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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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靖沧浪如染风寒般烧了起来。他昏睡不醒,周身高热难退,体内躁动的真种却在极速吸收元力。 期间端木燹龙以澒洞流晶补续数次,终于在手头晶石消耗殆尽前,堪堪让真种平静下来。 因着簿册之故,鬼如来主动露了个脸。可两人心思各异,本就无话可讲,沉冷对上漠视,枉费一遭来去。 之后愁未央走了一趟,望闻问切后得出结论:或是魔城地气与靖沧浪现下情形相冲。 按着鬼医的意思,不若将靖沧浪安置在血杏高林。一来避开地气影响,亦不算脱离魔城的掌控,二来便宜后续观察。 但端木燹龙显然不这么想。他不怀疑鬼医的观点,只是对于后续的处理方式尚有其他想法。 出于某种难以名状的心态,也或许只是下意识地想减少靖沧浪与他人的接触,端木燹龙决定把人带到百里之外的另处据点安顿。他拿了主意,在场的鬼如来只作傍观,愁大夫不置可否,靖沧浪无法发表意见,事情便定了下来。 ——其实按照流程,端木燹龙应该先向魔城之主汇报。 佛愆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刻意提醒,性格使然是一方面,何况比起上下一心的主君与将领,他更乐意两者间心存芥蒂。 灾龙所选位于一处不算繁华的镇子,镇中心经营多年的客栈,正是魔城暗中所布前哨。许是出于隐蔽性的考虑,客栈中杂役与跑堂大多为普通镇民,鬼如来交过住店的银钱,跟着带人的同僚上了二楼。 他杵在房间门口,看灾龙把人安置妥当,心念微动问了个无甚意义的问题:“为何不将靖沧浪留在血杏高林?” 端木燹龙闻言转身,审视着鬼如来平静无波的面孔,半响才回道:“愁未央处已有一名小娃儿了。” 倘若寂灭邪罗在这儿,肯定少不了用带着弦外之音的语气讽刺他:“嚯,想不到你也会体恤别人。” 当然,稳重如佛愆自不会这般言辞。他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心道多半与靖沧浪脱不了干系,面上则无探究之意。 二人间气氛稍显沉闷,却不知靖沧浪此刻心境更为复杂。 ** 倾波凌主的意识正陷在某段过往之中。 他坐在缓慢游动的大鱼头顶,脚边空酒坛滚落海中,溅起朵不甚显眼的浪花,周遭残留的酒香被咸涩海风一拂,顷刻消散了个大半。 这令不远处那股炽热炎气更加惹眼。 无视掌下柔韧湿漉的触感,靖沧浪目光直直地盯视身侧同坐之人,那张数度出现噩梦中的面容,让他本能般地产生了排斥戒备。哪怕对方只是坐在那儿,一手撑住下颚,另一只手随意摩挲着酒坛。 端木燹龙蓦地开口,异域特质的沉冷脸孔竟显出几分平和:“吾非魔族。” 伴随着这句话,被刻意淡忘的记忆渐渐鲜明。靖沧浪近乎瞬间便反应过来眼前这幕为何——毕竟这是他收到过最为拙劣的安慰,也是与端木燹龙屈指可数的交谈。 彼时靖沧浪还会因他者眼光怏闷,为结交立场相悖的好友同人争辩,能对一面之缘的端木燹龙倾心相谈,亦可去酒肆买这未闻其名的酿藏。 “……于吾而言,犹水无分东西。”靖沧浪感觉自己轻轻舒气,口舌仿佛有自主意识,按部就班地说着曾经讲过的话,向沉默的宿敌倾诉感怀。 端木燹龙虽垂着眼,却一望而知是在凝神细听。 不知怎的,这幅场景忽地就让靖沧浪有些尴尬难堪。他试着闭口停下或改做其他,却发觉无法控制干预记忆中的言行轨迹,只得按捺着滋生的情绪,如观客般看着眼前一切。 