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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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睡了,阿沧。”奚言坐在林沧床边的凳子上,守着meimei入睡。 林沧抱着小狐狸不时在床上滚来滚去,她还有一点兴奋、一点愧疚和一点不好意思。 她不善于表达情感,也不善于处理自己的情感,奚言却偏偏要她学会面对。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奚言的衬衣前襟都湿透了,才被抱着去吃晚饭。哭成那样当然是很丢脸的,幸好奚言没有继续嘲笑她。 林沧从被子里探出眼睛,看向奚言,心想他好像能包容自己的所有情绪。 奚言见meimei猫猫祟祟、探头探脑,还是得催促道:“今天哭了那么久,再不早点睡,明天上学眼睛就都是肿的了。” “可以抱抱吗?” “过来。”昏黄的灯光下奚言笑得灿烂,他难得有笑意发自真心,他拍了拍大腿,用哄小狗一样的语气让meimei靠近。 林沧从被窝里爬出来,真像只小猫一样膝行到奚言腿间。林沧虽有一米六七,在同龄人中这个身高很是可观,但奚言足足有一米九二,林沧的头顶也就到他下巴。她环住兄长的脖颈,侧身把自己的头埋进了男人的颈窝里。 林沧的抱法百无禁忌,似是要把自己完全贴在兄长的怀里,奚言则总是碍着男女大防轻轻环着meimei,这下却真是抱了个满怀。 林沧刚从被窝爬出来,屋里虽有暖气,但也有温差,奚言的臂膀带着热度也紧紧环在她的腰间。 他们都很喜欢这样用力的拥抱。 女孩的身体柔软、有温度,带着天生的奶味,勾得奚言心痒痒的,他难以分辨那是什么,只当是被meimei投怀送抱的悸动。<我们妹控是这样的>,奚言不疑有他。 林沧熟悉了奚言爱用的那股香水味,直觉得催眠,她打了个哈欠,却不想松手。 “奚言,你还要出门吗?”她头顶的发丝蹭的奚言脖子也痒痒的。 “嗯,哥哥还有些事。阿沧不用担心,哥哥每天睡四个小时也很精神哦。” 林沧闻言惊奇地抬头看他,语气是委屈的“为什么啊?我要睡好久好久的。” “可能是基因问题吧,不过哥哥很羡慕阿沧能睡很久的,这样每天都很幸福。”奚言将meimei脸侧的发丝拢到耳后,露出她的全脸。 “但是我会觉得每天的时间都不是很够用啊,我也想每天多看一本书、多玩一会儿游戏啊。”林沧直起身来,她是真的不开心自己每天睡眠的时间太长。 “那阿沧要好好配合治疗才行啊,这样就能少睡一会儿了。”奚言能够理解林沧的不悦,他也时长会感到时间是多么的不够用。他要是有时间一定天天陪林沧上下学,给meimei做饭。 “嗯。”林沧姑且答应了奚言的要求,又回想起自己本来想说的话,“奚言,你要出门的话,就不要送我上学了。” “放心,哥哥不会逞强的。你早上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文助,想自己下楼买早餐也行,中午也是,哥哥在门口给你放了零钱。”奚言其实很在意meimei对自己的称呼,不过现在他还不想深究。 “那你走吧,我不会做噩梦了。”林沧钻回了自己的被窝,困得坚持不住了。 “好。”奚言在meimei额头落下一吻,轻轻迈步出了房门。 奚言白天要处理自己创业公司里的工作,晚上还得去奚家的夜场转转。“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是为了出成绩,而是要把关键的人都换成自己的。 奚言到的时候,江心正在外场对着米澜发疯。 江心入职奚言的公司后,就主要帮着谈合作、拉投资,应酬自然选在了奚家的会所。米澜也跟着来了会所,算作陪同。她本就是夜场出身的,跟着江心算是从良。但江心有了米澜依旧是喜欢在外边疯玩的主,连着米澜也还是在这些地方打转。江心偶尔偷腥的小动作,在米澜眼里,也权当是江心太爱玩了。不然又能怎样,江心的母亲都管不住他,她一个风尘出身的女人就能管住江心了吗? “江心,干嘛呢?!”别人拦不住这江家少爷,又是老板的好朋友,保安也不敢上前制止,只能把外场的客人疏散,请到别出去安抚。 奚言夺过江心手里指着米澜的空酒瓶。他还不清楚原委,明明才听这货说过,上周带米澜去见了家长,转头却吵成这样。 “奚言,你别护着这女人,她给你好兄弟戴绿帽子呢!”江心被奚言拦着,嘴上却愈发起劲。 “江心,你再说一遍。”米澜靠着墙角,女人的语气里带着强忍的哭声。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米澜,你眼看嫁不进我家,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偷腥是吧?!我江心不缺你一个女人,但不代表我能让你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子!”江心彻底发起了疯。奚言刚认识江心的时候,江心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疯狗,和另一个世家少爷在伦敦的著名赌场因为一个白女荷官吵了起来,差点把整个牌桌都掀了。这些年好了些,一受刺激倒是全都回来了。 奚言比江心高上一头,虽说有些女相,但身材一直练得很不错,江心被他拦着实属是发挥不出来那股疯劲儿,只能由着奚言拖着他进了一旁无人的包间。“江心,你发什么疯?你今天不是在谈网站搭建的业务吗?” “是啊,我是在谈生意。可我就去个卫生间的功夫,米澜就和那什么总搭上了。”江心抄起包间里的物件就砸,“TMD当着老子的面就敢碰我女人!” “你带着米澜谈生意,会不会是别人误会了?”奚言不再拦他,任由他发泄。 “误会?!她自己没长嘴吗?不会说自己不是陪酒的吗?还是当惯了陪酒的,当不了我江家少奶奶。她和我妈见面后,对我倒是会数落,这对着外人就没了嘴了?!” 