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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ERDUN,ARMENNIA DISTRICT,JERUSALEM

    “Now?”暗巷里,驼背的矮个子beta往后捋了下油腻腻的头发,看向陌生来客。陌客脸遮得严严实实,尽管打了抑制剂,但这样的体格和神气,一看就知是alpha。小个子抬手敲了敲背后的铁门,耸耸肩:“现在不行,刚送进去好几个打了药的omega,他们现在都很‘忙’。”

    “那么请您通知冯爵士,‘沙蛇’来找他。”来者彬彬有礼。

    “我说了,”看门人斜着眼看瞅他,不耐烦,“他现在很‘忙’,你过个2小时……”beta突然被掐住脖子拎了起来,他发不出声,两脚乱踢乱蹬,驼背撞在铁门上就像沉重的门铃。

    “我没有两个小时,”来客的声音称得上饱含歉意,仿佛把小个子抵在门上很难为情,“请开门,我去找。”

    各种香,和甜,本能、渴望,狭窄通道里,连空气被体温和欲望烘得又热又扭曲。“我没资格进去,爵士的‘夜宴’只招待alpha的。”他们从楼梯下来时,驼背的beta咽了下艳羡的口水,面前挂着古希腊风三人行的厚重挂毯掩盖住一扇小门。陌客掀开门帘推开门,yin欲的热浪糖浆扑面般让人窒息。白花花的裸体此起彼伏,呻吟声,rou体拍打声络绎不绝。打了药的omega们一个个汁水四溢,发情发得不成人形,alpha们则都像发了疯。他们不管不顾,逮着个人就开始乱cao。陌客有点庆幸自己打了抑制剂,否则现在绝对口水滴答,浑身发抖,只想把裤裆里那硬邦邦的玩意儿掏出来随便插进哪个洞。他脚边一个赤身裸体的黑发女性omega突然直挺挺坐起来,仰起脸,张着嘴似乎在尖叫,因为现场所有的omega似乎都在尖叫。她汗湿的头发海藻一样贴着头皮,身体起伏,一对雪白巨乳乱晃,被她骑在身下的alpha显然已经爽了好几轮,仰着脸瘫着圆滚滚的肚皮任她伺候。

    “SAND!”穿着衣服的人在这无比显眼,有人从高处喊他。

    路徳维希·安东尼·冯·德罗,“夜宴”的东道主,被4个娇艳无匹的美女omega簇拥着,坐在大厅高台上向他优雅挥手。

    沙蛇绕过被骑乘得欲仙欲死的圆肚皮alpha;躲开两个大开大合玩儿三人行的男人,被他们左右夹击的金发omega鼻血染红了半张脸,歪着头闭着眼,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他踏上台阶,一个栗色头发,身材丰满的女O跪在台阶上挨cao,屁股在晃,奶子一下一下撞着台阶,粘稠的白色液体顺着她rou感的大腿往下淌,弄湿了地面。他走近才发现,安东尼·冯大开的腿间塞着个omega,正趴在地上卖力地给他做口活。

    是个罕见的男O,明显没有打药。冯发现陌客在看,揪住那男O后脑的头发把他扯起来,捏住他尖尖的下巴强迫他露出脸:“漂亮吗?是个雏儿,毛还没长齐呢。可是个会讲古希伯来语的文化人。”

    男O有一头柔软的栗色卷发,面庞秀气的线条像古典油画上的小天使,看身形几乎还是个少年。他嘴角挂着血丝,嘴巴被大jiba撑得合不拢,孩子气的棕色眼睛半是屈辱半是绝望。“读书人的舌头到底不一样,软、紧。”冯爵士把他鲜红的舌扯出来抖了抖,就像向客人展示一匹好马。

    “要试试吗?”

    “我打了抑制剂。”

    “SAND,太见外了,”冯爵士徐徐抬起另一只手,站在他右侧,rutou上坠着两根金链子的大胸女O忙点燃雪茄递上,“既然来我的‘夜宴’,居然什么都不‘吃’?”

