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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的,我先走了。”……沈余之醒来时已经三更了。睁开眼,是一架青色帷幔,身上盖着一条碎花细布做的薄被。窗户半开,青色碎花窗帘在夏夜的熏风中微微飘动着。这不是他的房间。也就是说,他正躺在小笨蛋的架子床里,睡着小笨蛋惯常睡的苇席,枕在她惯常枕的大枕上。沈余之深深地吸了口气,细细辨认着床帏里流动着的少女的幽香。良久……他忽然开口,“烦人,简三姑娘呢?”烦人跳了起来,答道,“三姑娘在书房,灯还亮着,白瓷刚刚到厨房提了热水回来,应该还没睡下。”……简淡心烦,洗漱后,在书房的小床上躺过一回,烙了无数张饼后,又起来了。她有些头疼。亲事还八字没一撇呢,沈余之就步步紧逼了,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呢--她不是没抗议过,而是抗议无效。睡不着,思考的问题又没有答案。简淡只好穿上衣裳,继续干活,争取让自己再累一些。累了自然就困了,困了自然就睡了,睡了自然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没有瓷泥,不能拉坯,她取出利坯刀利坯。利坯是制瓷的一道重要工序,瓷坯经此一遭才会变得完美。轮车吱嘎吱嘎的转动着……泥胎在轮车和利坯刀的互相作用下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光滑。修掉的泥被甩出去,均匀地落在轮车周围,就像树的年轮。她当学徒时,在这道工序上用的功夫不多,技艺也比不上沈余之请来的老匠人。但她从来都不缺耐心和细心,反复测量,反复削刮,最后的成品大多差强人意。瓷坯修好了。简淡放开轮车的蹬脚,正要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一重两轻。蓝釉红釉早在耳房睡了。白瓷正在她身边做衣裳——前些日子给她们的料子,蓝釉红釉都穿上了,她的还没做出来。所以,来人只能是沈余之。简淡叹息一声,亲自打开房门。“怎么还没睡?”沈余之正要敲门的手顿在空中,脸上带了些不好意思,眼神亦有些躲闪。简淡自动把这句话理解成“我占了你的床,不好意思了。”她才不想轻易原谅这个登徒子呢,便道:“我睡不着,世子睡醒了吗?”沈余之的耳朵红了。“睡得很香。”他错过简淡,径直走到靠在西墙上的架子旁,顺手拿起一只茶盏看了看,然后惊讶地“咦”了一声。简淡有些心虚,问道:“怎么,画得很差吗?”那是她下午画的,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图案便带了些情绪,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非常好,难怪你爹如此重视你。”沈余之欣喜地望着她。简淡撇了撇嘴,“世子懂画吗?”沈余之道:“什么意思?”简淡嘿嘿一笑,“世子的字……”真是太丑啦!沈余之的脸也红了。他抬了抬下巴,道:“练字太累,本世子不喜欢写字,只喜欢画画,这种猫,本世子也很擅长。”“烦人磨墨。”“是。”烦人小跑着去了画案,抓着墨锭忙活起来。简淡想起他的病,又想起他的懒,撇了撇嘴,字都写不好,还画画呢,鬼才信。将来他若当真做了太子,当了皇帝,会不会连奏折都懒得批呢?那岂不是成了昏君?!小姑娘想得有趣,粉嫩嫩的唇高高地翘了起来,鼻梁上皱起几道笑纹,笑纹上还落着一小块泥巴,可爱得紧。沈余之朝她招招手,“过来。”简淡以为他要画给她看,赶紧走了过去。“小笨蛋。”沈余之抬起手,在简淡的鼻尖上一捏,嗔道:“真邋遢。”简淡不高兴了,“你见过哪个利坯匠人干净过。”她抖落抖落衣袖,又扑棱扑棱头发上的围巾,烟尘飞了起来,逼得沈余之捂着口鼻生生退了三四步。简淡得意地笑了笑,“就邋遢,你能把我咋地?”沈余之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有些骇人。讨厌和烦人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沈余之大步走回来,抓住简淡的袖子,把她扯到窗前,严肃地说道:“太医说过,这样的烟尘会被人吸到身体里,有百害而无一利,从明儿起,这个活儿你不要做了。”“哦……”简淡也有些怕了,她知道这人爱干净,自己刚刚触到他的逆鳞了。她斟酌着辩解道,“多谢世子关怀。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不要紧。”“医书上说过,只要身体营卫调和,这些小灰尘小脏污都是这样小的小事儿。”简淡举起小拇指,比了比指甲盖上的一小点,“世子若是害怕,就该强身健体,把身子调养得更好才是。”沈余之若有所思,“是吗?”“当然。世子不是要画画吗,我给世子磨墨吧。”简淡好不容易哄好了人,赶紧转移话题,从烦人手里接过墨锭开始研磨起来。沈余之挑高了眉毛,薄唇又挂上了笑意,“好。”烛火被夜风吹拂。两只亲密的影子被投射到窗纸上,随着光的变化而不停地摇摆着,跳跃着。……“怎么样?”沈余之放下毛笔,期待地看着简淡。他画了一只头上戴花的长毛猫,逼真灵动,线条精准,虽说仅有墨色,却画出了一双晶亮调皮的眼睛。简淡感觉脸有点疼。她真没想到,一个写着一手蛛蛛爬毛笔字的人,竟然画得一手好画。如果他的画流出去,只怕就没有萧仕明什么事了吧。“好。”简淡道,看向沈余之的眼里第一次有了钦佩。简淡忽然发现,她其实从未了解过沈余之。那么,前世的沈余之真的那么讨厌自己吗,还是别有原因,另有隐情?“世子……”简淡想问个究竟,却不知如何措辞,只好瞧了一眼更漏,顺势说道:“世子,子时过半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好。”沈余之见她眼底青黑,心里有些愧疚,“你明日就不必早起了,本世子准你休息一天。”“多谢世子。”简淡福了福。“自家人,客气什么。”沈余之转身向外面走去,又道,“我让讨厌拿上三只茶盏,你画三只,我画三只,凑成一套,如何?”“这……好的吧。”简淡瞧了眼已经开始行动的讨厌,心道,刚觉得你变好一些,就又开始自说自话了。走到院门口,沈余之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说道:“明日寿宴,你有两点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