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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乡,叫欧阳慕,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似是牵扯到了许多回忆,她的眸底显然又多了几分伤怀,迟疑道,“我们从小便认识,那时我阿爹还活着,是许城县衙的仵作,而他父亲……他父亲是许城县令。”犹记小时候,那一群玩伴中,只有他会亲切地叫自己“小蔷”。那时在他们眼中,他不是欧阳县令家的大公子,而是可以一起爬树下河的至交。自从阿爹含冤入狱后,她与他之间便隔了千万道跨不过去的沟壑,总是下意识地躲避着彼此,唯一的正面接触,是在阿爹下葬那日她将瞒着自己父亲来吊唁的他揍了一顿。那时他一言不发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与委屈,直到她精疲力竭时才默默地负伤离开。之后便是阿娘病重离世,她被寄养在姨母家,从此再也没有与他见过面。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想起的人,竟然会在这里相见,她自然感慨万千。但最让她震惊的,是她发觉自己竟然不恨他,甚至在惊诧之后还有点滴惊喜在心头泛起。与故人在异乡久别重逢自然是人生喜事,只是,他不是旁人,而是欧阳默的儿子。即便那时的事情与他毫无干系,但他毕竟是仇人之子,她不该心生欢喜的,更不该被他出手相救。也许正因如此,沉寂了多年的往事才蓦地苏醒,她才在突然间无法坚守心中横亘在痛哭与坚忍之间的那道墙,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任由悲怆油然而生。对一个身负家仇的人来说,她讨厌这样的自己,矛盾而多情。有些惊讶于她情绪的蓦然低落,云宣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再追问,只不作声色地悄然转移了话题:“嗯,后天是我义父生辰,睿王殿下已准许我们在那之后再回宫,在此之前你可以邀他到家里小坐叙旧。估计现在大牢那边已经打理好了,我要去接沈熙出狱,你确定这个要交给他吗?”又看了他手中的那卷信札一眼,苏蔷主意已定:“这是沈妍的决定,我觉得我们无权隐瞒,也许这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即便瞒过了天下人,他也应该知道真相,知道她曾爱他。她与吴蓬先行回到了云宣家中,因为连夜奔波已然筋疲力尽,所以用了点稀粥便各自回房歇息了。待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屋内已蒙上了淡淡的暮色,孔姨敲门时她刚收拾妥当。听孔姨说云宣已经有好几次拦下了前来道贺成功破案的人,此时还在前院应付逸王,她才知道他一直都不得空来休息,但还是惦记着她们的饮食,抽了闲让孔姨给她们先送来一些清淡的菜肴。“公子说了,那些事情他一个人应付就行了,无需姑娘挂心,”将拿来的小菜摆到了桌子上,孔姨笑呵呵地道,“我看公子也是乏力,但还惦记着两位姑娘,果然是长大了。”帮着她收拾时,苏蔷心念一动,问道:“孔姨很早就来这里照顾云将军了吗?”“倒也不是,就是从半年前他从军营回来搬到这里开始的,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跟着那几个混小子在东街厮混,因为在他们几个里排行第五,所以大家都叫他阿五。那时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见小小年纪就孤苦无依,便让他们来家里住。”也许是因为案子告破后她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孔姨比平日里的话多,笑着道,“他那时虽然小,却是他们几个里最老成的,都是别人闯祸他收摊,倒像个大哥一样。后来有个深藏绝技的叫花子说愿意传授他们几个武艺,数他最是认真,动起手来有模有样的,当时我就知道他绝非一般人,现在看来果不其然。你说这大周朝达官贵人这么多,有几个像他那样能干的?”心情已然好了许多,苏蔷笑着问道:“如此说来,那孔姨也认识东街豆花的申大哥与申大嫂了?”孔姨有些吃惊:“姑娘怎么知道东街豆花?”苏蔷解释道:“我们路过时曾在那里吃过一顿饭,那时便听说云将军说是在那里长大的。”脸上的笑意突然别有深意,孔姨道:“这次公子从宫中回来,倒是对人细心体贴不少,竟还能想起带姑娘去吃他最喜欢的豆花,以往他对相府的那位小姐可总是爱答不理的,更莫说嘘寒问暖了。”苏蔷听得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心中虽暖,却亦是感伤,话锋一转,问道:“那如此说来,云将军的确是个孤儿?”轻叹了一声,孔姨怜惜道:“这自然不会错,否则那么小的孩子,怎会一个人在这京城里流浪?公子他身世多舛,虽然再苦再累也没有认输过,可若是有人疼爱,他又何必那般坚强?说到底也还是个可怜人,不过多亏有云家收他为义子,也总算是个有了个家。对了,后天便是云家老爷的生辰,姑娘若是得空,也会陪公子过去吧?”第67章暗潮涌动(二)迷情孔姨走了之后没多久,肖玉卿便不约而至,那时苏蔷和吴蓬正在她房中用晚膳,对眼前的不速之客都甚为惊讶。即便在大理寺终审时她都未曾露面,此时却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自然让她们有些疑惑。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一个空着双手,一个捧着一个不大的锦盒,亦如她们的主子一般面容严肃。瞟了一眼放满盘子的桌子,肖玉卿一言不发地一抬手,也不管她们还在用膳,只见那空着双手的小丫鬟便上前麻利地收拾了盘子放在一旁的地上,而另外一个便将锦盒放在了腾出来的桌子上。待那两个小丫鬟都退了出去关了门,也不等她们发问,肖玉卿便伸手打开了锦盒。烛光之下,锦盒里被铺得满满的珍珠散发着温润而不刺眼的光泽,让见者无不惊叹。虽对珠宝并无钻研,但苏蔷也知道这些只怕是无价之宝,愣了半天才与吴蓬对视一眼,对不仅很淡定而且近乎冷漠的肖玉卿道:“肖姑姑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答,只冷静道:“我听说,逸王也给你们送来了打赏。”孔姨走之前的确提到逸王差人送来了赏银,因着她们还在休息所以便代收了,等逸王走了之后就会给她们送过来,但赏银毕竟只是赏银。有些讶异地,苏蔷问道:“这是他派人给你送过去的?”见肖玉卿阴沉着神色点了点头,苏蔷终于明白了她此行的目的。借着赏赐的由头,逸王送给了她这么多价值连城的珍珠,其实在暗表心意。想到逸王便在前院,苏蔷试探着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是要还给他吗?”“本来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肖玉卿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肖侯府向来与逸王亲厚,而她几乎是在违逆着所有族人的意愿与来与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