奚言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你和米澜见家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去之前不是挺好的吗?你们那狗儿子也是你妈允许的,怎么又闹起来了?” “呵,那能怪我吗?我爸的人查到了米澜的过去,还有些见不得人的照片。我妈以前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那些照片还在不知道哪里流传着,要是我和米澜真结了婚,我爸的面子怎么办?”江心闹够了,又喝了不少,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你就是为这个和米澜生气?”奚言看出他是真有些难过。 “我不是,”江心有气无力地回复,“MD,我和你说不通。”转过头去,明摆着不想再和奚言聊了。 奚言也不愿和江心多聊,江心和米澜的事不靠谱,他是早看出来了。只是两人一直面上看着挺好的,米澜不介意江心的花心,江母此前也一直表示希望儿子找个自己喜欢的,奚言不想做那没趣的人,这下倒是闹大了。 奚言自诩是个还算清醒的人,就像他对林沧那样,一切矛盾都要被捻灭在萌芽时,他不觉得这是控制欲强的表现,只是想要和自己爱的人好好待下去。 他转身出门找江心谈的客户去了。江心这方面还算靠谱,他自家的人脉是好用的,才这几天就给奚言的公司联系上不少单子。事业单位的不少网站、软件也都是需要外包的,这样简单的活,谈不上太多技术和美工,交给谁做都一样。不过奚言公司的研发压力太大,研发的项目又在很长一段时间难以实现盈利,这样简单的项目结项快,事业单位结账也比政府快,的确很合适。 等奚言谈完,已是凌晨两三点了。这家私人会所不像更大的酒吧之类的,那些地方年轻人多精力充沛,这里到这个点人就不多了。 江心早走了,内场行政酒廊里还坐着一个人影,奚言喝得不多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米澜。 “米澜,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米澜还是奚言才认识她时的那一副打扮,许是配江心来夜场的缘故,衣裙还是以前那样大胆。奚言希望她见江母的时候,没穿成这样。 “是小奚总啊。”女人摁灭了手里的烟,她确实还保留着很多陪酒时的习惯,一味地讨好着所有靠近她的男人,顾及他们的喜好多过自己的。 米澜越过吧台,从摇好的酒壶里给奚言倒了一杯酒。是威士忌酸,米澜之前也经常在江心的party里给人调酒,奚言坐上了米澜身边的高脚凳,一口就喝了出来。 “小奚总能接受一个风尘女子做你的妻子吗?”米澜说这话的时候还笑着,奚言见她的眼下有些不正常的黑,应该是哭花了眼线。 “米澜,我和江心不一样,江阿姨还是会给他一些选择权的。我没有,我的婚姻会是一场纯粹的利益交换。”不知道为什么,奚言对这样的女子总是有些怜悯在的,也许是因为他的母亲可能也是这样的女性。只是母亲和父亲的故事,到底是不得而知了。 “是这样啊。呵,这个美梦我以前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做的啊?”女人笑得凄切。她本是江南烟雨中生出的女子,不得已到了京华,以色事人是她无可奈何的下策。如今这平日里婉转的吴调细语也成了女鬼在深夜里的哭声。 “米澜,我不想说些只是安慰你的话。你如果愿意再给江心个台阶,要一直跟着他也未尝不可,江心本性不坏,他是多情,但也长情。但你如果想要真的好好过日子,他算不得良人。”奚言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姿态。他和林沧的确是兄妹,都喜欢冷眼评价着自己周围的所有人,也包括他们自己。 “小奚总也会这样背地里说朋友闲话吗?”米澜转向奚言,眼里多了些亮光和揶揄。 “我只是实话实说,当着江心的面,我也会这样说的。”奚言见女人情绪好些,又接着补充道:“米澜,人要为自己的过去买单,这句话很残忍,因为很多时候人是没办法选择自己的过去的,但是别人同样没有义务帮你买单。说到底,人最心疼的都只有自己。” 奚言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母亲不是个风尘女子,也许是哪一家的大家闺秀,就像继母那样温柔,和父亲情投意合,可惜身子太弱,在生下自己的时候难产而死。但他在十六岁那年得知了部分的真相。 父母死后,一个陌生的女人就在深夜爬上了奚言的床。奚言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家里叔叔和爷爷们玩闹的场景他不是没碰到过,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未成年,这一天就到了。 那个女人是奚楚瑜用来测试他的孙子的,他们家的潜在继承者不能有这方面的问题。他偏偏要选择这样原始的方式来测试,奚言推测,奚楚瑜可能也是这样对待奚言的父亲的,为了羞辱他最清高的儿子。 那一晚,他在女人的请求中靠吃药硬了,和女人做了。那女人偷偷带了西地那非和避孕套就是希望自己能保住一条性命。女人是刚被卖到夜场的处子,只要回去检查一番就知道奚言有没有能力。避孕套也被女人带回去交差了,就说是奚言坚持要戴的。 这一番cao作下来,饶是奚言是个生理正常的男性也很难对性产生什么美好的幻想。他只当这是个发泄和获得生理快感的方式,并没有圈里其他男人那般热衷。而对夜场的女人,奚言知道她们过得有多难,很多时候,人生就是如此不公,出身大过一切。他连他母亲是如何生存的都不敢想,要是meimei也被卷入这样的环境,他是真的会发疯的。 “你说得对。谢谢你,奚总。这酒,我自己付。我不想再忍了,他江心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看得起我的。我受够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