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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荷一直陪着她,她心里安慰,是笑着走的。” 听到自己名字的小孩噔噔噔地跑过来,拉着宋书玦的小指很乖巧的仰头看着他。 小荷是宋书玦收养的孩子,身世很惨。 她的父母在一次恐怖活动中被抓做人质,最后双双被歹徒残忍地杀害,只留下还很小的女儿在世上。亲戚都怕麻烦,没人愿意收留她,于是她便成了孤女。 当时这桩案子由陈琅所在的警局负责,宋书玦听说后,竟提出要主动收养小荷。而陈琅也一直担心他受打击过大精神会崩溃,带着个孩子生活应该也能多点盼头,于是便帮他办好了手续,正式让小荷成为了他的女儿。 小荷学会叫第一声爸爸时,宋书玦自己倒怎么样,宋父宋母却哭了。 看着自那件事后也消沉不少的二老露出了欣慰又感动的神情,宋书玦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宋书玦摸了摸小孩柔嫩的脸颊,鼻子很酸,却很庆幸自己之前让小荷留下陪老人一段时间,才不至于让母亲走得不放心,让父亲孤独地承担一切。 将宋母的后事处理妥当后,宋书玦想让父亲跟他一起去A市生活,却被宋父拒绝了。 “这一院子的花离不开我。” 宋父摇摇手,看向不远处的小山头。 “你妈,也离不开我。” 宋书玦沉默地点点头。 宋父深深地看了面容消瘦的儿子一眼:“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 “嗯,您也是,一定要保重身体。” 宋书玦抿了抿唇,还是俯下身抱了抱那当初觉得高大无比,如今却瘦弱一如普通老人的身体。 一旁的小荷也有样学样,抱着她爷爷的腰,大声说:“爷爷,你要保重啊!” 宋父笑得流眼泪。 “好,好,我们都要保重自己,都要保重自己。”——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麻烦加一床毯子,谢谢。” 宋书玦从空姐手里接过毯子,小心地盖在旁边熟睡的小孩身上。 在直起身的那刹那,他其实有点恍惚。 好像在很久以前——其实算起来也并不是很久,但在心里却恍若过了一个世纪的以前,也有一个人在这个位置上,睡得香甜,而他也正如此时一样痴痴凝望。 真是魔怔了。 宋书玦按着自己的鼻骨,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笑得很苦。 秦离啊,你不是很希望我为你着魔吗? 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啊。 可惜你再也不会知道了。 下了飞机,宋书玦牵着刚睡醒正在揉眼睛的小孩赶到了医院。 小孩很是轻车熟路地径直走进特护病房,趴在病床头,扭头招呼着后进来的宋书玦:“秦爸爸还在睡觉。” “嗯。” 宋书玦走过去,坐下,拉起秦离冰冷的手,帮他捂暖,听着耳边小孩絮絮叨叨地讲话。 “秦爸爸,好久没见,你是不是很想我?我很想你哦。我这个暑假去了爷爷奶奶家,爷爷送了我一盆花,奶奶给我做了,呜呜呜,奶奶……” 小孩子情绪来得很快,刚刚还笑得很天真无忧,却因为突然想到奶奶已经离开人世,一扁嘴开始泪汪汪了。 宋书玦心里也难过,但他摸了摸小孩的脸,鼓励她。 小孩子很懂事,努力把眼泪又给憋了回去,两手放在宋书玦握着秦离的那只手上。 “爸爸的mama没有了,但爸爸你还有秦爸爸,还有我!” 宋书玦捏了捏酸胀的鼻子。微笑。 “对,我还有你们。”—— 冬日早上八点的太阳很好,宋书玦拉开窗帘,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过了两三分钟才返回床边。 “是不是觉得很暖和?” 他给秦离掖了掖被角。 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见那张光洁如初的面容毫无变化便习惯了似的笑了笑。 很疏懒,也很平静。 宋书玦闲坐着无事,顺手拿起一旁放着的刚从闺女手里收缴来的书,翻开。 刚看了几行字,他就返回去看那花花绿绿的封面。 “——爱情,文学?” 他有些恍然。 小荷,已经到了看爱情的年龄吗? “真快……” 他轻叹一声。 小小地感慨了下时光易逝,他又继续看下去。 书中浅显的内容和幼稚矫情的文字让他的眉浅浅地皱了起来,没耐心逐字逐句看下去,便随手往后面一翻。 一翻,就恰好翻到男主因与绑架女主的歹徒搏斗而受重伤被送去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群全世界最优秀的外科医生的全力救助下活了下来,但是却失去了所有记忆,闻讯赶来的男主母亲甩了女主一耳光,扔给她一张支票让她离开她儿子的情节。 ……什么鬼? 宋书玦把那本书丢在一旁。 但过了会,还是捡起来,皱着眉把后面的内容看完了。 看到结局是男主恢复记忆,不顾母亲的反对重新和女主在一起的烂俗却皆大欢喜的老梗后,宋书玦合上书,靠在椅背上,闭起眼。 其实,被忘记,被扇耳光,被甩支票,被分开……都没关系。 只要能醒来就好。 他没有那么贪心。 只要能醒来就好—— 自从秦离出事后,宋书玦对时间其实没有多大概念了。 有时他看见小荷陡然增长的身量,才会在心里感叹一句:哦,原来又过去了这么久啊。 歹徒伏法、陈琅出院、母亲逝世、禾绿出国、小荷上学、父亲逝世…… 所有的事都在变,所有的人都在变。 只有那个躺在床上的,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的人没变。 从未衰老。 从未苏醒。 宋书玦退休后,更是成天在那病房里坐着。 他也开始爱养花,在窗外放了一排小盆栽,看书看累了,便抬头看看怒放的鲜花,然后看看那张如鲜花般年轻美好的脸庞。 小荷结婚了。 丈夫很高大,很帅气,笑起来脸颊一侧有很深的酒窝。 婚礼那天,小荷穿着一袭婚纱来到病房。 两手提着婚纱蓬松的裙摆,弯下身,像从前一样,轻轻亲了下小时候一直以为是“睡美人”的爸爸的脸颊。 “秦爸爸还在睡。” 她像小时候一样侧过头,向站在一旁的宋书玦调皮地笑着。 “爸爸,你说秦爸爸今天的梦里会不会有我?” 宋书玦点了点头,移开眼,很久才开口。 “那个梦一定很美。”—— 宋书玦在一天天老去。 额头的皱纹一天比一天多,原本看得清晰的字迹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浇花时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花的根系因为水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