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番外:一点点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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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昆吾小刀文 2.失忆 3.有设定更改 4.我能力有限,人物会ooc,见谅! 你拿着手中的瓷瓶,微微发愣。月光穿过树影落在了手心,斑驳的光影零零散散如雪般飘下,手上的瓷瓶显得越发白净,在静静黑夜中透露着一丝诡异。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湖面泛着幽蓝的流光,溪流滑过顽石,淌入眼前的湖泊。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但你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刚醒来,思绪混乱。言语系统也未苏醒,现在思考对你来说也有难度。 你发不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疑惑,因为你还未清晰地感知到自我。你如初生的婴孩一般,对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你只能呆呆地看着四周,漫无目的发呆。 脑海里一片空白,眼里却渐渐浸入那血衣的样子。 尽管并不知道这衣物的来历,你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上面,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吸引着你。 你没有想太多,毕竟脑子真的太空。 顺着心意躺倒在了草地上,微拂的青色柔软轻轻靠着你,带来酥麻的痒意。 长时间不眨眼带来的眼睛酸涩让你尝试闭上了眼睛,思绪昏昏沉沉间,堕入了一片黑暗。 迷迷糊糊间,你感觉到身体在晃动,肢体被人摆来摆去。 有人在旁边低语谈论。 “她的记忆魂魄散了……” “这样也好……” “……” 你听得见,你听不懂。 你也没有挣扎着强行醒来,你不知道怎么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怎么做。 你再次沉沉睡去。 太阳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攀升,报时的钟声响了一次又一次。 已至午时。 房内站着许多人,衣香鬓影,却都面色沉沉。没有一个人去尝试叫醒床上的人,哪怕不久前,他们都轮流唤那人起床。 你睡意消散,身体知觉很自然地将双眼睁开,然后再没有动作。 你并没有起身的想法,你的认知里面并没有这个动作。 一黑色卷发男子看着床边的动静,皱了皱眉。 他靠近你,面容冷肃,语气却带着一抹温和:“没忘?” 你听不懂,你只知道你的视线里出现了会动的事物,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移动。 你的眼神太过纯真茫然,在里面看不到任何一丝流露的悲伤。 一白发男子冲过来扑在你的床边,紧紧握住你的手,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崽崽,难过便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记忆魂魄散了以后,你还是忘不掉昆吾。那茫然的眼神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他的小徒弟,想必难受到了极致,竟是一丝难过也不外露。 大概痛的麻木了吧。 你没反应,你听不懂。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面前的事情,你只是看着沈宸哀恸的面庞,因为他脸上有泪珠在滚动。 初生婴儿啼哭是本能,你并没有。他们因为胎教,已对外界事物有一定接触,他们能辨识出在母亲肚子里时听到的声音。 你不能。