    “都在TENT。箱子,‘魔龙’。”

    “还有那个金发的男O。”

    冯的手在半空停滞了一下,递来的雪茄收不及,烫上手指。“啪”一声脆响,点雪茄的女O被一巴掌扇得倒在地上,她一声不吭迅速爬起来站好,鲜血顺着下巴滴下来。

    “军政府2个小时前已经正式通知TENT主理人舒瓦茨医生,他们会派出一个连,去‘接收并协助转运’质子净化设备。”陌客看了那女人一眼,掏出一块白色手帕,递给她,“军队在今天凌晨集结完毕,明天上午7点准时出发。路徳维希·安东尼·冯·德罗,委托人托我转告你,这将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箱子是必需的。还有那个男O,要活的。”

    “沙蛇,你转告TA。TA自然会得到TA想要的。”冯爵士抽出飞刀,灯光下,那张马脸上的长疤痕分外狰狞。“而我,有我自己的目标。”银光一闪,匕首擦过陌客的肩头飞过,扎上他背后的墙,正正插进墙上贴着的弗栗多照片眉宇中心。

    赤身裸体跪着的小男O在SCAR腿间哆哆嗦嗦抬起头,循声远远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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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栗多摸摸脑门,怎么感觉莫名其妙一凉,还幻痛。

    话说回来,他现在真有点头痛。

    alpha看着前面两个边走边交谈的背影,语速机关枪一样扫出一道屏。自己的老朋友和新“朋友”都有一些让人绝望的相似之处——比如聪明,再比如……他悻悻地按了下嘴唇。老舒瓦茨横空出世的一声吼打断了那个吻。这断情绝爱的老beta不但自己鳏寡孤独,还致力于坏人好事。

    不过他带来的消息确实有够糟。“接收并协助转运”,甚至明示了自己的兵力配置,军政府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势在必得。他们刚到tent不到24小时,就被下了通牒。忉利天一直在被监视,猜测被证实,那所有偶然就成了必然。

    主理人帐篷里,医生早就摊开了大地图。

    “3个小时,如果单单计算行军的车程,不考虑突发路况。耶路撒冷出发3小时17分就会到我们所在的bulbusim区域。”

    “也就是说,明天上午10点17分,他们就会来‘保护’我们,并‘保管’设备。”忉利天冷笑,低头看地图发问:

    “舒瓦茨医生,除了北面的40号公路,我们南侧的拉蒙机场呢?万一有空军,那我们几乎是腹背受敌。”

    “拉蒙机场是当年维和部队的应急机场。没有UMCOR*的执飞、降落许可,任何国家、个人以及团体不可擅自征用及使用。”*联合卫理公会救济委员会。

    “算是好消息,理论上我们只需要应对一个方向的问题。”

    “我欣赏您的幽默和乐观。”

    “那么医生,作为TENT主理人,我请求您和我一起做一件事。和军政府沟通,把meeting point定在密支佩拉蒙。 ”

    “我不太理解您的用意,那岂不是会更早和他们遭遇?”

    “‘把前线推往外围’,这样把TENT所在的bulbusim区变成后方。如果不可避免要和他们交锋,那就尽量在密支佩拉蒙拖延足够的时间。先手不往前推,往后我们在bulbusim转圜余地就更小。”

    “确实如此。”一旁的弗栗多点头。医生瞅了alpha一眼。

    “另外,沿着以约边境线90号公路上的常规过境检查关卡,基本兵器、人员配置如何?武力突破的可能性高吗?”

    弗栗多抱住胳膊,盯着看地图的omega后脑勺。

    “武力突破?谁去武力突破?您在想什么?”舒瓦茨医生推了一下眼镜。

    “我在想,在军政府来之前,让弗栗多小队带着我下属护送设备,从90号公路沿死海西岸越过边境抵达约旦的卡拉克,成功率有多高。” omega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出一道北上的分叉路线,“这或许取决于我俩在密支佩拉蒙能替他们争取多少时间。”

    你俩?弗栗多皱眉。

    “不到10%,如果我直接给到你结论呢?”医生黑眼珠在镜片后闪烁。

    “那就说明我们要做超越100%的努力。”

    “不!那说明,这个计划不成立!”

    “不成立意味着绝无可能,0%。医生,可您刚刚说过有10%的成功率……”

    “忉利天!打住,你是不是并不知道战场上的10%意味着什么?”

    “舒瓦茨医生,”忉利天抬起头,绿眼睛十分锐利,“我十分清楚,不为这10%争取。如果设备和能源泵落到军政府手里,100%会发生什么。”

    “对不起,对未来的假设,在我这里不会成为一个行动的考量基础。忉利天,恕我直言,你太年轻,太远视了。”

    忉利天挑起眉毛:“这不是假设,是概率。而且,舒瓦茨医生,您针对我的结论下得可真快,德国人不都很严谨吗?”

