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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刑光彬彬有礼道:“以史为鉴,总能看出些名堂。”钟意听得不解,正待再问一句,刑光却向二人施礼,恭谨道:“陛下还在等,奴婢这便回去伺候了。”益阳长公主目送他离去,方才低声道:“怀安同太子,交情很深吗?”“那倒没有,”钟意迟疑了下,道:“太子毕竟无错,德行不亏,又是嫡长……”“皇兄哪里是会在意这些的人,”益阳长公主摇头失笑:“如同戾太子刘据那般,一句‘不类己’,便足够了。”钟意叹口气,道:“我真不想掺和进这些事里,陛下怎么偏偏问了我呢。”“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益阳长公主道:“皇兄不是小气的人,不会为此记恨的。”钟意报以一笑:“但愿吧。”……宰辅们依次离去,殿中只留了皇帝与李政父子二人。皇帝摆摆手,示意宫人内侍们退下,这才敛了笑意。他伸手在李政脑门上拍了一下,恨声道:“你个没种的东西!”“这关我什么事?”李政诧异道:“父皇心里不高兴,也别乱发脾气。”皇帝怒道:“朕见你回程时这样春风得意,还当你们的事成了了,你个没用的东西,巴巴跑到银州去,人家也不理你,还好意思觍着脸笑!”“谁说不理的?”李政道:“阿意心里也有我。”他旋即明白过来,笑道:“父皇不会是因为阿意会偏向我,所以才那么问的吧?”皇帝气道:“不然呢?”李政摇头失笑,亲自为皇帝斟茶,道:“阿意不是那种人。”皇帝抬眼看他,道:“哪种人?”“阿意骨子里有正气,也有慈悲,”李政道:“皇兄居长,又无过错,即便她于我有情,也不会有所偏颇的。”“她站在太子那边,”皇帝火气消了些,道:“你不生气?”“不生气,”李政笑道:“倘若她不那么说,我才奇怪呢。”皇帝却道:“失了这次机会,你不可惜?”“不可惜,”李政自若道:“难道父皇觉得,这是一夕之间便可功成的事情吗?即便阿意属意于我,那话也不可能即刻生效吧。”皇帝静静看他半晌,又合上眼睛,道:“宰辅们没发话,想来不会反对,有他们的这个态度,便足够了。”最终,他道:“再等等吧。”……几月不见太后,她的精神倒是好了些,面上笑容也比先前要多。钟意听益阳长公主讲,和静县主与归德县主的婚事都已经敲定,都是极好的人选,太后开怀,或也与此有关。太后身处宫中,该知道的却也知道,见了钟意,先是责备她胡闹,随即又大加赞赏,着意赏了她好多东西,以示恩宠。天色已晚,不便赶路,钟意与益阳长公主一合计,索性留在嘉寿殿里过夜,待到明日,再返回青檀观。相携往寝殿去时,益阳长公主道:“母后上了年纪,格外喜欢回忆旧事,你别嫌她烦。”“哪儿能?”钟意莞尔,忽又敛了笑意,低声道:“太后她,是不是想起平阳长公主来了?”益阳长公主长叹口气,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经历过那种伤心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明白那种痛苦。”说及此处,二人不免沉默下来,到了寝殿,方才又说了几句,各去安歇。第二日上午,钟意与益阳长公主陪同太后用了早膳,不多时,便听宫人来禀报,言说皇后来请安了。太后对皇帝尚且不假辞色,更不要说皇后了,虽也吩咐人请她入内,从头到尾,却也不怎么理会,态度十分冷淡。皇后大概早就习惯了,含笑问候过后,又道:“二位县主出嫁时的礼单规制都已经拟定好了,母后可要看一看吗?”太后对仅存的儿子儿媳不喜,对于两个孙女,却是真心疼爱,吩咐人接了礼单,对着光细看,再抬头时,语气便好了些:“辛苦你了。”皇后谦和的笑:“原是儿媳该做的。”益阳长公主同皇后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皇后辞别时,她也懒得去送,钟意这一世同皇后倒无什么交际,客气的将她送到了殿外,正打算回去,却被叫住了。“居士,昨日人多,不便言谢,”皇后竟向她屈膝施礼,谢道:“今日既见,请受我一礼。”钟意慌忙躲开,道:“娘娘太客气了。”“太子其实也很难,如履薄冰,”皇后微露哀色,道:“多谢你昨晚肯帮他说话。”这便不是钟意该说、能说的事情了。她顿了顿,方才含糊道:“太子殿下原是嫡长,又生性仁善,陛下想也只是要磨砺他。”皇后眼尾湿了,自觉失态,随即拿帕子擦拭,勉强笑道:“但愿吧。”“外边风大,娘娘早些回去吧,”钟意道:“仔细着凉。”皇后握住她手,轻轻一拍,笑道:“如此,我便告辞了。”她的手有些凉,想必心也一样,钟意暗叹口气,施礼道:“恭送娘娘。”她回去的时候,太后正同益阳长公主商量二位县主的嫁妆礼单,见她回来,笑道:“皇后谢过你了?”钟意倒不瞒她:“您怎么知道?”“因为我也曾经是过来人,最明白她的心思,”太后微露哂笑,道:“当然,也明白皇帝的心思。”钟意静默不语。太后似乎也没想叫她回答,自顾自道:“最高权力的交接,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想要心平气和、无波无澜,就更不可能了。”“皇帝对太子或许还有些父子之情,太子与秦王也或许还有些兄弟之情,又或许根本没有。但事实上,这根本不重要,他们身后的利益团体会推着他们往前走,直到将另一方完全毁灭,就像当年一样。”历经几朝的太后虽不理事,但仍然有超乎常人的敏捷与岁月给予的智慧,她眯起眼,笑道:“报应不爽,终于也轮到他,来尝尝这苦果了。”钟意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益阳长公主也一样。皇帝虽然对太子冷淡,但绝不会想叫他死,李政对那位兄长的情分有些复杂,但也不至于叫他死。今生如何,她还不知道,但是在前世,皇帝在册立李政为皇太子后,又改立太子为楚王,还留了恩旨,叫李政善待楚王及其后系子孙。李政答应了。直到她死那年,一切都还无恙。可之后呢?皇帝那时还在,做了太上皇,等他驾崩,又会如何?即便李政不动手,下一任帝王,又会怎么做呢?钟意浑身发冷,不敢再想下去。“我真是老了,怎么同你们说起这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