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完完全全的空白。 祁连绝眉头紧锁,他从未想过,武林盟盟主的死对你的打击这么大。你躺在那,宛若失了魂魄的死物一般。 他感到难过,为你的难过而难过。 午日的光透过纱窗照亮了室内,但内里的气氛却依旧暗暗沉沉。 细小的灰尘在光线里起起伏伏,飘散四逸。 飘扬的衣摆扬起一阵风,吹乱了暗伏的云涌。 …… 藏书阁内,昏黄灯光晕染着翻开的书页,古书里记载的文字拗口繁杂。 祁连绝用手指划过一个个文字,在行列段落间找寻着三魂七魄的记载。 你的状态令他生疑,他却始终不愿相信。 毒手如来靠着书架,手轻轻搭在臂间,他看着祁连绝专注的双眼,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别找了。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她不是没忘,她是全忘了。” 祁连绝的手顿了一下。 人含三魂七魄,记忆魂魄承载记忆,是以上古有大能夺舍抑或重生而未忘本。 凡胎的记忆存于脑部海马体,魂魄的记忆存于记忆一魄,当两者具备才忆全。 完整的魂魄牵连肢体与精神,强大的魂魄占领他人躯体时也会拥有其脑部记忆。 脑部记忆神经与灵魂记忆魂魄就像钥匙与锁,孩童降世时钥匙与锁就已匹配。 钥匙与锁一一配对,钥匙变了,便只能开新的锁,打开新的房间。原来的房间若不能再遇旧锁,只能没落消失于时间河流。 但有的锁可以以暴力打开任意一扇门,却十分少见。 常人躯体皆有三魂七魄,身体与魂灵连接,记忆在脑海与魂灵处共享。 可若记忆魂魄被抽离,无论是否还存留于世,只要离了本魂,便断了与躯体的记忆往来。 脑海里的记忆突触还在,但是你无法感知到,所有记忆一起断连,没有思想,没有言语,宛若死物。 祁连绝的脑海里一直都是你那双眼睛,少了一魄,终归略显呆滞。便是望着,就有一股酥麻的痛,痛进了他心底。 毒手如来在心底暗自啧了几声,悠悠道:“她又不是活不了。”那丫头能活的时间长着呢,有人用性命绵延起她的生命画卷,又将自己从那画卷上抹除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人类的情爱啊。 在祁连绝抬头望向他的那刻,他继续道:“我翻过一篇孤本。上面记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毒手如来展开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心攥着一片虚无:“世间万物本就有相生之意。她散去了一魄,却仍有其他魂魄。以魂养魂下,会形成新的记忆魂魄。 却也……不会有以前的记忆,只能建立新的联系。”能读取躯体记忆的魂魄强度只在上古时期出现过。 天地初生,万物混沌。从一片虚无崛起的,是真正的强者。 祁连绝僵硬的背脊略微放松,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新生。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那听不到的人。 这是新生。 …… 新生啊,沈宸笑容多少有些苦涩:“也好啊,就当给她一个快乐的童年了。” 没有流邬,没有受伤,也好啊。 也好。 旁边人的沉默让他顿住了话头,他看着祁连绝,目光锁住他:“你别和我说你要教她处理公务。” 接触世界的最伊始便是工作,那他徒弟也未免太可怜了。 祁连绝:“……”他有这么过分? 沈宸的眼神让他不禁怀疑自己,不可能吧。 …… 你面前摆着公文,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经过四叔几个月的指导,你认识了基础的文字,有了基础的分辨能力,他给你批改由易到难的公文,数量也在一点点增加。 璃笔在烛光下映着溢彩,你指尖摩挲着它的纹路,一点一点,从上至下仔仔细细。 沈宸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甚是痛心,你小小年纪便要受到这份压榨,偏生还不反抗,只是用手把玩着毛笔。 像极了他原本世界那些不想写作业的小朋友,委委屈屈抠手指JPG。 他的小徒弟怎么能受这份委屈! 他疾步走近,剑柄上剑穗晃晃荡荡发出清脆的声响。 “今天元宵,崽崽,师尊带你出去玩。”迎接你的是师尊爱的贴贴。 