    一瞬间没有人说话。我们都是理智的成年人,不能让争论变成无意义的争吵。

    舒瓦茨医生吐气,抬手拂了拂面前地图上的沙子。沙漠里就是这样,沙子会无穷无尽地生长出来。忉利天抬头看向医生,即使是瓦数不高的暗光,他也实在美貌。医生毫不怀疑,一旦建立标记,他能让任何一个alpha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舒瓦兹收回不合时宜的发散思维,面前的omega撑着拐杖站得笔直,看上去足够坚持,也足够坚硬。

    “我为我刚才草率的结论致歉,忉利天。但是……”

    “道歉接受。”执行总裁做了一个“请开始您的演讲”的手势,“众所周知,‘但是’以后的话才是精髓。”

    “我先是医生再是军人,人一旦处于军事行动中,随时随地都在做决定。”弗栗多还是沉默地抱着手臂,他们三人围着桌子,站位形成一个微妙的三角形。

    医生没有看向他们任何人,眼神几乎落在三角形的形心。

    “这样做出的决定不是理性思考的结果。人类面对威胁,本能地反应时间是十分之三到十分之四秒,只是一种肌rou反射。而这个时间,你、或者你的敌人已经扣动扳机。一发子弹从枪口射出,可瞬间到达九米之外。弹头击中人体,会穿透、旋转,或者翻转。每一个枪伤的形状和大小都不同,可能是点状、撕裂,或者拉出二度空洞的剪切伤。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一模一样的枪伤。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所有这些,生死、残疾,都是在一眨眼、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瞬间形成。那一眨眼,就立刻就决定了你往后人生。”

    忉利天眨了一下眼。

    “暴力行动没有概率,只有生死。”

    医生死死盯住忉利天的眼睛:“所以,总裁先生,不要随便就把别人推向一场‘生死’。”

    他没法反驳,这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但任务迫在眉睫,说服从来不是一个可接受的选项。忉利天往前走了几步,稳定的三角形被他拉出动态的锐角:“舒瓦茨医生,我大致了解您说我‘远视’是什么意思了。我没有您那样的亲身经历,这样来说,的确‘远视’。那容我冒昧问一下,这样的暴力行动,您遭遇过多少次?”

    多少次?uncountable。

    “还有你,弗栗多,”严守中立的弗栗多突然被cue到,十分意外,“你和你朋友们,这样的险情,又经历过多少次?”

    “很多?”弗栗多说完看舒瓦茨一眼,后者拧着眉毛。

    “‘很多’,所以一直会是这个答案。过去‘很多’,现在正在发生‘很多’,将来还会有‘很多’。”

    “因为多,再增加一场就没有问题吗?因为本来就‘很多’?”舒瓦茨医生高声打断忉利天:“恕我直言,我不是萨特的信徒,暴力事件的多寡从来不是其‘合理’性的佐证!”

    “舒瓦茨医生,我是暴力事件的亲历者,准确说,受害人。”忉利天拍了拍腋下的拐杖,“暴力自诞生那一刻就没有合理性。SHELL决定让我来以色列一个原因是,‘因提法达’*上上个月宣布因为第四轮巴以和谈暂停一切军事行动。”*巴勒斯坦人针对以色列的大规模反抗起义。

    “这大概是从上世纪末到现在,最珍贵的停火期。本来是胶着,此消彼长的势力。如果,不好意思我又要说如果。以色列军政府得到了设备,把本该济世的能源改装成军事打击的武器——相信我,他们有这个技术能力——那即将增加的将不会只是‘一场’行动,而是‘无数’的暴力行为。”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医生这边走,舒瓦茨盯着他,琢磨他。忉利天十分坦荡,任他盯着,任他琢磨,最后在一步之遥停了下来——

    “这就是我的‘远视’,舒瓦茨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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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人、德国人、德国人!

    阴沉的,自负的,死板的,油盐不进的德国人!