记忆中的倾波凌主意识到两人观念不同,改换话题道:“吾有一友,个性风趣、处事通达,亦是魔城所属。” 端木燹龙抬眼望他,片刻后倾身凑上前去。 再现的情景之中五感清晰真实,两人离得近了,呼吸的热意使靖沧浪心头顿跳。他抬掌拨挡,不料对方反手一握,稳稳抓扣他的手掌,说出了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话语:“圣魔战端将起,你应有所耳闻。” 原有轨迹变化得毫无征兆,浮动的意识微怔,心头疑惑警惕渐盛。 坐在鲸鳌背脊上的靖沧浪同样不太自在,他一缩肘臂,硬是抽回了手:“若指以天佛原乡为首,联合正道抗击魔族之事,吾确实知晓。” 端木燹龙盯了靖沧浪好一会。他的目光极具攻击性,直白锐利地探究意味刺得人身上发疼。 靖沧浪被看得如坐针毡,偏又不知该如何言说,好在端木燹龙继续问道:“可了解魔族?” “不甚了解。”想到心生退意的好友,靖沧浪局促渐缓,稍加思索回道:“想来应是立场有别,或与常人无多差异。” “无关所谓善恶?” “正道中人亦有伪善。” 前额发根被骤然扯紧,靖沧浪蹙眉低头,却见灾龙正用指节勾转垂落的灰蓝长发。 察觉到靖沧浪的目光,端木燹龙没松手指,紧接着又道:“既无差异,缘何被称为魔?” 这个问题就不太好回答了。 外涉立场层面,内及自身剖析,若靖沧浪此时回答“无非代指,何必深究”自然说得过去,只是难免显得敷衍。而若答深…… 他这边一时沉吟,无形中将博取注意的冒犯行径暂时放过,那边看两人来往的意识已经拧起了眉头。 “靖沧浪,”端木燹龙忽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靖沧浪顿了顿,既追由未果,干脆坦率道:“吾不知晓。”他答得认真,面上不自觉地带出一丝腼腆赧然,倒与先前保持的沉稳端庄模样有些不同。 端木燹龙突兀轻笑,神色间添了些许意味深长:“魔族服膺强者,最恨背叛——你现在知晓了。” 不同期的意识同时对上狭长利眸,那双金绿色的瞳中似有炽火跃动。 靖沧浪怔怔望着,宛如透过这似是而非的记忆窥见某些狰相与端倪,霎时喉头泛起大片灼烧般的痛热,唇齿间琼浆余味化为难以忍受的腥苦。他的思绪却被浓烈酒气熏得醉了,一路忽忽悠悠如坠云雾。 不知何时,靖沧浪忽感肩头一沉,耳畔一道熟悉嗓音:“沧浪,犄角独酌会更愉快吗?” 靖沧浪迟钝转过脸来,对上御神风含着笑意的面容。 面前清透的琥珀色眼眸中,映出自己犹带几丝茫然的模样,靖沧浪恍神片刻,旋即确认般轻声道:“神风……?” 像是醉得深了,又像怕惊动眼前青烟也似的潇飒身影。 “如此神情,倒让吾怀疑你在借酒消愁,稀奇啊。”御神风应景般摇头,唇角勾起的弧度分毫未减。他甚至从容又自然地把着靖沧浪手腕,低头凑近他手中杯盏,好一番轻嗅。 “嗯,好酒——原来在吃独食。” 目光从所握杯盏移至眼前熟悉面容,靖沧浪不错眼地盯着已然过身的友人,喉头哽咽酸楚。他哑着嗓子又唤了一声:“神风。” “片刻未见,就如此想念吾?”御神风就着靖沧浪的手饮尽杯中酒,御神风一边挨着人坐下,一边回味品评:“醇厚甘润,浓而不艳,诸味协调,当属佳品。不过嘛……” 过往历历在目,面前之人却已咫尺天涯,靖沧浪不肯细想,只愿留恋此间梦回。他强捺住情绪,按着回忆中的情景接话道:“怎么?” “够烈,自然喝起来爽快,只是不似你之选择。” 靖沧浪放下杯盏,视线掠过摆在桌面的酒坛,记起了这酒的来历。 “有心事?” “尚需厘清。”嗅到好友身上浓烈的酒气,靖沧浪抿唇,劝诫话语脱口变成硬邦邦一句:“今日你已饮得尽够了。” 