你星星眼推开眼前的公务,不知为何这一刻格外的爽:“好耶!” 华灯初上,灯影摇曳。 花灯一行多了祁连绝,你们三人在街上四处转悠。 你和沈宸四处逛,在热闹的街市撒丫子狂奔。祁连绝在后面拿着钱袋默默付钱。 传闻南街一老铺汤圆一绝,在正月十五那晚来一碗,软糯甜口,寓意非凡。 你们在汤圆摊坐下,点了三碗汤圆。清汤飘着白雾,圆滚滚的汤圆滑溜溜地滚进你的汤匙,糯叽叽的圆边边啪叽撞在了勺壁,又弹回了中央,它颤颤的晃了晃,在勺间挺立着自己小小的身子。 你的耳边传来一声撒娇的童音:“娘亲,我不想吃花生馅的汤圆。” 温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好。小宝不想吃就不吃,我们吃芝麻馅的好不好?” “好!啊……”他张嘴,咬下那份圆润。 你耸了耸鼻尖,咽下嘴里甜甜的糯糯的汤圆。 “四叔,我不想批公务!”你模仿着那小孩的语调。 祁连绝:“……” 沈宸心疼地看着你:“不批了不批了,都让老祁来。” 你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汤圆。 沈宸也低下头,他看不见祁连绝,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祁连绝:“……”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你埋下头以后若有所思的表情。 基本的常识你是了解的,譬如人的出生到成长的过程,小猫长成大猫,雏鸟成长为雄鹰。 但你好像,没有小的时候的记忆。 比如,那个小奶音的小朋友的年纪,你的记忆里没有。 你一心二用,一边思考,一边快快乐乐地继续吃汤圆。 星星火火的光悬挂于夜空,你心脏跳动的频率在一瞬间快了一拍,那汤圆便随着晃动的汤匙掉入碗里。 你复又舀起来,吹了吹,继续吃。 …… 你望着一屋子的剑,瞪大了双眼。你惊喜地望向沈宸:“这都是我的吗?原来我也是个小富婆啊。” 四叔没再给你加公文,沈宸兴致勃勃地要教你练剑,便带你过来看看你以前收藏的宝剑。 沈宸唇角咧得随意:“那当然。之前你还为了一把宝剑,将头磕到了石头,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师尊我哟,带了几个月小孩子,已经是个合格的奶娘了。” 不知为何,你想到了你屋里的那把剑,剑穗飘然,纹路细致,深得你心。 你失忆前想必很喜欢它,时常摩挲,剑柄纹路都被盘的微微发亮。 你弯了弯眉眼,和沈宸打了声招呼便回了房,再回来时手里已拿着那玄色的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亮色,似有灵气在周围漂浮,轻轻浅浅。 翩若惊鸿影,婉若游龙形。 “我这么有天赋,以后要是成了天下第一怎么办呢。哎哟好苦恼呀。”你托着腮,苦恼地看着纷纷落下的细叶。 沈宸掂了掂手里的剑,很想给你来一下。他仿佛听见幼儿园小朋友苦恼地问家长:“mama,你说我长大以后是考清华还是考北大呀。” 拳头硬了。 罢了,她天赋也高,也说不定呢,他想。 日子在你武力攀升的过程中缓缓推进。 这日沈宸不在,你便拿着话本在院子里随意翻看。 相爱的恋人迫于世俗而分离,其中一人死后,魂魄留存于世,守着另一人。 你又翻了一页,喃喃自语:“你也会如话本子里那般守着我吗? 我现在若唤你一声你应该能听见吧?可是抱歉啊,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你眼中是那轮月亮,照在血衣上。 你耳边是那声低语,散了记忆魂魄。 你枕边是一本书籍,记载着人三魂七魄的古语。 你回忆着,师尊初见你眼底的泪水,四叔那句“没忘?”的低哑。 那时你什么也不懂,却又什么都记得。 你想起师尊看见那把剑眼底的愕然,要说不说的欲言又止。 你在街头看过武林盟的丧事,盟主魂灯灭尽,白色的绢花映满眼帘。 那时四叔他们是什么样子呢?你浅浅回忆。他们在看你,问你是到别处去,还是过去看看。 你剥开蜜柑的皮,将果rou塞入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味蕾绽放,不知为何你很喜欢这个味道,带着甜意,缱绻密密。 “你是不是送过我这个果子?怪不得我这么喜欢吃。”你小声问道,然后又自顾自点了点头。仿佛旁边真的有人在应你。 你翻开下一页,往嘴里又塞入一小瓣果rou。 “我想必很喜欢你,他们都不敢向我提起你。” 你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记忆里明明没你,却又好像,哪里都是你。我们真有缘分。” “我练剑的时候你会在旁边陪着我吗?我觉得我超有天赋,学的好快。” “茶馆说书人说以前排行榜上第一是你,如果真和你打一打,你应当会让着我些吧。” 你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仿佛旁边真的有人在认真倾听,并且回应你。 说着说着,你停了下来。脑海里又是那一拢血衣,你的视线有些模糊。 “怎么办啊,记不住你的样子了,你会不会怪我啊……” 前院脚步声传来,沈宸走近了你。他没有听见你的低语,只是不解于你微红的双眼。 “师尊,这话本太虐心了呜呜,作者都把主角写死了,嘤嘤嘤好难过。”你半真半假的解释。 沈宸并没有多想,他和你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愤愤道:“太过分了!崽崽别难过,我这就去求她,让她写甜文。” 你捧着话本子泪眼汪汪,扯了扯沈宸的袖子:“不了吧师尊……她是易次话坊有名的著者猫猫。”你毫不犹豫地报上作者名讳。 沈宸领了任务,又风风火火地走了。仅剩一个乖徒儿,宠着罢。 你合上了话本,呆呆地望着虚空。你深信魂魄存在原理,你坚信话本子上的那个事情是可以真实存在的。 你的眼神落在虚无之上,好似透过时空的遥遥之距,追随着那人一点一滴的幻影。 你的视网膜成像是眼前景,你却觉得你望见了眼前人。 看着看着,你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看不见你呀,但你肯定看得见我。” 你的手捂住了胸口,酸涩的麻意又一次袭来,丝丝痛意涌入心田,快感迅速分泌,你享受着,这是你过往的证明。 你说你要出去旅游,沈宸想陪你,你没同意。 “我一个人行侠仗义,来无影去无踪,到时候江湖上我就是一个传说。师尊,传说啊,超酷的!”你摆着姿势,信心满满。 沈宸依依不舍地挥别了你,世界八大奇迹新添一迹,江湖传说是我徒弟。 好像确实挺酷啊。 …… 你拿着剑,行迹遍布山山水水。 你并没有行侠仗义,江湖上也没有你的传说,没人找得到你。 “我打听到我以前夜不视物,那行走江湖就有点麻烦了。” “刚刚那个糕点好好吃啊,雪白雪白的,还会掉渣。” “那个饭店的招牌菜名字超级长,不过好好吃。” 你弯着眉眼,和看不见的人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你坐于湖边,水声泠泠,清风习习。 你靠着身后的树,开口的声音带着嘶哑:“我的记忆里怎么没有你呀……” 没有样貌,没有声音,没有过往。 你不记得他送你剑穗时的温柔,不记得他与你在天罡山的相偎,不记得在巷子里你们的耳鬓厮磨,不记得他在你怀里化为血水的痛彻心扉。 你的脑海里是那血衣,其上有月光,佳人手心落瓷瓶,盼盼无人依。 你捂着胸口,撕裂的疼痛传来,你嘴角溢出些微血珠,扬了扬唇瓣。 心口的痛告诉你,他存在过。 不然,为什么每想一次,便痛一次。疼痛加重,你的视线渐渐模糊。 快感凝聚,你只觉畅意。 爱在极痛极乐间流转,纠缠着你的心,你的魂。 你还是你,没了记忆,存着爱恋。 你张了张嘴,吐出了最后一句话,仿佛在问那人:“明明……记忆里都没有你,却为什么,哪里都是你。” 山川湖畔,你转头便是分享,你认为他在。 溪流丛林,你抬手便是洒水,你认为他会被泼。 挽剑挑招,你出手便是剑花,你认为他会欣喜。 吃食甜点,你拿到便会举起,你想让他尝第一口。 你很想骂一句王八蛋,自己离开很过分,自以为是很过分,不让你记得他很过分,他好过分…… 你没力气了,你说不出话。 心脏处的疼痛越发剧烈,你闭上了眼睛。 你这一生,都在寻觅他的踪影。每到一处地方,都当做是你和他的故地重游。 却连死前,都没记起他的样子,他的名字,他和你的朝朝暮暮。 意识渐渐沉沦,你不禁想,魂魄离体时,他会不会就在旁边,抱着你低低问道:“怎么还记得我……怎么忘不掉啊……” 你带着笑意,心脏停止跳动,身体温度下降。 魂魄消散,你再无意识。 世间并无鬼魂,凡人没有转世。 他早已离去,你一人独行,过着两人的时光。 享年2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