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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隔间里有张供他平日休息的软塌。顾盼渐渐松开紧攥着的手指头,重新躺回床上,睁着双眸,毫无睡意。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那些刻意被她遗忘的记忆,随着钟砚的出现,又一遍遍的记起。钟砚好像就是不肯放过她,记忆重来一次,她内心刚刚愈合的伤口就又被掀开一次。身体里全是伤口,没有一处好的地方。顾盼尝试着闭上眼睛,安慰自己好好睡觉,可是她怎么都睡不着。她想起来钟砚对她微笑、红着耳朵说也喜欢她的模样,当时他演的多好,冷淡却又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那时的欢喜是真的,自以为是的拯救也是真的。曾经付出过得真情实感,都化作了他口中的短短的几个字,“你就当长一次记性吧。”顾盼睁着无神的双眸,又重新的坐了起来,微弱的月光打在她柔白的脸庞上,她伸出手,缓慢的将枕头底下的匕首拿了出来。刀出鞘,泛着冷光。顾盼这双乌黑的眼眸中无悲无喜,她握着刀柄,想起她被钟砚亲手送到东宫那天,他说她很漂亮。很多细枝末节不曾被她放在心上的小事都被饥记了起来。她仿佛看见了那夜的刀光血影,满目都是血红色。顾盼动作迟缓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没穿,光脚踩在地上悄无声息,一步步朝隔间走去。月色昏沉,光线微弱。钟砚安安静静的躺在软塌上,闭着双眸,静谧无声,好像已经睡着了。顾盼手里紧握着这把匕首,摸着暗光慢慢走到软塌边,她的双膝跪在钟砚腰身两侧,她低眸静静望着男人这张漂亮白皙的脸庞,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自己被挟持在城楼之上的那天,成千上百支朝她射来的箭,想起自己跪地抓着他的求饶时的痛苦,那段日子于她而言,是脱不开的深渊。为什么一直以来只有她一个人痛苦?为什么钟砚从来不问她疼不疼?为什么钟砚就是不肯放过她?顾盼抬起手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刀刃抵着他的胸口,她却迟迟都刺不下去。“一刀捅死钟砚”这样的话,她说过好几次了,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当真,也没人相信她真的想这么做。哪怕是赵随也只是当成了玩笑来听。她的手不受控制发抖,额头冒着细细的汗,手紧紧捏成拳头状,握出了汗水,她深呼吸了两口,往后坐了坐,整个人好像冷静了下来。窗户微开,冰冷的夜风似乎将她心头所有的怨恨、不甘和痛苦都压了回去。她吸了吸鼻子,正打算下床时,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软塌上的男人不知道是早就醒了还是一直就在装睡,黑眸中没有半点睡意,眸光温淡,他坐起身来,“怎么不动手了?”顾盼淡定从容的移开视线,沉默相对。其实钟砚一直都没睡,看着她拿着匕首摸到他身侧,那一刻,他深刻感受到顾盼对他的厌倦和恨意。“想杀了我吗?”他又问。顾盼一点都不想听见他的声音,甚至想大声冲他嚷嚷一句,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可钟砚好像不打算放过她,紧缠着她的手腕,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故意刺激她,“为什么害怕?为什么手抖?”“你恨我是应该的。”男人大半张脸都藏在柔和的光影之下,他的脸有种病态的白,眉间缠着一股浅淡的阴郁之气,说话时四平八稳,好似没什么情绪波动,提起的也是与他无关的事。他伸出手指头,指尖轻轻摸过她的脸,他的嘴角还挂着轻描淡写的笑,他接着说:“那时候亲手将你送走的是我。”“利用你的也是我。”“杀了赵焕章的人还是我。”“我逼的你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走。”“一直以来,都是我不肯放过你。”顾盼才将将平息的恨与怨,被他说的这些话又重新勾了起来,她缓缓抬起眸,眼眶猩红,眼珠子都是疼的。她感觉自己张口说话,嗓子都是疼的。“你闭嘴。”钟砚望着她通红的眼睛,有些无奈又有些难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激起她对他的恨。他受不了她的漠然,却能坦然接受她的恨。钟砚轻抚着她的脸庞,似情人般呢喃在她耳畔轻声低语:“窈窈,我还禁锢了你的自由。”是啊。好事坏事全都他做的。眼前的男人一派平静,脸上找不出半点愧疚后悔,他可能连痛苦都没有过。凭什么呢?!刚被按下去的满腔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她抿紧唇瓣,身体隐隐发抖,握着刀柄的掌心里沁着湿腻的汗。顾盼抬眸,神情漠然,然后刀尖狠狠扎进他的胸口,她听见男人的闷哼声,看见他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加的白。这一刀,她用尽了力气,刀身大半都陷进了钟砚的身体里,黏腻的血水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中衣。顾盼像是一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她手上也沾满了属于钟砚身上的血,她看着钟砚的眼睛,哑着嗓子问:“你疼不疼?”怎么会不痛吗?刀子进血rou里,撕裂麻木。钟砚没说话。顾盼忽然之间,轻轻笑了一下,“可是你再疼,也没有比我那个时候更疼了。”钟砚自行将匕首拔了出来,血似乎流的更多了,他好似浑然不在意,唇色泛白,“高兴了吗?”他接着说:“可我还不能死。”她还活着,那么他也要活着。捅完了人,顾盼的手抖的更厉害,眼眶里溢了一圈的水光,眨眼的瞬间,就有眼泪掉出来。她用手背飞快的擦干净脸上的痕迹。这一刀,是钟砚欠她的。顾盼整个人蜷缩起来,坐在一旁,不言不语。过了一会儿,等她再次抬起头时,男人已经将自己胸口上的伤包扎好了。钟砚忍着伤口的剧痛,缓缓走到她跟前,低眸望着蜷缩成一团的小可怜,想起来她的很多习惯都没怎么变。受了委屈或者害怕恐惧的时候,就想把自己藏起来,躲在角落里,谁也不见。钟砚的声音听上去虚弱了很多,他哑声道:“回床上去睡吧。”顾盼怎么可能还睡得着,睁眼闭眼都是血,她埋着脸不说话。钟砚蹲下身子,看了看她煞白的脸,又看了看她在颤抖的手,微微叹了一声短气。钟砚找了一方干净的手帕,轻轻抓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头里里外外都擦的很干净。“乖,去睡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