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家长请你不要瘫着脸说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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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快回应的人并不是面上那般无所谓。 “一些”代价?开什么玩笑,沧说过他在50年前的水平是「一发全力波纹就能杀掉,能量不够就会消失,稍微努力才能让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感觉到他的碰触」…… 怎么看那都是致命伤吧? 「非常虚弱」……任何人的灵魂遭受这种代价都会残破不堪!!! 也就是说,沧附身被神砂岚重创的西撒后不仅要忍受躯体上的剧痛保持能骗过瓦姆乌和我们的长时间幻觉,还要自主呼吸产生对幽灵有伤害的波纹让躯体脱离危险期——这些cao作甚至是在承受灵魂上致命代价的基础上达成? 更别提他最后还要一边设下无法察觉的幻觉一边走到酒店……那个员工的评价好像是「若无其事跟没事人一样」? ……没事个屁啊,没脑子就算了还没长眼吗?! 代表理智的那根弦断掉了。 乔瑟夫实在无法理解—— 为什么不在意别人生死的沧要费这么大劲去救一条命? 为什么西撒就值得沧这么做? 为什么沧就不能提前告诉他?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如果沧就这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消失了,他该怎么办?他的一切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莫大的恐惧和不安笼罩了乔瑟夫。 他甚至开始想—— 要是西撒不存在就好了,这样沧就不会付出代价; 要是西撒命不那么硬,沧在知道无力回天后就不会出手了; 要是西撒死掉了,沧也许就知道命运无法更改,便也不会再去改变别人的生死,从而感到难受了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西撒·齐贝林本就该死于今日,若命运重回正轨,代价自然会消退] ……西撒死了,沧就不会感到难受了吗? 乔瑟夫感觉自己被蛊惑了,但那种不该有的想法开始迅速膨胀。 杀死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病患是多么简单。这个房间没有别人没有监控,他只需做些手脚再装作慌张失措的样子去找医生。本就在生死线边缘的人病情恶化是很正常的,谁会怀疑是病患同伴下的手? 他缓缓将视线从地板移向脆弱的病患。 乔瑟夫·乔斯达一直是一个容易感到孤独、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从不记事的婴儿开始,他就缺乏父母的陪伴,对父母的概念也仅仅停留在表面上。 「那是血脉相连、将他诞生于世的人;那是会无条件体贴、最关爱他的人;那是每个迷茫游子魂牵梦绕的港湾……」 不知道,无法理解 但没关系。 他的身边有艾莉娜奶奶在,有史比特瓦根爷爷在,两位长辈的关怀让他感受到了亲情,他们是重要的家人。 当然,还有最特别最奇妙的存在——梓沧。 从小到大,在他十八岁的生命中,他们都是在一起的。就算看不见,他也能感知到对方。身为幽灵的沧一直在他的身边,他们形影不离,他们无话不谈。 他可以尽情撒娇,沧总会纵容他满足他的任性;他可以对沧轻松说出无法跟长辈诉说的苦恼;他可以完全依赖信任飘渺虚无的幽灵。 他们的思路是同频的。一起对史比特瓦根爷爷恶作剧后被艾莉娜奶奶说教,也一起天马行空探讨过离谱又新颖的[干掉全人类再把灵魂稳定在人世,达成没有生老病死的幸福世界]这一可行性。 夜晚的梦境是他最期待的时光。他可以看清幽灵的容貌,触摸到幽灵的身躯,然后任性赖在幽灵怀中亲肤接触,恨不得把那段时间无限拉长。 他们无法分离。 ……不,是他无法接受无法想象沧会离开身边的可能性。 他在精神上紧紧依赖梓沧,从幽灵的身上汲取需要的陪伴和安全感,维持着【乔瑟夫·乔斯达】应有的模样。 是的,维持。 十三岁时,早熟聪慧的他不屑与幼稚愚蠢的同龄人一起玩闹,连带着对长辈也沉默寡言直言不讳起来。 大人们认为是叛逆期到了,行为上更加包容他,而沧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说他应该和所有人保持良好关系,让他与同学老师交好——哪怕只是利用他们方便翘课。 类似的事迹有不少,以至于敏锐的少年隐隐察觉到幽灵背后的意思,那个梓沧所期望他成为的【乔瑟夫·乔斯达】。 开朗活泼,聪慧过人,古灵精怪,潇洒肆意,坚强独立,重情重义,会除恶扬善,也能儿戏般轻松跨过凶险难关极限翻盘…… 要是做不到……沧会失望离开他吗? ——不可以,不允许 拒绝的念头第一时间便浮现出来。 当认清这份理所应当会伴随一生的陪伴随时都有可能撤走后,他便无法置之不理了。 这一可能性沉甸甸压在心头,令他惶恐令他不安令他苦闷…令他难受揪心得想要落泪。