御神风自然晓得靖沧浪的脾性,但他随心惯了,逗弄之意一起,明快嗓音瞬转低落:“吾从一刻等到半晌,总不能站成一块望夫石,只好先吞一坛,聊慰相思啊。” 靖沧浪听得一噎,猛然记起此前应是自己中途先离,不禁面上发热。 “抱歉,吾——” 御神风正欲伸手揽人,闻言伸指竖在自己唇尖,示意靖沧浪噤声。 两人凑得近了,靖沧浪的视线跟随落在御神风唇瓣,心头忽地一跳,霎时有些失神。 “抱歉可免。”御神风亲昵地搂住人,微笑着另起话头:“说来有一事,或需你留意。” “嗯?” “许是因着古武族,魔城那边注意到你了。”御神风顿了顿,偏头观察靖沧浪表情:“端木燹龙与古武族同为魔城所属,但此人邪妄乖戾,行事难测。” 见好友面上无多少不悦,御神风这才放松地笑道:“到时若起冲突,以沧浪你之性情,可要伤脑筋了。” 靖沧浪眼瞳一缩,手掌不由攥紧。他稳了稳心神,回道:“吾心中有数。” 御神风五指搭扣额头,大概也明白靖沧浪的“有数”和他言外之意相去甚远。因而不等靖沧浪疑问,他又摸着下颌点头道:“总归有吾,无论如何你我兄弟情义相挺。” 靖沧浪闷闷嗯了声。 明知眼前不过回忆,可好友的窝心之语多少给了他一点慰藉,然而尚不及言其他,扑入鼻间的幽郁酒气中忽然混入一缕惊心炎力。靖沧浪倏然抬首,本能地横扫臂肘,正与那乍而袭来的掌势撞上。 一朝交锋,元力激荡,四野星火迸溅,周遭顿生涟漪。 靖沧浪衣袖一摆,带出缭绕水汽。 两人错身交迸,焰流窜升,冰雾冻结再蒸腾,交织一片绞杀罗网。 转瞬数个回合,靖沧浪身形忽滞,鲲锋飞旋倾泻珠玉银线,堪堪护住身后要害。 倏料对方掌势虽力透剑身落于背脊,却与预料中的悍然狠厉不同——如陷泥沼的冰冷悚然四处蔓延,无形禁锢更使身体动弹不得,靖沧浪心神一震,听到背后之人一字一顿道:“——你在看哪里?” ** 而在梦境外之现实,端木燹龙正站在靖沧浪床前,凝视床上之人因发热而晕散潮红的脸。 鬼如来没留在内间,不多时去而复返,递予端木燹龙一封书信:“城主来信。” 端木燹龙接过一番浏览,发现信中所述乃是他化阐提分别交代的两项任务。一者暂由鬼如来接手追踪刀悬一命,另者则是要他调查海蟾尊近期行踪。 灾龙神情不变,开口却能听出情绪不高:“倒是麻烦。” 鬼如来心下疑惑,并未接话。 “既然城主有令,吾便走寻一趟。”端木燹龙收起信件,目光从昏睡的靖沧浪身上移向鬼如来:“他化阐提要吾提醒你,莫要忘记与他之承诺。” 见鬼如来眸光微凝,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端木燹龙无意多问,只毫不客气道:“个中承诺吾没兴趣,”顿了顿,他嘲讽般地勾起唇角继续道:“只要与吾之目的无关。” 心知对方所指乃先前自己与靖沧浪之交谈,鬼如来垂目而立,不做表态。 对于鬼如来的沉默,端木燹龙也不在意。他下意识地又去看靖沧浪,只见后者眉头蹙起,唇线紧抿,俨然一副堕入梦魇的模样。于是灾龙不再犹豫,一甩衣袖转身走出门去。 行至一楼大堂,他对着迎上来的跑堂暗桩道:“倘若屋中之人转醒后要离开,可以你之性命相挟。” 那暗桩应喏后迟疑道:“若是那位客官执意要走?” 端木燹龙脚步一顿,似是被暗桩所述之假设取悦,轻嗤了声道:“那便让人走。” “可是——” “不知所谓的试探,”眼神扫过这名因着多年平静生活中,如今已全然融入到镇民身份的暗桩,端木燹龙的声音重归沉冷:“靖沧浪要走,你拦不下。” 暗桩会做如何暂且不提,倒是尚留屋内的鬼如来,想法与端木燹龙并不相同。譬如方才他短暂离开,便是伺机将靖沧浪眼下情形与所在告知给海蟾尊的人。 