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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泉淮谢采(月左)】孤鸿(三)

    为了打消大长老的顾忌。谢采次日便点了批人手前往渊府与莫离宗商议兵戈交易,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思,他把迟驻一并带上了。

    这一行很是顺利,纵然莫离宗与月泉宗有旧怨,但没人会和银钱过意不去。狼牙此次采购量大,出手阔绰,莫离宗的话事人虽嘴上冷嘲热讽,可签单收钱一气呵成,半点没给耽误。

    谢采知此次交易牵扯甚多,中原唐廷肯定会收到消息,届时莫离宗这边少不了一番动荡。“迟驻,你领一小队暂留渊府,无需和莫离宗的人往来。有人寻衅滋事,劫掠莫离宗的货物也不必管,若他们成功了,你再带人将被劫的货物重新抢下,稍后一齐带回月泉宗。”

    “是”,迟驻的声音依旧又冷又硬,他并不关心谢采有何筹划,但能有暂时远离月泉宗的机会,他求之不得。

    谢采有此安排无非就是卖他个人情,此后这人若能为自己所用是最好,若不能,必要时丢掉做个弃卒也行。

    狼牙采购兵铁之事了,谢采并未直接回月泉宗,而是南下往南海府走了一趟。南海府南邻新罗,西接安东都护府,东面大海,海路两线贸易都集中于此处,亦是月泉宗经济命脉之所在。

    月泉宗原本海贸仅限于新罗南部与日本岛,而谢采身后的海龙会掌握着东海往南至真腊,往西至大食的主要通海夷道。如二者能合作,将从北至南联通整个航线,其中利益莫可指数。

    南海府的阎乐长老也是个明白人,个中关键一点就通,两人交流毫不费力,言谈甚欢,顷刻间便将今后的合作商议妥当。

    待到谢采谈完生意,一路游山玩水再回到龙泉府时。大长老端木珩已将前宗主朴银花一派清洗完毕。

    这种赶尽杀绝,诛除异己之事,谢采没必要参和。不过他倒是趁着此番内乱,将几枚暗桩安插进了月泉宗各部。明面上,这段时间他可不在龙泉府,这期间收入的弟子如有异动,那就是端木珩办事不周,出了纰漏。

    端木珩毕竟年事已高,本来自身能力也有限,宗内此次巨变,他一个人着实有些力不从心。但也不愿在谢采面前露怯,主动向对方开口求助。

    谢采本就是特地耗到大长老力竭了才返回,而且他一向“善解人意”,回月泉宗后首件事便是拜访端木珩。在吹捧感激对方之余,还将自己此行去南海府的收获拱手相让,没有半点居功。并将姿态放低,表示自己愿随大长老学习,替其分忧,任其差遣。

    谢采这一通话术手段下来,将大长老夸得有些飘飘然,端木珩很是诧异这后辈竟如此“懂事”,也不好再为难对方,顺着谢采给的台阶,将一干琐碎繁复的杂物拨给了他。

    这些对谢采来说,实则大材小用。他早有预料,欣然接受。在完成任务之余,还故意留了一两处无伤大雅的小错让端木珩指正。若做事完美无缺,便是大长老教导有方;若事有不足,则是谢采自己不济。

    这一来二去,待到月泉淮出关时,大长老对谢采不仅敌意尽数消除,反而还称赏不已。

    “老夫这二弟子都年逾古稀了,竟还是被谢会首玩弄于股掌之中。”月泉淮失望叹道。

    这端木珩月泉淮能骂,谢采可不敢附和:“是谢某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惺惺作态”,月泉淮横了谢采一眼,带了些玩味之色:“端木珩年事已高,力有不逮,老夫也在另寻能者。”

    谢采问道:“月泉宗乃是渤海国宗,宗内的渤海贵族子弟不知几许。谢某唐人出生,如在月泉宗身居高位,渤海国主恐会起疑心?”

    “那孩子……确实有自己的想法……”月泉淮眸色微沉,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随后讽笑道:“左右他倾慕华风,事唐恭谨,想必并不在意这些。”

    当今渤海国主崇尚文治,而月泉宗尚武,国宗的地位并不如以往。况且月泉淮痛恨唐廷,但渤海国主注重与唐廷交好,并多次遣使朝唐。月泉淮与这渤海国主政治主张并不相同,君臣之间怕是早就生了间隙。

    谢采斟酌道:“渤海国主虽表面与宗主做了切割,但应当还是抱着隔岸观火之心,未尝不希望唐土战乱加剧。”