少年发现自己懦弱到甚至无法想象那种结局的到来。 沧要是知道他其实是个软弱、内心完全不独立的人,一定会失望离开的 ——绝对不能被发现 “叛逆期”被提前扼杀了。 婴幼儿失去心爱的玩具会用哭声表达抗议,再大一点的儿童会动用手脚乃至全身尝试抵抗;成年人会选择运用自己的武器更加体面地反击尝试夺回珍爱,或者是释怀选择放手。 而少年……他们获得了足以媲美成人的身体力量,拥有使不完的活力以及热烈自由的纯粹心灵。他们在精神上极易被环境影响更改,想要制止悲剧发生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时只会加重内耗。 乔瑟夫知道——即使沧总是事事无所谓的态度,但谁也不能改变他真正做出的决定——他想走,便没人能拦得住 可偏偏,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总是有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莽撞与执拗。 正处于心思最为敏感不可控时期的少年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自己复杂又难以分辨理解的情感,亦不晓得排解发泄的途径。他如一只懵懂幼兽般困在自己亲手搭建的牢笼里无助打转冲撞,落得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规避痛楚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少年足够聪颖,他选择去扮演去成为幽灵期望的角色 ——只要如此,他就不必为幽灵离去而忧心忡忡,亦不会受到伤害了。 结果是显著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古灵精怪开朗活泼偶尔搞点恶作剧耍小聪明没有父母值得怜爱的漂亮孩子。 他收获了许多来自他人的关心与纵容,并以此为乐。 看啊,大家都喜欢这样的他。沧也会更喜欢他的,对吧?因为幽灵没有再那样的不耐烦和冷漠,也没有离开的迹象 良好开端鼓励到了少年。他开始以梓沧的看法为最优先级,同时兼顾应该履行的人设。 但不安感真的可以就这样简单消除吗? 他会因为没有符合「人设」感到害怕,他开始觉得符合「人设」是理所应当,他为自己无法轻易超越那个【乔瑟夫·乔斯达】而感到不甘。 目标成为了压力。 它只是被忽略了,它一直在。随着主人想要把它藏起来的愿望牢牢扎根在内心的深处,慢慢汲取养分,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彻底爆发。 时间流逝,少年变为青年。 家族的【命运】还是落在他头上。 他使用波纹与尸生人、柱之男作战,察觉到幽灵对此兴致盎然,像是期待已久。 ……这就是你一直在期待的故事啊。我…有成为你心仪的【乔瑟夫·乔斯达】吗? 我会成为【他】,【他】会变成我 绝对会做到的 我唯一想要的,仅仅是你的认可与陪伴 所以…别离开我,一直陪着我吧? 我会成为你眼中最棒的「角色」 我的……我最爱的沧 房间内陷入了泥潭般窒息的寂静。 混迹过贫民街的西撒对恶意敌意杀意很敏感,他可以百分百确定,他切切实实的从JoJo身上感受到了针对他的杀意。 “…JoJo,你想杀了我。”西撒平静与陌生的师弟对视,毫不慌乱,“夺走信赖同伴的性命……这不是乔瑟夫·乔斯达应该做的事吧?” “乔瑟夫·乔斯达……么。” 对面的人轻轻念了遍自己的名字,然后立即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嘛…是玩笑啦西撒——我只是因为沧受伤严重太着急了,你也知道我在有关沧的事上完全控制不住脾气——抱歉抱歉~” 他看起来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我出去冷静一下,不打扰你了。” 以至于快速说完后便直接离开了,没再看病患一眼。 逃过一劫的病患师兄叹了口气。 “那个,JoJo的状态非常不妙吧。”要不是有沧提示该怎么说,我不会真交代在这吧?! “差点就双杀了,乔瑟夫好厉害。” “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JoJo这种性格肯定和你脱不开关系!” “以后不玩养成游戏了。” “……是该如此。但JoJo要怎么办?你们的事当然是要好好解决的吧?” “我来处理掉。” “拜托你正常点,这样像是去杀人欸。” “不行?” “别杀啊?!” 乔瑟夫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跌跌撞撞地倚着墙角坐到地板上。 ……我都做了什么啊 他蜷起腿,将额头抵在膝盖上。 这些绝对不是乔瑟夫·乔斯达做得出来的,完全暴露了,这是最糟糕的事态 他捂住小腹。 ……胃好痛 我真的想杀死西撒吗?不知道 西撒说的那句话是沧告诉他的吧?沧好不容易才救下他,我竟然打算推翻沧的成果…… 结果我什么都做不到。演戏也好让沧喜欢也好……全部白费 沧一定很失望,也很讨厌我 他用冰凉的手捂住嘴。 