估算着海蟾尊那边应也收到了消息,鬼如来又等了一等,这才从袖中摸出另一封书信,不急不缓地唤来门外暗桩:“前往不坏林,将此信交予剑之初。” 这封信中内容以戢武王身故为由,试图激起剑之初对无衣师尹的仇恨情绪;但因着行文遣句多有挑衅意味,也易引得使收信之人对魔城摆明利用的态度不满——这也正是鬼如来主动接过任务目的之一。 “吾亦有事在身,”鬼如来对着接替看守任务的另一人,也就是端木燹龙吩咐过的暗桩道:“任何问题,皆先传讯回城。” 暗桩应声称是,鬼如来自觉并无遗漏,便也不再耽搁。 他不曾回看靖沧浪状况,因而也未瞧见床上之人手指微蜷,眉峰拧紧,眼睑亦是一阵轻颤。 ** 意识之境骤陷昏昧。 靖沧浪目不能视,口不得言,五感受制之下,黑暗侵蚀身形的自我感知,仿佛只余一抹飘忽不定的意识。 可他分明又听到细碎的交谈,是悬壶子半真半假的牢sao,一灯禅闲适的打趣,冷孤寒率性洒脱的轻笑。朦胧话语倏近倏远,近时近如耳畔咫尺,远时远在缥缈天边,靖沧浪下意识屏起呼吸,胸腔中渐快的震跳逐步盖过窸索残调,鼓噪得令人莫名不安。 “……沧浪。” “靖沧浪——” 两道迥异嗓音同时响起,一者挟带山风拂于身前,一者落于背脊灼烧百骸,漂浮的意识霍地下坠,跌入沉重失陷的身躯。 无形赤炼奔流经脉,复通三脉三关,靖沧浪四肢不得自控,只觉温热呼吸拂过后颈,化为一股熟悉的恶念杀意。 ——身后是端木燹龙。 不待他细思,陡然清晰地谈话声竟离得更近了。 “好友,此处天寒地冻,确认要在这旁等人?” “谁让某人隐居百年不出,鱼不就吾,只好吾来就鱼喽。” 耳闻两位好友轻快戏言,脑海却闪过冷孤寒所遭劫难,靖沧浪心头顿生惊惧。他想提醒友人不可靠近,几番竭力口舌却纹丝不动。 可身后之人仿佛知晓了靖沧浪意图,奇异到陌生的嗓音忽道:“你在害怕。” 这话如焚心烈焰,烧得他皮rou焦痛,更催人肝胆欲裂。靖沧浪直觉不妙,怒目强睁,怎奈眼前依旧唯见暗色,身躯僵朽无觉,徒留满腔急怒。 ——走啊! “谁都走不了。” 沉冷之音犹如亡命宣告,四下暗雾渐散,炽焰蹿升,狂风席卷漫天焱雨,连绵爆裂巨响遮不住痛苦惨声。 火舌舔舐过湿漉的面颊,靖沧浪喉头挤出微弱呻吟,身体难抑地轻轻颤抖,像是终于挣脱某种束缚。 可目之所及,友人声貌早已消失殆尽。 靖沧浪心头一恸,呼吸间满是血腥气息。 ……不该是这样,不能是这样! 端木燹龙、端木燹龙!! “……为什么,”他牙关紧咬,猝然转身,怒喝之语更像逼出的哀鸣:“为什么?!” “该问你自己。”金绿色瞳孔被火光映成血色,衬得端木燹龙那张戾气邪肆的面容显得格外诡谲:“为何不救冷孤寒?” 靖沧浪一怔,端木燹龙已提掌扣向前者肩头,又问:“为何?” 避过袭来掌势,儒者回身肘击直抵灾龙胸口,端木燹龙改掌为拍,两人招式往来,竟也一时僵持。 “来不及,没赶上?”拳掌再度相抵,靖沧浪身形微颤,端木燹龙稳踏半步,继续道:“那他就是因你丧命。” “……住口,”脑中复现那焦枯尸骸,焚天赤炼,杀光中的哀嚎挣叫,儒者手中水元化为锋锐剑芒,抬眸直指近在咫尺的寇仇:“毋庸多言!” 剑锋划出银亮弧线,却未阻止灾龙欺身上前。 无视掌间皮rou翻飞,淋漓鲜红涓滴地面,端木燹龙擒扣靖沧浪肩胛,旋即将人反拧身前:“确实,毕竟有新的症结了。” 话音一落,熊熊火海重归幽暗。 湿冷水气扑面而来,唤起隐洞之内的不堪回忆。 靖沧浪浑身战栗,连番剧烈情绪冲击之下,趋于稳健的元力忽而暴冲河车。丹田内虚虚凝丹的真种沸腾翻涌,无尽欲念登时如堤溃洪浪,几要将人卷入另一重噩梦。 “你之功体呢?” 欲望裹挟着意识层层坠落,呼啸风声不绝于耳,恍惚中有人出现在他面前。 吾不明白,靖沧浪想。 那人声音透着一股熟悉沉冷:“不必明白。” 