    请问您还要怎么考虑?!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忉利天把涌到嘴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咽回去,冲医生得体地商务微笑:“那请您再考虑一下吧。我先回自己帐篷了,期待您的回复。”他掀开主理人帐篷门帘,远远的地平线上涌动着一小团粉紫色的曦光,空气还朦胧着黎明前干净的凉意,营地里已经有人在走动。

    他有点头重脚轻。我多长时间没睡觉了?或者我应该先把夏尔玛,阿迦他们召集起来;还有总部,现在联系总部会是个好时机吗?我们的行踪、设备的位置,到底是谁,是从哪个环节泄漏的?除了40和90,还有其他的公路跨越国境吗?

    “宝贝,你永远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爱……”有个小人坐在他的肩膀上细细地唱起歌。别唱了!“我要,让你尖叫,你可以成为我的生死之交……”它拉着他的头发荡漾起来。闭嘴!“宝贝,你永远——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爱——”小人尖声细气,变本加厉。

    他被吵得头痛,颓然坐在帐篷里的床铺上。一夜未归,简陋的行军床现在尚且是整洁的温柔乡。忉利天弯下腰,把固定受伤脚踝的夹板稍微松了松,绑了一天,白到发青的皮肤马上涌上一点生气的粉红。他想把整个脚踝从护具包裹里解放出来。

    “我可以进来吗?”弗栗多的声音。

    “啊,请进。”

    他没抬头,继续解紧绷绷的护具。映入眼帘一双半旧蒙尘的军靴,接着是弗栗多银色的发顶,高大的alpha蹲下来的时候,把空气压成一小股风,落在他裸露的脚背。佣兵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唰,撕开护具上缠得紧紧的魔术贴。

    无孔不入的黑色泥沙贴在皮肤上,限位器上3厘米宽的带子勒出同样宽度的红色箍痕,弗栗多有点心疼,用拇指去揩那些黑色的东西,擦出本来雪白的皮肤。忉利天任他握着,没有抽回脚。他一动不动,忍痛似的坐在那里。没人说话,但周围一点也不安静,风儿窸窸窣窣,沙子翻翻滚滚,帐篷外面有人走来走去,远远营地的喇叭开始播报,空气里装满了细小刺耳的电流声。

    弗栗多动作利落,手指头带着一种不曾见过的轻盈,从上往下看,他脸庞有棱角分明的英俊,颧骨下的淡淡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细微地流动。忉利天把手搁在床沿上,松了紧,紧了松。

    “舒瓦茨医生说得对。”

    忉利天猛抬头看向突然开腔的弗栗多,坐直了。

    佣兵仰起脸笑,从容地和他对视:“但忉利天,你也十分、十分的正确。”

    脚踝被绑一天,略僵硬。弗栗多一手托着他脚跟,一手捏住脚底轻轻活动: “但几乎所有的争吵起因,都是大家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我们没有吵,只是争论。”

    “OK,争论,这不会有结果的。”弗栗多耸耸肩:“只要你们都认为‘我是对的’,那就没可能。”

    “和舒瓦茨医生争谁‘更对’?我没那么幼稚。我只是想解决问题。”忉利天抬手揉揉眉心,“你看天都快亮了,趁我们说话这功夫,军政府的军队早就整队完毕,现在大概已经在路上了!”来中东前他也是做足了功课,但局势变化得比想象更快。“谈判契约”,“等价交换”,“互惠互利”,这些和平世界的商务法则在战乱地区统统失灵。犹太人出尔反尔,现在甚至直接撕下伪装——“接收并协助转运”——翻译一下,不给就要明抢。

    越来越亮的天光像火,烧得他坐不住,他撑住床沿就要站起来。

    弗栗多眼明手快把他摁回去:“你要干嘛?这么突然就起来,小心脚上的伤!”

    “松开!” 他哑着嗓子低低吼,使劲去掰弗栗多铁箍一样卡在他腰上的手:“我去召集我的人,赶在军政府来之前把设备运走。”

    “既然你们都不帮我,那我自己来!”

    “谁说……别乱动!”弗栗多哭笑不得,恨不得把这手心里扭来扭去的人一把揉了,“忉利天!我从来没说过不帮你!”

    听到了想听的话。

    忉利天深呼吸,闭上眼睛。

    你、满、意、了、吧?

