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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才会坏掉,这可不是我李家偷拿去用!你这是什么眼神,怀疑有人坑你的嫁妆吗?”“布料到底是受潮被扔了,还是被人拿去了,谁能知道呢?毕竟刚才许姨娘不就犯了偷窃的大错吗?”聂棠幽幽道,“但是这些我也不计较了,可是那些金子,难道也是坏掉了?既然如此,要不我就去官府门口问问官老爷,这金子会不会受潮然后消失?”她敢这么去问,纵然是很丢脸的行为,可是她没脸,他们李家的连最后一层脸皮都要被扒得一干二净!李行强忍怒气,说道:“好了,你那些陪嫁,少掉的那部分我帮你补上,这样行不行?”这样当然行!她本来的用意也是如此。聂棠翻了翻手上的清单,满意地微笑:“原本陪嫁有黄金二十锭,每一锭正好一两,一共二十两黄金,现在只剩下十两。那些绫罗绸缎可比金子还昂贵,有些布料就算有钱都买不到,手工刺绣,再加上从别地运送过来,路途遥远——”李行是不当家的,一听她开始唠唠叨叨说布料的事情,就更烦了,转身对着管家吼道:“全部都补给她,快!别让她在那里叨叨个不停!”管家苦着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少爷,其实……”他靠近李行,压低声音说:“库房里真拿不出十两黄金,别说那些布匹绸缎,这都是夫人做主的,她说府上开销大,就先从少夫人——不是,聂小姐的陪嫁里抽……”管家说话声音很低,可是又怎么瞒得过聂棠的耳朵?她自然全部都听见了,待看到李行那脸色越来越难看,黑得好像快要滴出墨汁来,她便退让了一步:“这样吧,先把我的陪嫁都给我,我今日便离开,剩下的那些呢,还是打个借条,然后签字画押好了。”“夫妻两载,情分总还是有的,我也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人。”聂棠说得这几句话完全是深得黄重全老师的精髓,黄老师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不管有理没理,首先他要把自己架在半空去俯视对手,再用他那一套彻底打败对手。李行已经被她烦得脑门疼,最终甩了一下袖子:“好,借条我写给你,等租出去的铺子回钱了,立刻就给你!”小白看不下去了,提醒聂棠:“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会还钱,他就是个卑鄙小人,出尔反尔,李家那些铺子根本就不值钱!”“我知道,”她莞尔一笑,“我也没指望他真会还。俗话说穷寇莫追,还是不要完全撕掉最后一层脸皮的好,毕竟我现在只是个下堂妇,要过上好日子,总归还要一些时间,逼得太急,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聂棠乘着租来的马车,带着她那些嫁妆从李家的后门悄悄离开了。小白也坐在马车里,撑着下巴歪着脑袋观察她,可是观察了很久,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怎么做。在她的认知中,一个女人被夫家休弃出门,不管有没有和离这层遮羞布,都是一样的。……难道要找家庵堂带发修行?聂棠先把嫁妆中值钱的物件都换成银两,然后把钱全部存进了钱庄,这样一来,她身上的物件都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就是丢了或是被抢走,也不可惜。随身携带的银子只要够用就行,不够了,尽可以去钱庄换。“我想盘下一家店铺,用来开饭馆。”聂棠忽然说道,“小白,你对这里最熟悉,知道哪里的店铺最适合开饭馆吗?”“饭、饭馆……?!”小白都要结巴了,“你想开饭馆?”家里没有一个男人的女人已经很难过活了,她还要抛头露面去开店?骇人听闻,她连想都没想过!从前爷爷还在,她也没有出嫁的时候,别说是跟爷爷学习厨艺了,就是连厨房她都不踏进一步。聂老御厨虽然脾气暴躁,可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女还是异常疼爱的,她不想继承家业,不想学厨艺,那便不学,反正女人总归还是要嫁人的,出嫁从夫,下半辈子有了保障,也没必要去学什么厨艺。再说厨房油烟大,抡铁锅还需要臂力,连刀工总是要从切到手开始,聂老御厨觉得,他这孙女应当也吃不了这个苦头。“对啊,就是开饭馆。你看过你的嫁妆单子吗?你觉得在你的嫁妆里,最有价值的是什么?”小白沉默。她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聂棠说什么,她就全盘接受。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就能够自己独立思考,她想,她当然能明白聂棠的意思。“是聂家菜谱,”隔了许久,小白终于下定了决心,“你的意思是,你想学爷爷一样,靠着厨艺起家?”“不是我,而是你。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做菜,聂老御厨也教过我,他教会我多少,我就原封不动教给你,这是你的责任。”……聂棠最终在城南的一条幽静小巷子里安了家,等她们住进去的时候,那间小房里空空荡荡,都没几件家具。聂棠二话不说,直接卷起袖子,包起头发开始打扫屋子。等她整理出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外面早已万籁俱静,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一阵阵打更声。小白坐在窗台上,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刮来,就能把她给吹跑。她现在十分茫然,她并不觉得当初自己就是做错了。很小的时候,她听别人说过一个故事,只要在晚上穿着红衣吊死,就能化为厉鬼,死死地纠缠对方。她不好过,就是死,她也想要对方不好过。聂棠却说,她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聂棠这样辛苦,忙忙碌碌一整天,然后再继续在这样看不到未来的前提下苦苦挣扎,这真的就是对的吗?聂棠铺好被褥,见她还是坐在窗子上,一动不动,便笑着招呼她:“今天累了吧?快过来睡觉。”小白慢慢扭过身,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她想,她一定是没有未来的,“将来”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她的足尖在半空中轻轻一点,呼得一声从窗子上飞到了床边,很认真地跟她解释:“其实,我不用睡觉,从来都不睡的。”聂棠抱住她轻若羽毛的身体,把她放在床铺李侧面,轻柔地说:“从前你是不需要睡觉,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开始熟悉起来,以后你还要跟我一起开饭馆,对着你爷爷留下的菜谱学做菜,你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直到你彻底解脱。”“……好吧。”她听话地躺了下来,学着沈陵宜那样,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聂棠诧异了一下,就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提出异议。…