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她是一匹烈马
65.她是一匹烈马
夏尔对她的装束并不满意，尤其是她脖子上的假珠宝，他盯着瞧了几眼，看起来很想给她扯下来扔出去。她让他觉得丢人。他希望她打扮得楚楚动人，就像那场舞会，这样他能把这颗闪亮的东方明珠介绍给新认识的朋友们，和他们大肆炫耀，而现在，他只能和她光顾不太入流的地方。 他们在小饭店吃饭，吃一顿美餐只需两三个先令，她的脸上特殊的妆容，极大地弱化东方人那种与众不同的轮廓，又穿着那一身不甚体面的礼服，几乎顺畅无比地融入常来此地就餐的顾客里，夏尔想不出合适的溢美之词来奉承她，只能夸赞她化妆技术巧夺天工。他的嘴梢隐隐流露出嘲讽的神情，黛娜再没眼力也能看出来他非常不高兴，他觉得她并非心甘情愿和他约会，还故意扮丑来羞辱他。 “您呢，也是如此与众不同。”她淡淡地说，并没有加重语气，特别强调他的打扮。其实夏尔的装扮也比较朴实，他穿着日子优渥的商人那种有点厚重的羊毛外套，戴着花点围巾。衣服非常新，他身材瘦而结实，穿起来比那些膀大腰圆的顾客潇洒漂亮，没有那股油腻感。 他最近喜欢出入下流场所，又因为穿得太扎眼，被人抢劫两次，所以才是这副打扮。这里的顾客大部分人大约三四十岁，他们都是大块头，肌rou臃肿，女人也是，中间也有几个姑娘，身材苗条，举止轻浮，像是低级舞场出来的，她们亲热地坐在一块，你推我搡，言笑宴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把男人们迷得频频抬头。 她们笑声吵闹，夏尔似乎没有胃口，每一道菜只是浅尝两下，独自喝起香槟酒来。一男一女来此地就餐的人，实在少见，一会儿，一个女客对他产生了兴趣，特意来到他身边的桌子上坐下，他神情傲慢，长着一头鬈曲的短发，那个胖女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她对他满是热情，拼命往他身边挤靠，他受一种反常心态的驱使，没有表现抗拒，他扔下黛娜不管，反而和她聊了近五分钟。 黛娜低着头，用勺子舀起鸡rou米饭，细嚼慢咽，不管何时何地，她用餐的姿态总是优雅动人，连夏尔也挑不出毛病。他故意冷落她，同其他人调情，是还处于气愤中。她在其他人眼里就是马上要陪夏尔睡觉的妓女，他不喜欢，完全可以换一个女人，那些女人也是这样想，她们离开座位，试图同他搭讪，想抢黛娜的生意，夏尔一米七左右，五官分明，长鼻，阔嘴，脸上有点儿雀斑，但称不上丑陋，他很年轻，这在光顾这间小饭店的客人里，显得出类拔萃。 她用目光扫视一下餐厅，发现夏尔装作很忙碌的样子，便起身离开了，夏尔要打发自己招惹来的女人，自然赶不上她，又发现她已经给老板娘付过两个人的钱，脸色又是一黑。他拦着她，不让她上马车。 他从没见过黛娜这样蛮横，又不讲道理的女子，他冷落她，只是小小报复，她突然走掉，还自己结账，他的面子被深深地伤害。照常理，他应该由着她离开的。她不过是个戏子，还是脾气大的戏子。他对戏剧没有兴趣，经常光顾罗布斯特的各大剧场，不过是在狩猎，寻找一个合乎他心意的戏子。演员们有名气，包养她们作为情妇，让他在小报中频繁出现，是一件值得他骄傲的事。 他的骄傲在她面前荡然无存，夏尔搞不懂自己是出于rou体激情，还是在乎一个戏子，才会不顾一切把她留下，他不知道下次她会不会来赴约。她不在乎他的钱，这令他感觉到失控，因为他除了钱，在其他方面，实在太不出众。他猜到她曾经属于一个和他同样富有，或许其他方面更出色的男人，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应该学会适应，接受其他的男人，但她，我行我素...... 他很失礼，像地痞流氓，擅自打发她叫来的马车，她微微皱起眉头，询问般地望着她，那道女性的，充满生机的迷人的，又是隐含冷漠桀骜不驯的眼神把他震撼住了。 “来吧，请走这边”他咬着牙，指着一条暂时无人的巷道对她说。黛娜脸上起了变化，在犹豫不决。 “请放心，我不会吃掉您。”他没有用花花公子那种故意调情的腔调。 她几个月无视他，忽略他的痴情，他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再大的欲望对上她顽石一样坚硬的态度，也会偃旗息鼓。 “我承认您与众不同。我已经爱上您了。您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只要您满意。”这些话他说的很热情，很急促，眼睛闪出异样的光辉。他从来只是购买温顺的，已经被人调教好的女人来同他欢愉，没有驯服烈马的勇气，于是，他向母马低下头。