张而产生的熟悉疲惫感,然而这一觉确实一夜到天明。她把这归功于那盏香,此后夜夜入睡前点燃。打扫的侍从似乎得了黑晴明的令,也总是及时补上香盏中消耗的熏香。 这日她临睡前一如既往点燃熏香。随着袅袅香烟,睡意逐渐将清醒的意识吞没,助眠的效用发挥到快得有些不正常,是以她也如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并未注意到窗棂外驻足的人影。 黑晴明进屋时,床上的少女已经陷入沉眠,然而睡意并未将忧虑从她的脸上抹去。他站在床边看了半晌,瞥见她指尖时而收紧时而松开,心底那点烦闷越发强烈,最后伸手去探她的手。 最先碰到的是她佩戴在腕上那只镯子。紧挨着肌肤的细镯却没有沾上分毫热气,黑晴明眉一皱,顺势摸上去,少女的手凉得惊人。他顺着那细白的手臂一寸寸握上去,触手一片凉意,索性把少女整个捞进怀里。 她转醒时惊慌地发现自己正不知羞耻地紧贴在阴阳师的怀里,立刻想挣出去,这点动静马上就被抱着她的人发现了。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她讷讷应了。黑晴明没有放手的意思,仍是环抱着她,沉默一会儿又问: “在狭间,那蛇神对你做什么了?” 这是她回来之后从未提起过的话题。对于她在狭间的遭遇,所有人都有意无意避开不谈。此刻他突兀提起,少女身体一僵,动了动唇没有回答。 “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哭着叫他,说‘不要’、说‘求求你’、说……”黑晴明附耳说着,声音渐低,最后一句话随着呼吸的热气落入她耳中,不堪的语句让她的心骤然往下沉。黑晴明大人一定是知道了,她在狭间里经受了怎样的磋磨。极度的羞惭轰得她头脑发昏,几乎瞬间落下泪来。她想从黑晴明怀里挣开,可是他紧紧抱着,不容她脱身。 “不必怕了,”他拍抚着少女颤抖的肩背,感受她的惊惧在他掌下渐渐平息,“既然已经从狭间出来,邪神留在你身上的痕迹,我会一一抹去。” 在他的安抚下少女逐渐平静。眨落了泪珠,视线又恢复清明,她转动眼睛去看他,却见阴阳师的神色不似安抚的动作那般温柔,而是一派阴鸷。她心下又生出些怯意,却不敢开口,只能静静地由他环抱着,不知何时又堕入了梦中。 那日的对话仿佛就此翻了篇,黑晴明没有再提及那些令她难堪的话题,却如同承诺的那样,在她惊惶不安时尽量陪伴在她身侧。她在黑晴明日复一日地安抚中逐渐不再回想起狭间那些漆黑往事,连带自己曾被印上蛇纹之事也几近忘却。 直到某一天,那枚浃髓沦肤的蛇纹突然重新开始跳动。 她近日总是心神不宁,连晴明赠予的熏香都不再能让她短暂地安眠,那处yin邪的蛇纹频繁地搏动着。这天她入睡不久便霍然惊醒,蛇纹热得惊人,随着她的血液流动隐隐泛着痒意,她压着不安看了眼,只见那处yin痕闪动着十足妖异的紫光。 少女忽然产生了一种蛇神就近在身侧的莫名恐惧。她仓皇地从床上坐起,点亮了满屋的灯盏也并未驱散这种不安。那种被蛇瞳注视着的阴冷感觉如影随形。她踌躇再三,最后还是准备去找黑晴明大人。只有在他身边,自己才能稍稍安下心来。 她按捺着惊慌的情绪,走走停停来到黑晴明的屋前。刚刚站定,阴阳师便似有所感般一下拉开了门,反倒把她吓了一跳。他的神色不知为何有些阴沉。今晚反常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错乱,但是身处恐惧之中的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她瑟缩了一下,刚想开口—— “果然在你这儿。”极其熟悉的声音在黑晴明身后响起。这把嗓音曾带着冰冷的恶意,日日夜夜伴随着让她不堪忍受的yin罚钻探进她血rou,刻印在她的骨骼。 对于黑晴明过分的信赖导致她愣了足足十秒才迟钝地察觉了一丝不对。她难以置信地将目光投向了黑晴明的身后,只见午夜无数次令她惊醒的那位邪神正站在房内。 蛇神为何会在此?少女被这怪异的状况震得说不出话,出于对大蛇的畏惧,她下意识往阴阳师身边缩,黑晴明顺势抬手将她拥住了。 蛇神盯着她的动作,露出了一丝笑意。她想起了这种笑,在她困于狭间每每提及黑晴明时,他都会露出的揶揄的、嘲弄的笑容。 “黑晴明,你与我有约,主动献礼在先。如今突然把这祭品拿回去,是不想继续这交易了?” “献礼仅为示好,之后的许诺才是我寮应承的代价。蛇神怕不是错把事前示好也当作一份酬谢了。” 她因震惊而混乱的思绪随着黑晴明的话语渐渐清晰起来。阴阳师用如此亲近的姿势环抱着她,说出的一字一句却都带着漆黑的恶意,一点一点蚕食着她心中仅存的妄想,迫她直面深不见底的现实。 她惊疑不定地向阴阳师发问,黑晴明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她。 “况且,她是自己跑回来的。”黑晴明继续对着大蛇冷冷地说,“蛇神看管祭品不周,反倒怪罪于我,未免不讲道理。” 大蛇闻言一笑:“我尚且不能从狭间脱身,仅能凭借分身之术才可勉强现形于此。她一个人类,能有那么大的能耐逃出来……怕不是借了谁的力。” 他的眼神在少女腕上挂着狐形吊坠的镯子上停留了片刻,那蕴含着阴阳术灵力的坠子随着他的话语闪烁震动一下。但少女由于过大的信息量冲击,已经无暇顾及蛇神与阴阳师的对话,也并未察觉镯子的异动。 “黑晴明,是你把我……”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同时她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黑晴明没拦着,任由她从怀里挣开了。 她仓皇从那庇佑者形象已然幻灭的男人怀里退出来,拔腿想跑,瞬间被阴暗处迅速冒出的蛇魔缠住了,不堪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是在被控制住的一刹那,她眼中就积起了一层水意。蛇神颇有兴趣地欣赏了会儿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又转头看向黑晴明。 “你若还想继续交易,就把这祭品归还于我。”大蛇看着面露不豫的阴阳师,停顿一会儿,慢慢笑道,“或者,你更愿意共享?” 少女因为蛇神满怀恶意的暗示惊得近乎失语,一心只想逃开,然而蛇魔的桎梏不容她挣脱分毫。 黑晴明的神色从刚才开始就处于一种冷淡到漠然的状态,尽管现下的他对于少女来说已经不再是可靠的保护者,甚至可以说是邪神的共犯,然而蛇神当前,她还是下意识噙着泪望向他。黑晴明面无表情地探指上来点了点她的泪痕,这不明所以的举动让她下意识地一偏头。 黑晴明神色未变,只是冷淡问道:“怕我?” 隐含着威压的质问不复往日的亲和,少女惶遽地抬眼去看他,撞进一双阴沉的眼里。 她忽然明白了,这些日子里从他眼中看到的那些让她不安的恶质并非错觉,这是与那邪恶的蛇神别无二致的、对于所属之物带上他人印记的不悦与破坏欲。 对于这份恶欲,蛇神同样看在眼里。归还或是共享,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无需明说。在少女仍在妄想逃脱的同时,她已经落入了曾经的庇护者与邪神共同恶欲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