    小人翘着脚趴在他肩膀上,忉、利、天,一个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诶,你让他去送死;它捂着嘴说悄悄话,你威胁他,利用自己来威胁他;哎呀呀,它在耳垂上滑了一跤,但依旧顺利地攀上耳朵,因为你知道,小小声,他是真的心疼你,不会不管你……

    忉利天猛地打了个哆嗦。

    眼前的景像晃荡起来,他好像回到了总部,一个月前,阴雨天,善见塔顶楼1号会议室,落地玻璃窗外是绵延的乌云,长桌两侧坐满了黑压压的董事。德高望重的董事长从首席上走下来,殷切地握着他的手:“忉利天,整个董事会相信只有你能做到!只有你能把设备转运出来。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什么代价?谁是代价?他没有问,聪明人不会在这种场合发问。

    是我?

    我的组员?

    还是,我去坑蒙拐骗的其他人 ?

    ——那些真正关心我的人?

    他失焦地看着弗栗多脑后晃荡的影子,你们利用我,利用我的努力、好胜心,责任心;塞给我棘手的任务,既要我力挽狂澜,又要我孤军奋战……

    alpha皱着眉,嘴巴慢动作般一张一合,硝烟味的信息素冲进鼻腔,他突然好累。忉利天情不自禁地伸手揽住弗栗多肩膀,湿润的、坚实的砂土,他垂下头,把已经发热的眼睛藏在他温暖的颈窝里。

    轻软潮热的呼吸窸窣地落在锁骨上,怀里的人在颤抖。弗栗多一怔,犹豫着抬手抚上他的背。

    “别担心,”他一下一下顺着他脊背,安慰手心里那些嶙峋又倔强的骨头,“总会有办法的。”

    “你说得倒轻巧……”湿哒哒的鼻音闷闷地,透出几分可怜,还有些可爱。

    “你们这些聪明人就是太较真,就把它当个game,当个戏法不就行了吗?”

    “这么严肃的任务!”忉利天猛地一推,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虽然他眼眶红红,神色却重新凛然起来:“当成game?当个戏法?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戏法’?”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弗栗多看着坐在床沿抱着胳膊、拧着眉毛的执行总裁——有钱人确实比较讨厌。

    忉利天觉得某人在骂他,但他没有证据。

    咳,弗栗多清了清嗓子。

    “或许你觉得这是上不得台面的街头把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凑到忉利天面前:“来,惯例,美人吹口气。”

    忉利天鼓起腮帮,潦草地应付了一下。那是一枚普通的5cent,正面是以色列开国元首,背面是耶路撒冷玫瑰。

    “我十几岁的时候,靠着这个戏法,可是赢了不少午餐呢。”弗栗多垂着眼睛笑,明朗的眉宇间一股清澈的少年英气。硬币活物般在他指尖翻飞,就像闪亮的蝴蝶。

    “很简单,”佣兵把硬币高高抛起,两手在空中快速地一交叉,旋即朝忉利天举起两只捏紧的拳头,“猜它在我的哪只手里,猜中就是你赢。”

    幼稚!

    “左手。”他随口说。

    “不在哦!”弗栗多打开左手,空的,“再来一轮?”

    “右手!”

    又没猜中。

    “再来!”

    耐心和火气值反比增长。

    “这次,两只手都给我打开!”

    弗栗多诡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同时打开了两只手——都没有。

    “幼稚!无聊!雕虫小技!街头骗子!”忉利天气得面若桃花,一想到危机迫在眉睫,自己还在这被佣兵头子耍得团团转,恨不得穿回十分钟前给好奇“戏法”的自己一个巴掌。

    “这不就是障眼法的精髓吗?”

    弗栗多好笑似的反问。

    “不管实际上它在不在,我让你相信它在不就行了?”

    “我让你相信它在”,忉利天愣了。

    硬币又再次被高高抛起来,在日光逐渐敞亮起来的帐篷里划出近乎垂直的抛物线。还搞什么啊!这次他手快过脑子,在弗栗多就要捏住硬币前一秒,一把拉住了佣兵的手腕,硬扯过来。

    有灵巧的东西轻盈地砸在地上,带着戏谑的骨碌声滚远了。

    看你这次——

    !

    一朵淡粉色花瓣的小花,颤巍巍凑在自己鼻尖。

    弗栗多手上捏着一朵花。

    这朵夹竹桃一样的小花薄薄的花瓣有点蔫,玫红色的锯齿镶边堆叠着皱起来,橄榄形的叶子绿油油,还挂着点清晨的露水。忉利天抬起眼,正对上佣兵暗红眼眸里溢出来的笑意——

    “沙漠玫瑰,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