    “老夫只被推出去的靶子罢了。当年老夫答应初代国主照拂‘大’氏子孙,如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提到此事,月泉淮有些不悦,皱眉表示:“此事容后再议,先行整顿,我们不日便往范阳与史思明汇合。”

    决定刚下,渊府莫离宗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本家出了疏漏,被劫掠的兵铁过多,望月泉宗能施以援手。谢采从善如流,让迟驻那队人由暗转明,及时解了莫离宗的困局。

    可饶是谢采也算不到某些命中注定的重逢。一向心狠手辣的迟驻竟然让一名凌雪阁的探子走脱了。

    谢采怅然,纵使行尸走rou也有神魂再生之时吗?自己刚选中的棋子就这么废了,只好送去范阳做个鱼饵了。

    ……

    幸而史思明范阳复叛一事未出变故,一切皆如谢采所谋划的那般发展。乌承恩父子夜逃失败,为月泉淮与谢采所截,最后时刻,谢采那一丝微妙的情绪再次升起,阻止了月泉淮的杀手,放任迟驻与那凌雪阁人离去。

    当晚鸣金收兵后,月泉淮将谢采带回自己帐中。

    “突生仁慈之心?这可不像老夫所知的谢会首……”月泉淮俯视着身下的谢采,手指摩挲着那人腹上的“淮”字刻痕。

    “凌雪阁乃唐廷直辖机构……传讯总是比那些江湖草莽快上一些……”谢采急促喘息,攥紧了榻上的被褥,他恨死了老东西这拷问自己的方式。每每都在自己意识最为昏沉的时刻,漫不经心地来上几句。自己不仅思维难以为继,连身体反应都尽在那人的掌握之中,极难瞒混过关。

    “谢会首似乎在龙泉府时便对老夫那逆子青眼相待?”月泉淮指尖下移,将谢采身下之剑执在手中,浅试了几种剑招花法。

    “唔……听闻月泉宗主……此前爱将他……带在身边……唔嗯……故谢某……颇为好奇……”谢采咬牙,艰难吐字。

    “哦?那谢会首可寻出了答案?”月泉淮将手上的花法停了,转而取了些脂膏,抹于对方的剑鞘,随后将自己的神兵收剑入鞘。

    谢采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话都溺在喉中,好在对方将神兵埋入后未再有动作,耐心十足地等待谢采的回答。

    “月泉宗主……只是……爱折腾人罢了”谢采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月泉淮凝视着身下人颤动着的睫羽,心中莫名腾起了一股恼意。他劲力深入,在听见对方闷哼后,勾起谢采的下颌,冷笑道:“勾搭上那史家小子后,谢会首的脾气渐长?”

    这老东西今晚怎么到处攀咬,谢采觉得自己排兵布阵、施谋用计都没此时心累。他可不会一派天真地认为月泉淮对自己动了心,他们这种人,本就没有真心……说到底,还是这人的控制欲在作祟。

    谢采这几日为了筹备军变,夙兴夜寐,当下实在是疲惫劳顿,只盼着早点了事,自己还能多歇息歇息。他心中长叹一声,缓缓睁开眼,神色复杂地望着月泉淮。

    月泉淮见他如此,以为对方心有不忿,正欲发作。谁知身下的谢采忽而撑起身,一把将月泉淮拉下,随即将对方的激愤堵在口中。

    总算可以安静会了……

    月泉淮怔在当场,瞳眸睁大,刚燃起的怒火瞬间熄灭,只余一道袅袅青烟缭绕在他脑海,朦胧了神识……

    他们虽翻云覆雨许久,但两人心知肚明彼此只是露水情缘,没有半分感情。故两人即使身体契合,却从未有过亲吻,仿若这是二人心照不宣的法则。如今谢采单方面将这法则打破,更似击碎了禁锢他们关系的一层枷锁,某种更强烈的感情就要破壳而出,岌岌可危……

    帐中温度升腾。谢采许是太过疲惫,思维都粘滞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氛围有些诡异。刚想后撤,就被对方卡住后脑,进一步地凶狠侵入,而后将最后那一抹理智扯出,碾碎为齑粉,扬散在这暖帐之中……

    翌日,谢采悠悠转醒之时,已是午后,月泉淮不在帐中。此时天光大亮,熠熠灿阳打在厚重的军帐上,透出一层暧昧的胭脂色。

    昨夜,他失算了……月泉淮确实停了问讯,可却换了个方式变本加厉地折腾他。

    不过,连日cao劳,自己许久未有如此酣眠之时了。谢采在榻上再偷了一会儿闲,思及尚需收尾的庶务,他才扶着榻缓缓起身。

    腰腹身后有些坠胀,但尚可忍受。谢采将衣衫穿好,发髻随意束起后,往自己的帐中走去。

    临近军帐附近,有孩童说话声隐隐传来,谢采识得,那是谢奕的声音。平日都让他在后方待着,今日怎么到这边来了

    待到再近一些,绕过帐篷,看清人物时,谢采眼眸骤然缩起,心脏都停跳了一拍。与谢奕说话之人,竟是月泉淮!