吾不信你,靖沧浪又想。 “吾亦非助你。”那人伸出了手。 ——所以,吾不接受。 但这次对方却像失了感应一般,直接握上他的手臂。 靖沧浪只觉那是一簇跃动燃烧的火,炽烈而有力。热意从指尖蔓延到胸腔,聚成燎原明光,晃得人眼眶酸涩。 儒者猛地闭眼。 “沧浪。” 几乎就在同时,一只手遮住了靖沧浪双眼,御神风的面容取代了那片耀目皓白。 靖沧浪闻声睁眼,透过指间缝隙迎上自家好友含笑之色。 御神风神态自若,疏朗如阳春雪霁,见儒者目光怔怔望来,不由失笑道:“思索出什么了吗?” 靖沧浪一时无言。 他不知该怎样讲忧心友人重步冷孤寒后尘;也不想讲有人于他而言,就像一团难解的谜。 御神风见状,挑眉道:“看来很是难搞。” “……并无。” “合眼也无妨,”御神风收回手,倾身凑向沉默的好友,直接下了结论:“这事听吾的。” 靖沧浪只觉手臂被握住的位置越攒越紧,连带半边臂膀都热得厉害,隐隐烫痛。他眼皮一跳,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御神风正站在自己面前,那身后扣握自己手臂的人是谁? 或许因发觉到了这点,身后之人周身炎力暴涨,靖沧浪瞳孔一缩,霎时惊怒不已。 “——嘘。” 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瓣,即将唤出的名字被按了下去。靖沧浪愕然看向笑意盈盈的御神风,嘴唇嚅嗫,虽不知晓好友为何如此,但到底顺从对方的意思沉默下来。 身后呼出的气息险恶地从后颈攀爬到耳后,靖沧浪感觉下颌被一只手掐着向前抬,同时御神风双手拢上他的两颊,轻笑着说:“遇到问题当然要解决。” 率性随心如御神风,平素自然有过诸如勾肩搭背等等举止,可眼下程度对靖沧浪来说也实属罕见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孔,靖沧浪心跳渐快,克制欲望的毅力岌岌可危。 偏偏御神风又笑了。 靖沧浪不知御神风是否看出端倪,他身体僵硬绷直,忽地就紧张起来。 “沧浪,放轻松。”这么说着,御神风却是偏头贴得更近。 两人鼻尖挨蹭着,额头相抵,双唇贴近,靖沧浪喉头微动,一切言辞都消失在他主动仰起头时,含卷住的guntang舌尖里。 在交织的粗重呼吸声中,儒者头晕目眩,难再细想自己正身处何等弔诡情景。 面前与他亲吻的,是他萦心挂碍却已逝去的好友;身后扭按钳制着他的肘臂,正从颈侧摸进衫袍的,是他恨怒难解又不可捉摸的宿敌。 燥热躯体被泛着凉意的力量寸寸抚过,但在短暂舒适过后,却是愈发潮热的酸拧胀痛。探到亵衣内的手掌拨弄揉搓,沿着胸腹一路摸进脐下腿间,不疾不徐地磨着硬起勃发物什。靖沧浪脊背阵阵发麻,本能地夹起双腿,反手搡了把背后贴搂的人,满心想着如何在御神风跟前不露端倪。 可当一吻落毕,侠邪就这么站在原地,带着对灾龙视若无睹的笑意看向他时,儒者才感觉出好友身上的违和。 御神风该是什么样子? 情欲侵蚀着理智,时有时无的慰藉并不痛快,靖沧浪身上明明热得厉害,像是能淌出淋漓汁水,然而流转经脉源源汇入丹田的元力,又冷得他蜷起腰腹,阴阜跟着阵阵痉挛。 这一刻靖沧浪清晰意识到,眼前好友不过梦中泡影。 身后的手沿着腿根摸向内侧,靖沧浪浑身发颤,抗拒着想要醒来。酸胀隐痛发酵成一股陌生的战栗感,哪怕明知背后是谁,身体依旧难以抑制的渴望期待着。 “……别这样。” 听到自己用难以形容的语气说出这样一句话,靖沧浪头皮发炸,心悸之下猛然一挣,终于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