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你还好吗，哈尔科。”你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说。

    按照原计划，下午你们会分开去买自己所需的杂物，最后在临时寄存点汇合，乘马车回学院。

    但刚刚哈尔科的表现，让你有些担心他。

    你低头想了一下，去不远处的摊贩那里买了一杯饮料，握住哈尔科的手掌，放在他的手心。

    “这家鲜榨的苹果汁酸酸甜甜的，很好喝。”你说，哈尔科红棕色的头发与翠绿色的眼睛，总让你想起苹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哈尔科，你等下要去哪？”

    “谢谢你，安娜。我得去处理一些杂事。”哈尔科含糊地说，“老爷——就是我的父亲——时常会派人来找我。”他看起来不愿意多提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转而问道，“你呢，安娜？”

    你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封异常华贵精美，散发着香气的信封。

    你简单说了下那天夜晚不慎撞到一名衣着华贵精致的男孩的事。“应该是那夜我捡起卷轴的时候，不小心把德里卡殿下的邀请函也捡到书包里了。”你说，“我得去一趟王宫，把信交给侍卫。”

    得知信的主人名为德里卡·格雷厄姆，加上那天在图书馆被道森先生证实以后，很容易就能打听到，他正是如今王国最尊贵、也是唯一（龙裔傲慢自负，繁衍困难）的王子，未来的国王，目前还在幼龙期的龙裔，德里卡·格雷厄姆殿下。

    无论是正被王室拉拢的道森先生，还是已经为王室服务多年的维克多老师，都是帮你转交信件的好人选。

    可惜你一向害怕高傲又冷漠的精灵，能不与道森说话就尽量避免。而自从进入这个奇怪的荒唐的梦境，与维克多老师有过几次亲密关系以后，你看见维克多老师唇边诙谐亲切、让人头晕目眩的迷人微笑，就忍不住心里发毛，乳尖与阴阜隐隐作痛，那两枚小巧的、清脆轻响的银铃浮现在你眼前。

    总觉得拜托他做事会被骗得一干二净，连人怎么被吃掉的都不知道。

    思索下来，居然只有你亲自去还是唯一解决方法。

    平民不能进入王宫，但交给驻守王宫大门的侍卫还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

    哈尔科好奇道：“能让我看看吗？”

    你将信递过去，厚实华美的信纸遮住哈尔科的脸，你只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恰好我要去王宫附近一趟，这信就我帮你送过去吧。”

    “真的吗？！”意外之喜，你露出笑容，王宫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可以的话你也不愿意跑太远。

    “那就这样说定了！”

    哈尔科仔细看了几遍，慢慢将信塞回信封，抬头对你露出灿烂的笑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安娜，等会儿见。”

    “待会儿见。”

    你对他挥了挥手，少年穿着黑袍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两人分头行动。你拿着事先列好的购物清单，将自己所缺的一些生活杂物一一补齐。最令你惊喜的是，你在服装店发现了正常的内衣和衬衫长裙，谢天谢地你再也不用穿那些奇形怪状布料少得可怜的小布片，天知道每天准备第二天内衣的时候，你要在衣柜挑挑拣拣多久。

    你幸福到快要哭出来了。

    托哈尔科在翡翠猫眼大力砍价的福，用来买卷轴的钱还剩下一些，你干脆全拿来买了正常的服装，虽然只是一些朴素便宜的常服，但以后你再也不用真空在魔法学院里上课了。

    说起来，这荒唐的梦境中，除了所有人都对你遭遇的yin靡情事见怪不怪，老师和学校的课程变得古怪以外，珀斯洛赫里大街上的人看起来依旧和过去一样。他们不会因为你不小心撞了他们，就说着“惩罚”啊“校规”啊什么的，强行当街对你做一些下流的事。

    一路上贩卖的食物与商品也很正常，虽然有贩卖关于性爱用品的商店，但那也是以前就存在的。

    难道说出了学院的范围，梦境就结束了吗？

    要是那样可真的太好了。只是你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面对道森先生和维克多先生，你无法对自己的内心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关于两位尊敬的老师的春梦。

    与等级森严，独裁专断，唯暴君尤里乌斯大帝是尊的坎迪斯帝国不同，王国民风开放，对性的态度坦然。珀斯洛赫里有不少家性爱用品店，甚至有些用品还用上了昂贵的魔法（想到这里，你微妙地回忆起了道森老师在你身上示范过的，一些在性爱中获得快乐的魔法知识）。

