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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了个眼色。郑媪与她心意相通,接受到郑氏眼神之后,微微点头。郑氏还没走出大堂,一道冷声便率先响起。“不必出去了!”两扇雕花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往两边退去,领头的少年带着大批仆从,大步跨进大堂。鎏金阳光洒落在她肩上,随着她的进入,原先阴冷晦暗的堂屋似乎霎时变得亮堂起来。趁着沈凤璋带人闯进来时的sao乱,郑媪小心翼翼往后退,试图让众人忽略她的存在。站在沈凤璋身后的刘温昌一眼就看到有异动的郑媪,他往前一步,低声在沈凤璋耳旁请命,要不要把郑媪扣下来。沈凤璋从快要退入阴影处的郑媪身上收回眼神,小幅度摇头。郑媪不是去请老夫人搬救兵,就是去找前院的上师们来做法事。她现在就等着他们来了呢!退到无人可见之处,郑媪立刻匆匆忙忙转身从另一侧出了门。一出静皎院,郑媪便快步向前院走去,她要去通知上师们提早开始驱邪法事!静皎院里,郑氏满脸愠怒,她拧着眉怒视沈凤璋,声音冷怒,“二郎!你带着仆从直接闯进我院中,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姨娘放在眼中?!”沈凤璋脸上亦是一片冷色,乌黑的眼眸幽深如渊,她冷笑一声,反问:“那您让人在府里对我做驱邪法事,可有把我这个儿子看在眼中?!”郑氏眼角不易察觉地一抽,沈凤璋果然是因为驱邪这事来的!她睫毛一颤,试图以更响亮的声音掩饰心底的焦灼,“胡说八道!”“我心疼你这次受了伤,好不容易才请来栖玄寺的上师为你做祈福法事,没想到你竟如此误解我这个做母亲的!你简直就是——”她胸口剧烈起伏,仿若喘不上气来一样,趔趄着往后倒退两步,一手撑在桌沿上,眼睛紧紧盯着沈凤璋,里边是满满的痛心疾首,“我没想到你私底下竟然是如此揣测我!”她猛地一甩衣袖,痛心疾首化为满腔怒意,“真是不忠不孝!”不忠不孝,这么大的一个罪名压下来。跟在沈凤璋身后的侍从们顿时如潮水一般,哗啦啦全都跪了下去。房间里一时寂静地只剩下郑氏急促的呼吸声。她双眼发红,死死瞪着沈凤璋,仿佛要透过她的身躯,看到她内里那颗心到底是红还是黑!如此紧张压抑的氛围中,那些跪在地上的仆从全都低垂着头颅,咬紧牙关,似是生怕牙齿上下磕绊发出声响,冷汗从他们后背上沁出来,密密麻麻,顺着脊背往下淌。一声忽然响起的轻笑,如同投入镜湖中的石子,一瞬间打碎这一室凝滞与压抑。沈凤璋抬眸,看向郑氏,被压上不忠不孝如此严重的罪名,她脸上却无丝毫慌乱惧色,反而唇角擒着一抹淡笑,气定神闲若漫步小园香径,面前是一片明媚春光一般,方才还幽深如渊海的眼眸此刻也恢复平静自然。郑氏被沈凤璋反常的态度弄得心里一怔,自个儿反而开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姨娘这话可是真心的?”沈凤璋淡笑着,直视郑氏的眼眸,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我与姨娘一道去前院瞧上一瞧,那些上师们要做的到底是祈福的法事,还是驱邪的法事——”“一看便知!”“自然是真心!”郑氏站直身子,重重盯了沈凤璋一眼后,收起脸上的怒意,看上去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顶!她深吸一口气,“我要请老夫人来给我主持公道!”郑氏敛容正色,眉目庄严,声音冷硬如刀,看上去态度决然,实际上却暗暗避开沈凤璋方才提议。沈凤璋若有所思。原来郑媪是去前院找那些和尚了。郑氏方才唱念做打,演了一通,现在又要求去请老夫人,是打算拖延时间,让驱邪法事把她这个“邪祟”驱走?沈凤璋猜得没错。郑氏就是这个打算。她笃信沈凤璋遭邪祟附身,她这回请来的虽然不是精通佛理的得道高僧慧显大师,但也是栖玄寺里有名望的上师。她当然知道自己坚持称是祈福法事,实际上等会儿去前院一看就会被戳穿,但只要给栖玄寺上师留够时间,待会儿老夫人来了之后,看到原形毕露的邪祟,老夫人以及其他人自然会理解她!郑媪离开也有一会儿了,前院的法事想必已经开始。她盯着面前神情自若的沈凤璋,一声满是恶意的笑压在喉咙口,眼里怨毒之色一闪而过。最好等老夫人来了之后,邪祟当着老夫人的面被佛家之力压得神情扭曲变形,尖声嗥叫,让老夫人瞧瞧,她以为变得有出息的孙子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邪物!想到那个场景,郑氏畅快地想要笑出声来。但面上,她还是一派冷肃之色,冷声重复,“我要让老夫人也看看,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种,是怎么对我这个阿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种?沈凤璋似笑非笑,原主到底是不是郑氏亲生子还存疑呢。不过,她既然这么坚信自己会被驱邪法事压得原形毕露,那就让她好好瞧瞧。沈凤璋轻轻颔首,吐出一个好字。郑氏立刻冲着身旁的绿珠喝道:“去请老夫人过来!”老夫人来得很快,身边还跟着沈湘珮。早在路上,沈老夫人就已经听绿珠说过整件事了。但哪怕心里有所准备,一踏进静皎院大堂,见到跪了一地的仆从以及对峙的郑氏和沈凤璋时,眉毛还是忍不住一皱。她挥手,先让跪在地上的仆从们全都出去。等到屋里只剩下郑氏、沈凤璋、沈湘珮和老夫人自己时,她才缓缓开口。“阿璋,你伤还没好,怎么不在屋子里养伤,反倒带着人跑到你姨娘院子里来?”沈凤璋朝沈老夫人行了个礼,起身后开口道:“孙儿若是只知在屋里养伤,恐怕等出了事都不知道是谁害我。”沈老夫人眉心显出一个深深的川字,鼻子两侧法令纹凹下去,“怎么回事?谁要害你?!”“阿家——”郑氏在一旁想要插嘴,被沈老夫人冷硬地呵斥了一句。“让阿璋说!”沈凤璋脸上若有若无的笑不知不觉间消失干净。她看着沈老夫人,声音沉着冷静,“祖母,您知晓郑姨娘在府里安排的法事是什么吗?”她直勾勾盯着老夫人的眼睛,一字一顿,“是驱邪!”轰隆一声,似有闷雷在屋中炸响。沈老夫人脸上的法令纹狠狠一抽,历经风霜的眼睛锐利如刀剑,牢牢锁定郑氏,嘴角抽搐了几下,忍着怒气,嗓音粗粝地如同被砂纸打磨过,“阿璋说的是真的?!”站在沈老夫人身侧的沈湘珮赶紧搀扶住沈老夫人,一手快速抚着老夫人后背,“祖母您先消消气,小心气坏身子。”绿珠来的时候,沈湘珮正好在老夫人院子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