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逃离,与捕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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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昭楣做完一看时间才发现晚课已经开始很久了。她理所当然地翘了课,少见在这个点就困乏起来。 斐普兰眼角红红地收拾残局,余光看到徐昭楣陷进单人沙发闭着眼,把工作的事努力压回腹中,说:“少玺大人,要用饭吗?” 徐昭楣随口回:“不了,我困,把那边箱子里的奶拿过来就行。” 她正在复盘今天发生的事。 来斐普兰公寓的第一天,年年遇和接手驿站归来的斐普兰打了照面,然后是卫招出走第三区,“毒蛛”受罚,“车卒”正式进入文印会。 牵一发而动全身,奉洲这池水、要活了。 她想起来忘了问年年遇在斐普兰身上看到了什么。她是冰蚁不是冰块,对于从小被自己养大的小蜘蛛多少很是关心。 徐昭楣接过从卫招那带回来的奶,头也不抬地给年年遇发微信——他虽然在修行,但也不是不问世事不染尘埃,徐昭楣的消息就被设成了强提醒。 年年遇回得很快: “手机上不便讲,周末我跟您说。” 徐昭楣回了个“OK”,一抬头就看到斐普兰把床单之类都收拾好了,正缩在被子里探头看她,金发披散,微微鬈曲,把冷厉逼人的棱角都掩去大半。 徐昭楣倒是记不清上次他这样乖是什么时候了,笑盈盈地:“暖床呢。” 她几口喝完牛奶,将瓶子随意丢了,关了灯爬上床的时候听见斐普兰嘀咕:“我倒想工作。” 她一阵欣慰,就知道斐普兰办事是最可靠的,工作也上进,回第二区实在是给她分忧。 “周末有你忙的,”她打着哈欠,正了正枕头,“这儿可不比第四区,行事规矩没忘吧。” “当然没有,三年我无时不刻都想着回来的。”斐普兰侧过身,粼粼的眼在始深的夜色中闪光,泛出一种脆弱的柔情。 暗处他一点嗜杀残酷的模样也看不出,只有眷思浓重的湿润眼神。 三年,一句话也听不到说不了,除了杀人就是平乱,换了四个搭档,最后调过来个据说多么厉害的年轻Beta,差点剪了他头发,不近人情地和他组了三年。 好在,终于回来了……有别人也没关系,他是嫉妒得发狂,但没关系,他被少玺养大,是她的随侍,永远永远属于少玺,冰蚁,未来的章主,属于这个人,再没有第二个能跟他相提并论。 是了,是这样,他不能慌,三年罢了,而且少玺最讨厌僭越,讨厌不受控,他已经领罚了,要记住,不再犯错,就还是唯一的那一个。 “好乖。” 徐昭楣困得不像话,两天做了三次,虽说是精力旺盛年轻Alpha,但她在十六岁之后就没怎么放纵过,还有点不适应。 她拍了拍斐普兰的手:“睡吧。” 卫招没多少东西要带的。 他没睡着,半夜开车回了升鲤苑,垂头打开门的那一刻还抱有一种侥幸。 万一,万一她还没走呢? 窗没关实,初秋的夜风却够凉,低低呜咽着投进他怀里。 卫招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被电了一样地甩上门。他的按下所有灯键,在强光下有所预料却依旧难以抵抗地,和他每一步人生一样地眯起眼。 他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布置,弯腰换鞋,理了理被弄乱的杂物,然后走进去,回卧室拿了衣服,开了浴室门。 花洒温度有点高,上一次使用它的还是徐昭楣。 卫招忽然有一种无事发生的错觉。 他换好衣服,就这样环顾这座房子,推测出徐昭楣不久前的痕迹,在茫然中又想起周末的拍卖,“信”,卫家。冷气从灰调的瓷砖透上来,鬼魂一样缚住他。 卫招又有点想哭。他觉得这世事好不公平,柳暗花明,柳暗花明的时刻,每一次都像这样,让他被迫后退,放弃,然后二十二年一无所有。 他没带什么别的走,只有徐昭楣用得最多的那根鞭子,还有衣帽间没被带走的一条丝巾,认识不很久的时候他亲手染的。但徐昭楣从不带丝巾。 很罕见地,徐昭楣醒得很早。 她摸过来手机,眯着眼睛看清了屏幕上的数字,才六点十一分。 屏幕通知空空荡荡,她准备闭上眼继续睡,身后斐普兰亲昵地贴过来,脸颊柔软,竟然因为这样细微的动静都能清醒。 徐昭楣转过身体,抚摸着他缎子一样的金发,说睡吧。 六点十一分,卫招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还是坐办公室养出来的习惯。 他抿着唇,切掉了第五交响曲,被隔绝的飞机轰鸣声就重新流入耳中。轻缓的小提琴声响起,两种声音平行的时刻,卫招侧过脸看向舷窗外—— 晨光中,奉洲不断缩小,缩小,成为他抛之身后的一片。 “她不会又翘课了吧!”青年小声嘟囔着,对周围的偷拍视若无睹。 “那就是校花啊?我去。” “真人好好看,我要晕过去了,怎么有这么高的Omega啊……” “啊?他是A?跨性别?” “不是跨性别,性别认知障碍啦!你小点声,樊一珠宝可是他家开的!” “我母亲节还买的他家手链,妈呀你怎么这么了解。”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樊鹿闻刚出名的时候我就吃了好多瓜了,他好像还是私生子呢,我有列表是他高中同学……” 议论中心的人抬起头,很快地在教室中扫视了一圈,四周低语声戛然而止。 樊鹿闻并不在意,甚至对他人关注是自得的态度,但转瞬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收敛了神色,用贴了甲片的手哒哒哒打字: “知道了知道了,谨言慎行。你s” 话没打完他就停了动作,看着从前门没什么精神地走进来的那个人发愣,竟然出了声:“就是她啊……” 他声音很小,本来不该被听到。 可樊鹿闻话音才落,对面的人眼珠轻轻一转,目光如同烟雾,捕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