她顿时涨红了脸，左右手各自伸出两根手指局促不安地搅动起来。 “夜莺不能光唱歌不吃饭哪”他的眼睛盯着黛娜，说，“我不希望你总是戴着假珠宝招摇过市，你值得更好的” 她突然抬头，凝视他，脸上没有丝毫被戳穿经济上潦倒的窘迫，令他捉摸不透。亨利的债务他很清楚，亨利不可能收她做自己的情妇。 “您总要回答我，不能对我视而不见。您暂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不是吗? 假如您不愿意，大可像以前一样，拒绝我....”他耸肩，嘴唇向上翘翘，微笑着说。 没有高超的驯马手段，夏尔还是耍弄自己熟悉的手段，就像他说的，如果她真的反感他，就会像那些正经太太一样，对他的把戏不屑一顾，更不会与他单独相处。这种看法与社会地位无关，是基于每个阶层，每个职业的刻板印象..... 她是个高级妓女，有一点选择客人的权利。他能做的，就是打动她，不停提价。黛娜讨厌他，只因为他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本质上，他，亨利，杰弗里，休是同一类人，黛娜称作讨厌的成年人，她不付出点什么，他们不会为她倾其所以，而乔治，埃尔顿不一样，他们愿意为爱赴汤蹈火。当然，这种情况并非绝对，一个成年人，有时候也可能如同孩子.......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黛娜眯起眼瞥他，她表现出来沉稳镇静，能令任何人肃然起敬。 “这正是我好奇的。”他睁大蓝眸，翘首逼视她，升起几分认真。 “我想。打扮成这样的话，我们能畅所欲言的对话。又或者，您可以宽宥我对您的冒犯......” “冒犯？”他重复道，侧着头微带困惑，他们已经走出深巷，一缕阳光照着他散落的雀斑。 她舔了舔干干的嘴唇，轻佻扬起眉毛，挤弄出妩媚的表情，他的眼光从没离开过她的脸颊，亲眼见证那美妙的变化，使他呼吸急促。她看了他一眼，眼里依旧是那种不可捉摸的笑容，他不太想思考她笑容的意味，她两只漂亮的手捧住他的脑袋，他熟稔男女间发酵的情愫，抓住她的后腰，给她一个托举的力量，她半身挺得很直，脚尖踮起来，把嘴唇压到他的唇上，温柔又有力。 他顿时浑身发热，上下都在燃烧，猛烈来袭的欲望是前所未有的，势不可挡的。他如此需要她，迫切的程度令他自己吃惊，他反客为主，把她的背抵在一面墙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尽情享用她，她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外套袖子，指节发白，有点儿无力感。 他喘着气，手在她背上乱动，感受到裙子开口处崩开了，她轻笑一声，合上牙齿。他收紧手臂，鼻息也正常了，喉咙发出小狗般细细的闷叫，他们的嘴唇弹簧一样分开。他的脸颊相当黑沉，嘴角流出一抹血.... “妮....”他太痛，舌头不太能活动，说话都破音。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他来不及进行干预。 “我警告过，您必须原谅我.....”她咂了下嘴巴，那样理直气壮，夏尔气得满脸发涨，两手发涨..... 他又抓住黛娜，嘴唇抿得紧紧的，当她挣扎时，他用更大的力量困住她。显然，她的戏弄使他失去理智。他的yuhuo已经足够旺盛，黛娜没必要继续吊着他，何况她已经出了口恶气..... “瞧你，亲爱的，你说爱上我，也要让我有所准备。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给你答复。” 他的愤怒被她催眠般的温柔安抚下来，她又主动吻他，这回他学聪明了，不敢伸舌头，只是一个很浅的吻，他的脸上挂着得到糖果的幽默笑容...... 接下来，他俩没有去别的地方，只是在公园安静的散步，得到她的承诺，夏尔身体沉浸在被她煽引起来的情欲中，反应总是呆呆地，加上说话又不利索，显得更可笑。 他亲自送她回来，正赶上瑟芬张罗乔治生日请大伙吃饭，她请夏尔一起来，亨利也来了，他那副搞笑的口音哪里敢开口说话，黛娜想了理由帮他拒绝，他点头作答。 他们那番眼神交流，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了，黛娜回来的时候，顺道买下礼物，她把礼物送给了乔治。乔治一声不吭，一张皱巴巴的小脸被风吹得变成苍白。眼见夏尔离开，乔治从队伍中间，从mama身侧挤到黛娜身边。他嘴唇抖得厉害，硬是把自己小手塞到她的手里，餐桌上，他们也没有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