    两人相处看着倒是和睦,月泉淮唇侧漾着笑容,正伸手摸着谢奕的小脑袋。日光透过树影洒下,落在月泉淮那张如画玉面上,他的狐狸眉眼都添了几分暖意。光影交错,乍看之下,竟有种此人温润亲和的错觉。

    作为父亲,谢采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与喜怒不定的月泉宗主有过多接触。故他将谢奕留在远离主队的后方,可这孩子一向任性胡闹,竟然偷偷找了过来!

    谢采将郁气重重吐出,面上摆出和煦姿态,走向二人。

    “奕儿”,谢采试图将谢奕唤到自己身侧,远离月泉淮。

    “爹!”谢奕终于见到父亲,欢欣雀跃,正欲向谢采扑去,却发现自己被放在脖颈处的大手给制住了,动弹不得。只能面带难色,望向谢采。

    谢采无奈,只得移步至两人身边,他伸手环住谢奕,含笑问道:“你怎来了?从小便没规矩,别冒犯了月泉宗主。”

    还未等谢奕开口,月泉淮先出了声,语带调侃:“并无冒犯,老夫看这孩子可爱,便闲聊了几句。未能有儿孙承欢膝下算是老夫的一桩憾事,话说回来,按照谢会首你我二人的关系,这孩子是否也该喊老夫一声‘父亲’?”

    谢采委婉拒绝:“这孩子天资愚钝,根骨又弱,哪里配当您的孩子,怕是要给月泉宗主蒙羞。”

    “无妨,根骨不同,各有各的教导之法”,月泉淮瞥了谢采一眼,笑中意味颇深,“谢会首,你可记得,上一个拒绝做老夫义子的人是何下场?”

    话已至此,谢采知晓月泉淮是绝不会退让了。他堪堪维持住面上的笑意,说道:“难为月泉宗主不嫌弃,那犬子以后有劳您管教了。”随后俯首对谢奕告诫道:“奕儿,以后月泉宗主便是你的义父了。切莫再率性而为,当惟命是从。”

    谢奕并不理解当下是何情况,也不知为何自己突然就多了一位“义父”。他虽心性顽劣,但到底聪颖,敏锐察觉出了周遭氛围的异样,自然不敢公然反驳自己的父亲,只能老老实实对月泉淮作揖行礼,口称“义父”。

    月泉淮见目的达到,笑意更甚,也不再久待,好心留他父子二人独处,交代谢奕明早去寻他后,便运起轻功,飘然离去……

    身后,谢采将谢奕护在身侧,垂眼将眸中的风暴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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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采:老东西你老在关键时刻吓我,就不怕我因为心理阴影而不行了嘛!?

    月泉淮:反正你在下面,行不行无所谓。

    谢采:(╯‵□′)╯︵┻━┻

    月泉淮:他吻我了,是不是喜欢我!?

    谢采:不,是嫌你年纪大,太罗嗦了,物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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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碎念:最早在看月泉淮小传的时候,我就觉得,渤海国主的心真大…… 试想一下,你是一位国主,手下有个武功奇高,长生不老(会返老还童),从你爷爷辈传下来的国师,你有没有危机感?不管这个国师他有没有野心,这么多buff叠在一起,本身就是怀璧其罪。

    之前也在其它地方提过,拉了一下渤海那三任国主的生平后,我发现,其实只有第二任国主大武艺的国策是符合月泉淮他怼天怼地怼大唐的理念。第一任和现任国主,其实都是亲唐的。

    可以开个宫廷阴谋论的脑洞,某武学宗门的宗主助第一任国主开国,但政治理念并不相符,故这位宗主暗搓搓地从小就给第二任国主(当时的太子)洗脑,灌输自己的政治理念。但因为自身身体原因,没有时间教育第三代,所以第三代国主有着自己的政治主张。

    按历史来说,762年安史之乱刚结束,渤海第三代国主就“因协助唐朝平定安史之乱,获得晋封为渤海国王”。再阴谋论一点,是不是可以揣测,老淮的死背后也有渤海国主的一份推力?(纯属我个人造谣,毫无根据,看个乐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