    黄昏，赭石色的夕阳斜斜落在屋檐上。

    和哈尔科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你忍不住心中好奇，依照模糊的记忆往偏僻的小巷走，终于在一块艳粉色的招牌下找到了印象中的一家性爱用品店。

    你好奇地打量着招牌，那上面绘制着浅显易懂的，象征着男女交媾的图标，火辣刺激，直白大胆。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你正要走进店内，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冷哼。

    你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里，涌现出一阵异样的，你完全没见过的魔法波动，在金色的、闪烁的魔法星点中，一个与你差不多身高，紫发华服的男孩像影子那样，由模糊变得清晰。

    传说中能够撕破空间，藏匿身形的传奇魔法并不多，龙语魔法算其中的佼佼者……来人身份不言自明。

    男孩缓缓抬起眼睫，一双鎏金色的高贵眼瞳，属于龙裔的瞬膜一滑而过。倒映着你的身影。

    那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眼睛，注视着你，鎏金色瞳孔由椭圆变得细长，宛如野兽。

    “德、德里卡殿下？”你惊讶道。

    看来哈尔科应该把信给你才对。

    来人第一句话就把你骇了一跳，德里卡紧紧盯着你，缓声道：“我观察了你一整天。”

    龙天性高傲自负，唯我独尊，不会无缘无故使用龙语魔法。

    微风吹过他蓝金色的华贵披风，波浪似的起伏。

    你开始感到不安。努力回忆这一天你和哈尔科做了什么，你有没有说过德里卡的坏话——老实说，因为那夜被龙说是下等人，你还挺不想还他信封的。

    “原本你这样的下等人，并不值得我去注意。但身为最强的元素魔法师，赫尔曼·道森对目前王国与帝国的战事很重要，母亲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德里卡说。

    目前的王国女主外男主内，国王负责留守首都管理国家（鉴于龙裔漫长的寿命，和对人类的轻蔑，这位可怜的、第不知道多少任国王，甚至从未见过自己美丽傲慢的妻子），身为龙裔的王后在外作战已有数十年。这是王国居民都知道的事。

    你忽然意识到，那天你在图书馆撞见德里卡与道森不愉快的谈话，是这位小王子瞒着王室自作主张。

    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德里卡下一秒就解答了你的疑惑。

    “赫尔曼·道森很在意你。我很好奇，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是如何吸引到魔法女神宠儿的垂青。”德里卡冷哼道，鎏金竖瞳高傲地打量着你。

    你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被傲慢的龙打断。

    这个男孩相当的唯我独尊，每句话都以自我为中心展开。言谈举止之间，傲慢自负，毫不在意他人的感受。

    “我看到你们做了什么，很精妙的雷系魔法，不愧是赫尔曼·道森。我看中的一向是最好的，”紫发的王子说，他显然直到现在都纳闷于此，“但，我从未见过一只天性淡漠的精灵，一只优秀强大到，连我与母亲都会另眼相看的精灵，对人类产生那样可怕的欲望。”

    你的脸慢慢红起来，不自在地目光飘忽。你反应过来，那之后道森先生在图书馆，大庭广众下对你的特别“补习”，大概被还未走远的德里卡看见了。

    同这个诡异的梦境里所有人一样，德里卡并不对你们大胆放荡的行为感到诧异鄙夷，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己所见之事的纯粹的疑惑。

    龙说：“他的眼神看起来那样渴望你，却将自己的身份放得那样卑微。没有你的允许，甚至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欣赏强者，这满世界的蝼蚁之中，能够被我认可的强者不多，赫尔曼·道森是其中一个。而你居然能让他露出那种眼神……”

    哪种眼神？

    你微微抬起眼睫。

    龙的瞬膜滑过鎏金色竖瞳。德里卡缓声说。

    “他注视着怀中睡着的你，就好像愿意为这一刻付出一切。”

    赭石色的夕阳斜斜落到街角，夜幕即将降临。你与哈尔科约定的时间到了。

    紫发金瞳的幼龙昂起下颌，傲慢地扬声说：“既然如此，我允许你服务于我，渺小无能的人类。让赫尔曼·道森为我所用！这是你的荣耀！明天我要看到元素魔法师来王宫找我，明白了吗？”

    你看着他，慢慢压下被风吹得鼓起的黑袍：“……”

    德里卡不悦地蹙起眉。

    “我不。”你抱着纸袋，后退一步，看着龙说，“我要回去找我的朋友了，德里卡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