恶心的想吐…… 不过沧只会更难受,我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算是恢复一些的梓沧一飘进屋就看到乔瑟夫窝在光照不到的阴暗墙角当蘑菇,平常乱翘的头发都萎靡不振塌了下去。 不过雷达是一如既往的精准,马上就看向他所在的位置——虽然很快就默默转移视线。 状态确实不好,但我也差不多 自觉他们势均力敌的梓沧实在没有余力在现实讲些漂亮的安慰话,选择来快的,直接把人拉进更适合虚弱宝宝体质的梦里。 幻梦 梓沧瘫在沙发上缓了口气。对面站得离他老远还感觉有点束手无措的乔瑟夫依旧保持沉默盯着自己鞋面。 面对乔瑟夫还有我起话头的时候,真难得 梓沧稍微坐正了点。 “过来。” “…………” 很听话走到跟前了,就是不敢看他。 难道要我化身面点大师摸摸揉揉抱抱么 ……也不是不行 梓沧故意痛苦叹气引得乔瑟夫慌张瞅过来,趁其不注意直接搂腰把人往怀里带,强硬让人家跨坐在自己腿上。 “——?!” 对方看起来被吓了一跳。而且像是怕压疼没有痛觉的幽灵,屁股根本没有坐实,双手也只是虚扶肩膀。 知道乔瑟夫现在眼睛没处放,梓沧便压着对方后颈把人往自己颈窝按——正好他也不用抬头,省事。 “说起来,你小时候总是执着往我怀里钻,怎么甩都甩不掉。”梓沧顺着乔瑟夫后背抚摸,“可从14岁开始,但凡我表现出一点不耐烦,你都会立即停止动作离开我…现在连被我抱一下都这么抗拒。” 梓沧拍了拍僵硬紧绷的背部肌群。 “我很可怕?你讨厌我?” “没有……!” 声音很闷。 说话了,算是初步胜利 梓沧偏头亲了下对方的耳尖当作奖励,让人打了个激灵。 “来玩一问一答吧,你问我答。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会好好回答——不许沉默,这是只有你能享受到的知晓幽灵不为人知内心的机会。” 梓沧能感受到对方的犹豫和不安。如果乔瑟夫不能把困扰的问题说出来,他再怎么贴心话疗都没用 “……很难受吧?” “嗯,差点死第二次。” “……能痊愈吗?” “补充能量回血就行。” “真的…值得吗?” “与结果无关。这件事就算没有任何成果,它也因为我「想做」而拥有一定价值。” 怀中的人略微放松了些。 “我…差点就要杀掉西撒……” ——这不像一个合格的问句。 “你没有动手。” “不…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它说西撒应该死于今日,这样沧就可以恢复——这是我的心声吧?” “笨蛋。你要是真想下手,现在应该气急败坏才对,愧疚的心情可骗不过我。” ——「声音」 ……是呢,只要杀掉西撒,我也会跟着死掉。我的同命诅咒真是不得了,这么简单就钓上条大鱼……[它]很着急,有意思 “呜、不怪我吗…?” “我不会因为你是笨蛋就怪你喔。” 怀中的人发出细微呜咽,慢慢圈住幽灵。 “我…不是【他】,做不到像他那样厉害让沧喜欢,也没办法做得比他更好……” ——看来到你问我答身份互换环节了。 “乔瑟夫,为什么你要比较?” “……我想符合甚至超越沧的期望。” “期望……原来如此,你觉得我是因为那个只存在于虚幻的【乔瑟夫·乔斯达】才会爱屋及乌对你好?” “嗯…” 居然是真的……但是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吧?哪有什么爱屋及乌,这是对厨子的试炼么 以后真不能玩养成游戏了,梓沧想。 “乔瑟夫,看着我。” 红了眼角的青年乖乖直起身,满脸委屈。 哭哭哭,就知道哭 状态不好难得有点烦躁的梓沧双手捏住哭包的脸颊两侧把人拉近。 ——一个近到足以看清面部微表情,又远到需要靠近些才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距离。 “我说啊,难道我是什么痴情人设?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象就能从麻烦得要死的婴儿开始守在你身旁18年?” “不、不是……” 不如说沧是负责让别人痴情的…但为什么要陪我到现在…? “那我是控制欲超强的偏执狂喽,你有一点不合心意就会教训惩罚你?” “没有……” 正相反。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沧从不会强制要求。譬如不上课逃学沧就会和我一起漫无目的去逛街,最后一起被艾莉娜奶奶说教…… “那你给我认清现实,乔瑟夫。我之所以会在你身边18年,是因为你只是你。” “欸…?” 因为…我只是我? “再怎么完美,那也只是假象。那个乔瑟夫·乔斯达永远也不会跟我产生任何交集……但你不同。” 梓沧松手敷衍揉了揉那两道红印。 “你会因为我而感到悲喜,你会因为我而冲动做事,你会认真配合我的随意行为,你在意我远胜过自己……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好孩子,你比他更好,你早就远远超越他了。” 梓沧抬眸看向一时反应不过来的笨蛋。 “——对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是我最棒的乔瑟夫·乔斯达。” “——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