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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杰一个激灵,不由问道:“离湘州还有多远!?”石建平道:“六十里!”张金培咬牙道:“他们离我们只怕没有五里了!”管平波道:“上小路,甩掉他们!”李修杰道:“会绕路!”张金培再次惊呼:“河里有船!”管平波果断道:“拐去梅州!”如果窦向东是同谋,必然能猜到她逃跑的方向。趁雨天助绍布奇袭,对她必定是满怀杀心。到了这一步,如果她逃出生天,将会是窦家的灭顶之灾!以窦向东的老谋深算,没准已在湘州设好埋伏。潭州距离梅州三百里,按一个时辰六十里计算,他们得跑五个时辰。加上绕路,不知跑到猴年马月去。管平波眼中闪过寒光,窦向东,你若让我痛失臂膀,我定让你后悔投胎做人!作为地头蛇,管平波精熟路况,冲入小道后,很快就甩掉了追兵。忙停在路边,给马喂豆料。每匹马都携带了少量黑豆,管平波看马大口的吃着,眼睛有些发酸。喉咙动了动,她开口道:“石建平,等下你带一半的人,绕去湘州。”石建平怔了怔,管平波平静的道:“我们得有人去救谭将军。”管平波亲卫十二人,分出半数,若被姜戎追上,后果不堪设想!李修杰劝道:“报信不用六个人,三人即可。将军安危为重,我想谭将军也不想让将军涉险。”管平波略作沉吟,不再纠结几个人报信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道:“刀剑无眼,万一我身死或重伤,你们立刻四散,务必回营稳住局面。”李修杰想说什么,管平波抬手阻止,转头看向张金培:“我们之中你身手最好,逃命的希望最大。”说着把印鉴扔给张金培,“若我死了,你回营第一件事,派人取窦元福项上人头,然后与窦宏朗谈判,携三郡之威,逼退窦向东。待甘临长大,再替我报仇。”张金培面无表情的道:“我不会丢下你。”“废话少说!”管平波喝道,“上马!走!”又是一阵飞奔,行到岔路口,十几个人兵分两路,各朝目的而去。姜戎派出追击的,尽是精锐,哪怕在道路不熟的苍梧,亦是紧追不舍。他们马不稀罕,一人双马,把管平波撵的筋疲力竭。数次小路周旋,管平波等人的马已经疲惫不堪。雨渐渐停了,道路上的马蹄印越发明显。管平波暗骂老天,耍我么?他们已浑身湿透,逃命途中,竟都觉不出冷,但四肢麻痹无可避免。管平波觉得自己体能快到极限,不由问张金培:“还有多远?”张金培没回答,他惯常四处走动,方向感极强,带着人再次冲上了官道。不想姜戎骑兵如同跗骨之蛆,穷追不舍!火红的夕阳挂在山尖,管平波仿佛看见了梅州的城墙,但姜戎骑兵距离他们已不足千米!呼吸间便能入射程。管平波喝道:“转身,迎敌!”潭州城内,踏张弩的箭羽射尽,无法逃脱的百姓在虎贲军的组织下,利用人海战术,不停的往城下丢石头。鸿雁军的前锋层层倒下,可他们都是中原百姓,杀的再多,都动不了鸿雁军的皮毛。手足相杀,何其残酷?然分成两个阵营,又不得不杀。即便如此,城防也是摇摇欲坠。谭元洲带领着几个手下,谋划着打巷战的可能。拜绍布所赐,城中的百姓无需动员,只消看着那些推战车的老乡,就知道落到姜戎手里是什么下场。潭州数年繁华,今朝尽毁,百姓心中之恨,不言而喻。谭元洲一日水米未进,趁着姜戎修整的功夫,风卷残云的吃饭,以积蓄体力。王小狼上前劝道:“将军,夜色将近,潭州城交给我,你带着亲卫趁夜离开。”谭元洲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没有答话。王小狼拉住谭元洲的袖子道:“将军!”谭元洲只得睁开眼,道:“大军围困之下,我怎么跑?这不是朝堂剿匪,更不是虎贲军抢地盘。那是姜戎,削弱我军有生力量为首要目的。所以他们会屠城,会杀尽城中所有活口。我怎么跑?”唯一能跑的机会,就是送管平波出城之时。但即便重来,他依然会把生机留给管平波。不是为私欲,而是任何一个脑子清醒的人,在见证过她建设的手段后,都要竭尽所能的保全她的性命。谭元洲始终记得,她对自己说:“这是我们的天下”时的笑盈盈的模样。王小狼显然不这么想,他颤声道:“那怎么办?”谭元洲看着王小狼,又扫过屋中的几个把总。伸手在王小狼的肩上重重拍了几下:“放心吧,将军会来救我们的。”沈青梅低声道:“湘州、梅州只有步兵,在潭州城外的平地上打不了骑兵。将军只能回飞水求援,来回几百里路,我们却是弹尽粮绝,能撑到那时么”赵春华长吁一口气,道:“亡国灭种之际,死也就死了吧。”张伟赞道:“赵哥爽快!”王小狼的眼中却渗出泪意,他从石竹百户所里逃出,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终于运气用完,到了该死的时候了么?谭元洲好似看穿了王小狼的心思,微笑道:“或许上天让你活到今日,就是为了多杀几个蛮夷呢?”王小狼看着谭元洲:“你不怕死么?”谭元洲没有说话,良久,他对沈青梅招招手:“你过来。”沈青梅走到跟前,谭元洲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很长一段话,沈青梅惊讶的道:“为什么是我?”谭元洲道:“你是女的,落到他们手里,他们不会立刻杀你。女人的优势能用便用,明白么?”沈青梅道:“你不怕我临阵倒戈?”谭元洲轻笑:“你是被我护的太周到,不知道军妓是什么滋味吧?”沈青梅打了个寒颤,谭元洲拍了拍椅背,沉着的道:“好了,各自率兵分管地盘,夜里尽量轮流休息。不过三四天的功夫,援军能来则来,不能来我们也就累这几日了。倘或有幸逃出生天,我请诸位喝酒,不醉不归!”沈青梅低低笑道:“我们都活着,你跟我吗?”谭元洲斩钉截铁的道:“不能。我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行了,该干嘛干嘛去!这么流氓,我们苍梧的堂客能不能好了!?”说毕,搂住王小狼的脖子道,“走,跟我再巡一圈。”入夜,双方休战。绍布轻松的回到营帐,靠在火边驱着周身凉意。一天打下来,绍布对谭元洲有些改观。仓促下,竟能把个烂城守的滴水不漏,确实有两把刷子。若不是姓窦的助力,杀的他们措手不及,区区潭州城,没准能和江城差不多难缠。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